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北方的初春，城市还没能从寒风中缓过神，路边的树就已经冒了新芽。

        风吹得嫩芽在枝上打颤，站在树下的人朝电话那头啐了一口：“陈帅这事办得就不地道，不干净！”

        对方显然和他同样激动：“是啊，何展这还没说要分手呢，他转头就去gay吧约人了！真够恶心的。”

        “那何展怎么说，要不……”

        “嘉乐哥，咱们走吧。”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个人，大高个，白卫衣牛仔裤搭灰色双肩包，头身比例优越，五官精致立体，是无论男女老少看到都要夸一句的程度。

        这会儿人正朝他笑着，青春洋溢的，还透着点乖巧可爱。

        成嘉乐没来得及回应他，就见超市那边追出来两个小姑娘，一脸羞涩地把人

        给拦住了：“那个……小哥哥，加个微信可以嘛？”

        这事他熟。

        成嘉乐忙跟电话那头说“先挂了”，一个箭步过去拉住兄弟的手腕，“不好意思啊美女，这有主。”

        他话音还没落，就当着两个女生的面把人给拽走了。

        他俩身高其实差不多，一个白卫衣，一个黑夹克，并肩走着还真有点般配的感觉。

        苗知语任他拽着自己往前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你也不用每次都这么说……万一以后找不到女朋友怎么办？”

        成嘉乐戏精附身:“哎，我也不想啊！可你这也太年轻貌美了，偶尔充当一下你男朋友我还挺有成就感！”

        苗知语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回头见身后的女生已经走远，便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回来：“嘉乐哥，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这事也不是头一回了，成嘉乐倒没觉得尴尬，只问他：“苗儿，何展他对象那事你知道了吗？”

        苗知语眨了眨眼：“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成嘉乐顿时分享欲爆棚，把刚才电话里听到的事给说了一遍。

        “你说何展对他多好，结果到头来成了大冤种，这谁受得了？我听凌远说，何展知道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他生怕人一下子厥过去！还好没事。”

        苗知语认真地听他说着，并不表达自己的看法，他一向这样，是个极好的听众。

        而关于何展的事，苗知语多少也知道一点。

        何展跟他男友陈帅一直如胶似漆，两个人每天黏在一起，黏了四年都快成连体婴了。

        就连陈帅买衣服，吃饭，打游戏，以及旅游的钱都全是何展心甘情愿地出。他甚至说过如果陈帅愿意，他可以赚钱养陈帅，带他出国领证，定居国外。

        而陈帅只要黏着他就行。

        可都这样了，两人好像也没能逃过毕业季等于分手季的定律。

        “陈帅跟人家约的是今晚，傻逼何展还在寝室里闹呢。”成嘉乐摸了摸下巴，恨铁不成钢，“咱们四年的好兄弟，肯定不能看着他这么受欺负。这踏马大好的机会不去捉/奸替何展出口恶气，不是白瞎了？”

        他兀自说着：“这种事也不能让他自己去，咱们得跟着去撑场子！听说那男的都快三十了，还是圈子有名的交际达人。何展自己肯定搞不定。”

        “撑场子？”苗知语总算是有了点反应。他皱了下眉头，半晌没再说话。

        难得今天不用泡在实验室，苗知语本打算一会儿去市中心的一家书店还书，顺便再找几本新的看。

        但要是去了就肯定赶不回来，大学四年他跟几个室友关系维持得都不错，今天要是不去撑场子估计会崩。

        见他半天都没吱声，成嘉乐问：“今晚有事？”

        “当然没有。”苗知语笑着摇摇头，眼睛弯弯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真诚。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寝室门口，屋里是何展歇斯底里的声音：“我对他不好吗，我对他难道还不够好吗？我都在弥补他追我的时候受的委屈了，他为什么还要去找别人！凭什么！”

        “何展，你干什么呢！”

        屋里一阵叮里当啷的声音，成嘉乐赶忙推门进屋，一把扯住在阳台上作死的那人，“何展，冷静点！”

        苗知语也过来帮忙，三个人费了半天劲才把人从阳台边上给拽下来。

        “干什么寻死觅活的，你踏马的能不能有点出息！”成嘉乐气不打一处来，“丫的想绿你，你就由着他绿？”

        “听我的。今天晚上去逮他个现行，到时候你手里捏着他把柄，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去外边骚！”

        “叮！”电梯门应声打开，男人缓步走了出来。

        今天书店关门晚，祁尽回到家时祁晓云已经吃完药睡下了。

        生病的人总是睡觉很早。

        他把餐桌上留的饭热过吃了，又给手机充上电，刚好屏幕上弹出两条微信消息。

        季工大四年级陈帅：祁哥，今晚别忘了

        季工大四年级陈帅：我等你[爱心]

        他挑了下眉，没回，只兀自去了二楼的浴室泡澡。

        从明天开始，将是他年龄以2打头的最后一年，所以今晚他给自己安排了个小节目，也算是送自己二十九岁的生日礼物了。

        只不过有些敷衍，没那么称心。

        泡完澡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他简单拾捯了下自己，又喷了点香水这才出门。

        刚到地下车库，就见屏幕上再次弹出微信消息。

        季工大四年级陈帅：我到了

        季工大四年级陈帅：你来了吗？

        还是年龄小的可爱。

        祁尽低笑一声，单手扯出安全带，垂眼发了条语音过去：“这么积极？”

        聊天窗口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祁尽把手机放到支架上，调出导航，随后启动了车子。

        对方的消息半天才发过来。

        季工大四年级陈帅：恩…

        季工大四年级陈帅：很想你

        季工大四年级陈帅：[图片]

        他随手点开图片，拍的是一双脚，没穿鞋踩在湿漉漉的地板上，脚趾尖的粉嫩肉眼可见。

        还露了一截小腿，皮肤白得几乎被浴室的灯照得反光，上面挂着几颗细小的水珠。

        这可就有点上头了。

        祁尽挑了下眉，勾人的狐狸眼弯成月牙。他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了敲，轻声笑道：“看不出还挺会。”

        车速不自觉地加快，他似乎已经能想象到那人情动时红着脸叫自己名字的模样……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是季城城南这条街的代名词。

        晃眼又暧昧的灯光，艳俗却勾人的香水味，黑丝遍地，笑声不断……每一样都在向人们展示着这条街的特色。

        祁尽把车停在街口的路边，提着车钥匙走进了跟陈帅约定的酒店。

        酒店没在街里，是正经地方，全国连锁的那种。

        他按照陈帅发来的消息找到房间，周围安静得出奇，他抬手轻敲两下门板，几乎能听到屋里那人走过来的脚步声。

        门开了一条缝，陈帅露出只眼睛来，小心翼翼，跟做贼似的。

        祁尽可没什么耐心，他直接把门推开，推得人一连后退两步差点摔倒，还是他眼疾手快搂住了陈帅的腰，这才免得人受伤。

        陈帅这会儿只穿了件浴袍，领口处没抻紧，不小心露出大片的皮肤，白皙，微微透着粉红。

        祁尽的目光滑过那片诱人的区域，落在他表情不自然的脸上。他笑着捏了捏那人的下巴：“挺会啊，不是第一次吧。”

        “不……是，是第一次！”陈帅慌忙否定他的话，手紧紧攥住领口，指节泛白。

        殊不知在祁尽眼里，这种掩饰反而让事实更加明显。

        不过他也不在乎，眼看着大学毕业的男孩子还没有过性/生活岂不是有病？

        他用脚勾着关上门，搂着怀里的人走到床边坐下，兀自点了颗烟，这才抬眼看向陈帅，手在自己腿上轻拍两下。

        “是不是第一次都别紧张。”

        陈帅立马会意，僵着身子挪动过去，腰肢软得塌下个弧度，又试探地去勾他的手，一双小狗般的眸子湿漉漉地望着他。

        “祁哥……我好想你。”

        “是吗？”祁尽笑着用指尖挑了他的下巴，把烟雾缓缓吐在他脸上。

        说实在的，陈帅并不太符合他的要求，太瘦，个子矮了点，模样也只算得上清秀。但好在皮肤白，又愿意跟他服软，嘴跟抹了蜜似的，会哄人。

        他这么多年来也谈了不下几十个，见过太多新鲜的，陈帅这种大学生只能算道开胃小菜。

        但人家孩子都屁颠屁颠追他挺长时间了，正好他也空了几个月，试着接触一下也不耽误事。

        “当然了，祁哥……”陈帅的呼吸打到他脸上，热得发痒。

        他凑过来吻祁尽的嘴角，让身上沐浴露的香味跟烟草味纠缠到一起，一声一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祁尽也很配合，微凉的手掌毫不客气地贴上白皙的皮肤，凉得人闷哼一声。

        “手太凉了，给我捂捂吧。”祁尽低声说着，陈帅已经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嘭！”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陈帅缩到了祁尽怀里，刚刚接过吻的原因，他忍不住大口地喘着气。

        祁尽还想再亲他，可这人缩在他怀里直打抖，都快怂出屁了。

        他不由沉下脸色，皱眉朝门口看过去，指尖夹着的烟掉了一小撮灰在床单上。

        “嘭！”又是一声，陈帅干脆连滚带爬地缩到床里，恨不得把自己用被子给裹得严丝合缝。

        祁尽扫兴地看他一眼，就听见又是“嘭”的一声，房门被踹开，门把手当啷一下掉在了地上。

        第一个冲进来的男人手里拿着个小型斧头，他一脚踢开挡路的门把手，歇斯底里地喊：“陈帅，你他妈的给我滚出来！”

        后面又跟进来两个，拉着前面的那个怕出人命。

        祁尽冷冷撩起眼皮，目光直接对上站在门外个子最高的那个，“谁让你们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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