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肥肉

冯琅同□□忾地帮自己说话，阿琥一开始还有点感动。

        ——虽然她以前也欺负过姐姐，可到底也是亲姐妹。在家里再不和，在外面还是会护着自己人。

        不过，当阿琥发现冯琅说话时眼神向福王那边瞟了一眼，眉梢眼角都暗藏算计后，她顿时就明白了。

        ——敢情她另有目的，只是想在福王面前表现一下而已，我瞎感动个毛啊！

        阿琥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无论是之前程婉怀里的猫“跑了”，还是傅玉柔忽然开口问是否她踩了那只猫，其实她们都是有意为之。

        和冯琅一样，想让福王注意到她们，而不是泯然于众贵女之中。

        ——难怪我刚才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看来这些小姐们都怀着类似的心思，全惦记上福王这块大肥肉了！

        以往在山野间当老虎的时候，阿琥也经常遇上类似事件。只不过情况是反过来的，动物界的配偶争夺战一般发生在雄性与雄性之间。

        而现在是一群妙龄女子在设法争取到福王的青睐，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阿琥下意识地扭过头，盯着“大肥肉”多看了两眼，不得不承认——这块“大肥肉”是挺香挺招人稀罕的。

        这位福王殿下不但模样生得俊，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难怪这些千金小姐都想嫁他。

        阿琥大大咧咧毫不掩饰的目光，很快就被萧齐发现了，不自觉地微微一皱眉头。

        这位冯大小姐就算嫁过人，也不能这么不矜持吧？哪有这样直愣愣盯着男人看的道理？也未免太没规矩了！

        以福王的尊贵身份，地位不及他的人在他面前都不能随便抬头的，更别说直视或打量他。

        而阿琥作为大家闺秀，纵然是已经出过阁嫁过人，男女大防方面的相关忌讳没那么多，可见到男子时这样大刺刺的行注目礼，还是很不矜持的一种行为。

        阿琥敏锐地察觉到了萧齐神色间隐藏的不悦，也反应过来了自己这样看他不妥。

        人世间的男子和女子，可不像山林中的雄虎和雌虎。以前她是老虎的时候，愿意多瞅哪只雄虎两眼它们都求之不得呢。

        冯琅也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这场眉目官司，赶紧伸出手轻拉了一下阿琥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大姐，不得失礼直视福王殿下。”

        阿琥从善如流地掉开视线，暗中不屑地想：切，不看就不看，谁稀罕。什么威震天下的摄政王，比起我们老虎的威风八面要差远了好吧！

        扭过头不再看萧齐后，阿琥的注意力秒速转移给了那只高踞树梢的白猫。

        雪球是清河大长公主的爱猫，一看它蹿到了那么高的树梢上，她很是担忧。

        “雪球，天啊！这要是不小心摔下来了可怎么办？快，快让人爬上去把它救下来。”

        那是一株古老又高大的枫树，足有四五丈高。秋来满树红叶宛如火炬高擎，如今尚是暮春，枝叶皆为青碧。

        白猫小巧玲珑的身影，真如一只雪球般挂在树梢最高处。

        萧齐抬头一看，“皇姐，猫都爬上树梢了，人爬不了那么高。”

        树梢的枝干往往是树木中最细的部分，小猫体重轻可以蹿上去，人却是无论如何不行的，只会压断枝干摔下来。

        “那怎么办？”

        见清河大长公主满脸忧心的样子，傅玉柔又在一旁巧笑倩兮的献策。

        “公主殿下，要不叫一个年纪小的小厮来干这桩差事吧？七八大的小孩身子不沉，就能爬上去了。”

        公主府奴婢成群，也不乏家生子。

        奴婢生下的孩子，七岁开始就要学习怎样伺候主人，成为府里的童仆，从小调教好了使唤起来才能得心应手。

        傅玉柔的话音未落，萧齐已经脸色一沉。

        “此计不可行，小孩子若是失手摔了下来怎么办？”

        一旦从这么高的树上摔下来，那小厮的性命十有八九难保，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傅玉柔原想趁此机会为清河大长公主解忧，也在福王面前露脸。谁知却被他当众反驳削了面子，一张粉脸顿时变得青青白白难看之极。

        “是妾身思虑不周，还望福王殿下恕罪。”

        傅玉柔赶紧躬身行礼向福王请罪，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来，让她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什么也不用说，傅玉柔就明白自己已经没指望了！除非天底下的女人都死绝了，否则她绝无可能当上福王妃。

        果然是言多必失啊，如果刚才她没瞎出主意就好了。可就算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还是会出这个主意的。

        毕竟那可是清河大长公主心爱的宠猫，难道还不比一个童仆的命金贵吗？谁会知道福王偏偏不这么想呢？

        眼见傅玉柔碰了这么大一个钉子，冯琅既幸灾乐祸又满心庆幸。

        因为刚才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被傅玉柔抢在前头说了，当时还气得要命，现在则十分庆幸有她挡在前面当炮灰。

        福王的态度让冯琅不难明了：虽然这位殿下一向有着冷面王的称号，执政手段比较铁腕，但为了一只猫就漠视人命的事，在他这儿看来是不可行的。

        “公主殿下，上树救猫显然是不可行，如果担心雪球会不慎摔下来，可以命几个下人扯开一张床单站在树下，就能及时接住它了。”

        “冯二小姐，你这个法子倒是甚好。”

        冯琅想到的这个法子，让清河大长公主直点头。

        她再偷眼去瞧福王时，也见他微微颔首认可，心中立刻漾开一阵欢喜。

        一看冯琅的法子得到了清河大长公主与福王的双重认可，程琬自然不能让她专美于前，在这一基础上补充了一下自己的个人建议。

        “公主殿下，不如多叫几个人，多扯几张床单，一起守在树下，那样更周全一些。”

        清河大长公主心疼自己的爱猫，深以为然地吩咐自己身旁的大宫女道：“程七小姐说得没错，赶紧让人安排去吧！”

        冯琅暗中横了程婉一眼：这位程七小姐还真会蹭啊！

        一听要这么折腾，旁观了大半天的阿琥忍不住开了口。

        “公主殿下，这样太麻烦了，要不我试试把猫叫下来吧。”

        “啊，你能把猫叫下来？”

        清河大长公主听得一愣，福王萧齐不禁又瞥了阿琥一眼。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也不自量力地想在自己面前刷一波存在感。

        阿琥只是目不斜视地看着清河大长公主回话，哪怕是眼角余光都不朝福王那么瞟。

        哼！就算你是别人眼中香喷喷的大肥肉，本琥却不稀罕呢！说不看就不看。

        “我可以试一试。”

        话虽然说得很谦虚，阿琥心里却是十拿九稳了。

        之前跟那只松狮犬，还有那只雏鸟打交道的经历，让她明白了这些鸟兽们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意识到她骨子里是位虎大王。

        被她吓得屁滚尿流之余，也会战战兢兢地听从指令。

        白猫已经因为极度受惊，已经躲到四五丈高的树梢上去了。

        阿琥没法运用眼神表达“放心吧本琥没想要吃你，你就赶紧下来吧”这一意图，只能站在树下跟它嗷呜上了。

        猫和虎都属于猫科动物，猫和虎也都会嗷呜嗷呜的叫，毕竟也称得上是亲戚嘛！

        当然，虎大王嗷呜的咆哮声要比小猫咪威风多了。

        不过阿琥眼下只能捏着嗓门，和猫一样小声嗷呜着。

        树上树下一来一去的“交流”了几句后，可怜的白猫虽然怕得要命，也还是哆哆嗦嗦地下了树——大王有令，不敢不从。

        眼着着雪球乖乖下了树，清河大长公主一边开心地把爱猫抱入怀中，一边盯着阿琥啧啧称叹。

        “冯大小姐，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还能把猫叫下来。”

        这回换成萧齐盯着阿琥多看两眼了，还降尊纡贵地出声询问：“你懂得如何与猫交流吗？”

        “回福王殿下，妾身从小就养着一只玳瑁猫，一直养了十几年，自然就对猫懂得比较多，知道它受惊害怕后要怎么哄。”

        冯琥曾经有过漫长的养猫史，那只玳瑁猫是在她出阁前老死的，还让她无比伤心地大哭了一场。从此也不再养猫，生怕触“猫”伤情。

        阿琥此刻正好用这一点来搪塞萧齐，倒也说得过去了。

        清河大长公主深信不疑，笑吟吟地看着阿琥道：“本宫一向爱猫如命，冯大小姐既然也是爱猫之人，日后没事时经常过来坐坐，陪我聊聊养猫经吧！”

        这次的赏花宴，冯琅精心装扮有备而来，满怀希望自己能入了清河大长公主的眼，间接获得福王的注意。

        没想到最终却是冯琥剑走偏锋，凭借爱猫这一点得到了清河大长公主的青目有加，亲口恩准她日后可以常去公主府做客。

        自己有意栽花花不成，同父异母的姐姐却无心插柳柳成荫，冯琅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就连福王萧齐，也破例主动跟冯琥说了两句话。

        赏花宴上那么多贵女在场，能让他主动开金口的却只有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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