第8章 第八章

那会儿在店里，祁尽接电话的时候苗知语就在旁边，他慌张的模样苗知语也看到了。

        只是祁尽没想到这人会主动发消息过来。

        苗知语：祁哥，还好吗？

        看着屏幕上那人的布偶猫头像，祁尽一直紧张着的情绪稍稍缓和了点，回了条消息过去。

        祁尽：没事了

        祁尽：你回学校了吗？

        苗知语：恩，已经到寝室了

        祁尽：好

        祁尽：抱歉，今天没送你回去

        对方发了个表情包过来，是只很可爱的猫，正笑着摆手，头上还顶着字“没事~”。

        祁尽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觉得要是每次心烦的时候都能有人嘘寒问暖就好了。

        但这个想法让他觉得自己有病。

        从前的祁尽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要以自由为主，即便是谈着恋爱，他再喜欢对方，也想要保持彼此的空间。他始终坚信距离产生美，自由才是至高无上。

        但现在面对苗知语他竟然动了想要时刻有人陪着的念头。

        这不是疯了这是什么？

        苗知语还在给他发消息，话说得极贴心，让他记得吃晚饭，还把自己的晚饭拍了张照片过来。

        是一碗青菜面和一个煎蛋，看着虽然清汤寡水的，却莫名有食欲，让祁尽想起来自己上学的时候。

        只是两人的话题就停止在了这碗面上，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回苗知语消息，就听到了祁晓云在房间里的动静。

        那天晚上祁晓云睡得不安稳，祁尽也就陪着睡在房间的沙发里。

        他本就睡得不沉，几乎半个小时就要醒一次去看看祁晓云的情况，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踏实地睡了两个小时。

        第二天一整天祁尽都没有出门，就在家里陪着祁晓云。

        以往每次祁晓云这样之后，接下来的两天里情绪都会不稳定。在祁尽的印象中，妈妈第一次这样是在发现爸爸出轨嫖娼的时候。

        后来两个人闹离婚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事情没能瞒过祁尽。

        他高三寒假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

        之后每次再提到杨建文这个名字，祁晓云都会像疯了一样。但她从不会伤害祁尽，只是抱着他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昏睡过去。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祁尽开始像个大人一样照顾妈妈，开始把家里所有跟爸爸有关的东西都藏起来或者扔掉。

        其实慢慢的那些东西都进了垃圾桶，但那张全家福是他唯一没舍得扔的。

        倒也不是说怀念，他对杨建文的恨不比祁晓云少半分，只是单纯觉得那时候一家三口的氛围特别好，觉得这张照片照得特别棒。

        一晃十年过去了，照片还是没留住。不过也无所谓了。本就支离破碎的家庭没必要用一张照片去营造假象。

        “妈，吃水果。”祁尽削了个苹果又剥了橙子，都切成块在盘子里摆好递给祁晓云。

        祁晓云接东西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在他伤痕累累的手腕上，直皱眉头。

        “辰辰，这都是我昨天……”

        她每次都是这样，发疯时的事情并不能完全记住。

        “不是，妈。”祁尽笑着摇头，“是我昨天去店里搬书不小心碰着了。你不知道，那么多个大箱子，我带着他们连搬带收拾弄了将近半个小时。”

        祁晓云皱着眉头还有些不确定：“是吗……”

        “是。”祁尽肯定地说着，给她用小叉子叉了块苹果递到嘴里。

        接连两天，祁晓云的情绪都出乎意料得平静。

        她每天吃完饭就会到窗边坐一会儿，祁尽问她是不是想出门，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窗外的一切，像是在思考什么事。

        祁尽手腕上的肿块一直也没消下去，反而越来越疼，他实在有点受不住就抽空去医院拍了个片子。

        大概因为是周末，医院大厅里的人格外的多，祁尽从人流里穿出来，就见有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门诊楼的大厅。

        他第一反应是要躲，可两人就像心有灵犀一样，苗知语的视线一下就跟祁尽对了个正着。

        两人动作都是一僵。

        看都看到了他再躲也不是办法，祁尽正准备上前去打个招呼，却见那人忽然朝着另一个方向拐了过去。

        “什么情况？”祁尽有点懵。

        难不成刚才没看见？可苗知语的反应明明就是愣了一下。

        祁尽皱起眉头，再看过去时，就只见一对夫妻带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也跟着拐了过去。

        孩子跑在前面，爸妈在后面一边哄一边追，看着又是个在溺爱中长大的，将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莫名觉得那孩子长得跟苗知语有点像。

        可能是自己这几天也跟着心理压力大出现了幻觉，祁尽这么想着也就没多在意，拎着药出了医院。

        他的手不方便开车，是从家打车去的，回去的路上也就没往书店那边绕，直接回了家。

        晚上睡前内服外敷的药都用上了，祁尽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莫名就回想起白天在医院看到苗知语的场景。

        祁尽个子虽然不像苗知语那么高，但好歹也是一米八以上，说句冒犯的，他站在医院里一群老弱妇孺里应该是相当好找才对，也很难出现认错的可能。

        而且他确实看到苗知语对着自己愣了一下。

        明明前两天还主动嘘寒问暖，怎么今天就视而不见了？

        他这么想着打开了两人的聊天窗口，发现那天苗知语把那碗面的照片发过来之后他就没再回人家了。

        祁尽：“……”

        不是吧，难道是因为自己没回消息生气了？倒也不至于……吧。

        到了这个岁数有时候意念回复也是能理解的，但要是对自己在追的人，那多少还是有点操蛋了。

        祁尽捏了捏眉心，给苗知语发了条消息过去。

        祁尽：最近有没有新的书想看？我去进货

        一三十岁的大老爷们半夜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捧着手机盯着看半天，那画面估计怎么看怎么搞笑。

        可这事还真就发生在了祁尽身上。

        这会儿他坐在床上拿着手机，故意切到别的页面，一会儿翻翻新闻，一会儿点开消消乐，可是半天都没弹出来微信消息。

        他又切回微信界面去看，聊天窗口里安静得跟那张青菜面的照片前两天所面对的一模一样。

        就这么着，祁尽都通了二十关消消乐，也没等来苗知语的回复。

        屋里莫名其妙地就开始发闷。

        祁尽下床打开窗户，让风吹进屋里。他靠在窗边点了颗烟。

        在家他本来不怎么抽烟，一是因为祁晓云不喜欢烟味儿，二也是不想让祁晓云担心。

        今天也是愁得没法了。

        被扔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祁尽立马过去看，微信弹出来一条消息，但却不是苗知语发过来的。

        和明俊：兄弟，好几天没动静了

        和明俊：进展怎么样？

        和明俊还附带着来了张贱兮兮的表情包，搞得祁尽没眼看。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和苗知语的关系，好像有进展又好像回到了最初。

        但凡是换个人，在哪儿遇见了又装瞎他都不在乎，但这事一发生在苗知语身上他就浑身难受，想弄明白。

        要不是现在太晚了，他怕耽误人家休息，他甚至能现在就开车去季工大找人。

        和明俊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养成的毛病，直接一通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这电话不是接得挺快的，怎么半天都不回我消息？”

        祁尽皱着眉头：“你倒不怕我这儿正忙着，你一个电话给我打萎了。”

        “嚯！你要能这么两天就把人拿下，你早不在家闷着了。”和明俊撇嘴，“你得把人带出来显摆！”

        “放屁。”祁尽正烦着，没心情陪他闹，说着就要挂电话，却忽然想起件事来。

        和明俊正在公司加班，忙得实在头疼这才想着骚扰骚扰祁尽找乐子。

        本来都做好了被挂电话的准备，却忽然听到电话那头的人问他：“你上回查了苗知语的信息，有没有关于他家里的？”

        和明俊偏头想了想，“你怎么突然开始关心人家家庭情况了，难不成是想奔着结婚去啊？那得去国外。”

        祁尽：“说正经的。”

        “行。”和明俊在桌上翻了半天，最后从抽屉里找到了那沓关于苗知语的资料，“好像没有。谁没事谈个恋爱还得看人家爸妈是谁？不过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去帮你查，咱们有的是门路。”

        手上捏着的烟烧得泛着猩红的光，祁尽缓缓吐了口烟雾。

        “查吧，最好详细点。”

        祁晓云近期的表现太过冷静，祁尽总觉得不对劲，也不敢再耽搁带她出去散心的事。

        趁着他手腕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准备开个房车带着人来个自驾游，毕竟祁晓云的情况坐不了飞机。

        正好快到五一假期，假期前后都是人少的时候，自驾游也不用担心住宿问题，南边的风景好，他打算带着祁晓云往南边开，随走随玩个十天半个月的。

        就是开车是个累人的活，以他现在这个手腕的状况怕是有点困难。

        得找个会开车的一起去，起码在去的路上能跟他倒班来。

        祁尽脑子里忽然就闪过一个念头。

        当天下午，苗知语从外面回来，刚到校门口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跑车。

        他下意识地想要转身离开，可还没来得及转过去，就见车上走下来个人。

        “苗知语。”祁尽生怕他又一次扭头跑了，快走两步绕到了苗知语的跟前。

        从这次的反应来看，上回在医院确实是看到他之后直接就无视了。

        祁老板的心情有点复杂，皱眉看着面前的人，“你好像在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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