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女生就是要臭美

十五岁，爱恋是一起上课放学，一起听同一张cd和看同一部电影还有分享同一罐可乐；

        二十五岁，爱恋是一起上班下班，一起吃晚饭，一起旅行；

        三十五岁，爱恋是送孩子上学和接爸妈住院，在深夜里相拥低语。

        同样的喜欢，因为年龄和角色的转换，而有了不同的姿态。

        可惜在高考面前，爱恋没有容身之所。爱恋和高考本是两个独立事件，却被老师和家长用“早恋影响学习成绩”这个理由，将两者放在了对立面。一旦发现早恋的苗头，师长和父母往往如临大敌，不给任何思考和缓冲的时间，立即进行干预。很可惜，不恰当的干预，结果只有两败俱伤。

        生活的残酷在于，不是满足条件一，就必然得到结果一。

        并不是不早恋，就能上大学。

        郭蕊抱着晒过之后充满阳□□息松软枕头，把脸深深埋进去。

        其实现在的她，非常明白师长和父母的心情的。毕竟高考用一种相对公平的方式，给了普通孩子碾压富二代的机会。觉得高考不重要，大学不重要的人，大概在社会上也不重要到没机会知道这些东西重要。

        我们都听过那些从常春藤名校辍学而后成就一番大事业的名人。可是，考不上大学和考上了辍学是两码事。而且，我们大多数人，都没有那种热情和天赋，也抓不住一闪而过的时代机遇。承认平凡，其实是一种成熟。

        上大学特别是一个好大学，对大多数人而言，确实是最好的保障和选择。

        师长和父母经历了太多绝望，又在下一代上寄托了太多希望。他们偶尔会焦虑急躁，显得不近人情。爱的方式，有时候就是粗暴。

        当然这不意味着郭蕊赞同师长和父母的做法。

        她的想法很简单，学习永远是第一位的。她自己考第一名，比有个第一名的男朋友要拉风。只是，只是，在疯狂叛逆得理所当然的年纪，想有一点值得怀念的时光。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回忆就像被浓雾遮住的湖泊，明明知道极美，却已经不能再沿途返回。

        不过现阶段，还是稍微考虑一下父母老师的心情吧。

        因为大家都懂的原因，郭蕊“因病”未能继续参加英语口语大赛的省级决赛，被指名代替郭蕊的周颖丹，却同样“因病”拒绝了。由于蒋君泽不能由双人赛中途改为个人比赛，如果没有搭档顶上，只能放弃。最适合的周颖丹偏偏不能填空，其他的选手——参加是可以参加，拿冠军就没有保证了。

        基于各种考虑，李校长甚至亲自到实验中学去了一趟，把蒋君泽和林舒瑶组成了跨校搭档，以这两个人的基础和默契，在全国拿个冠军也是没有问题的。这样一来，七中的名声保住了，实验中学也有了金牌的突破，双赢。

        说不失落是假的，奋力争取的风赛大赛没份了，精心准备的口语大赛也止步于此。不过，郭蕊好歹杀进了前50名，蒋君泽也到碗里了，她现在的状态就是出任小学霸，待嫁高富帅，就差成为白富美了。

        因为前段时间实在太忙，导致郭蕊一直没有空做这件事。她之前跟爸爸撒娇要零花钱，郭伯庆给了整整一千，一直压在箱底，也是为了今天。

        拿着这笔钱，郭蕊不是没内疚感的。爸爸挣的钱可真是大风大浪里来的，偏偏当她公主一样。

        不过，她好歹也说服了父母没有接受发展商的原先的拆迁计划。谈判意外地顺利，现在发展商答应给郭伯庆补偿一笔租房费用，在新房建好前按月支付，等新区落成，他们就可以回迁。因为新房面积最小的也超过了一百平米，比原定补偿的房子要大了，多出来的面积还得另外掏钱。郭蕊死缠烂磨，一辈子都没借过钱的郭伯庆只得找几个朋友凑了几万，狠狠心要了套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吴柔抱怨了郭伯庆几句，到底也没对女儿发脾气，他们就觉得是孩子长大了，有虚荣心了，就想住大房子。毕竟是拆迁户，开发商给的价格还是比较低的，咬咬牙也能还上，就是担心女儿将来上大学不知道还要花多少。

        “瑶瑶，周末有空吗？陪我逛街吧。”林舒瑶接到郭蕊电话的时候，还真有点不敢相信。蒋君泽不止一次对她抱怨过，女朋友忙得没空理他。因为这样，他才有这么多时间和林舒瑶一起为口语大赛做准备。

        因为，郭蕊对蒋君泽说：“你一定要把金牌拿回来送给我！”

        从来风轻云淡的蒋君泽，开始感受到了压力。连带着林舒瑶，都有一种“不拿金牌就完蛋了”的紧迫感。

        稍微犹豫了一下，林舒瑶愉快地放了蒋君泽的鸽子，去陪郭蕊逛街了。林舒瑶当然能看出来,郭蕊是真的喜欢她。对这个女孩子，林舒瑶也很好奇。她知道，她越了解郭蕊，等于越了解蒋君泽。

        林舒瑶承认，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蒋君泽。至少，她不懂蒋君泽选择郭蕊的理由。

        万古步行街是时下宽州市小女生都爱去的地方，有各种漂亮的衣服和精致的小玩意，还有人间美味的路边摊。胖子烧烤和晶姨卤味，吃撑都得再打包。

        “让我帮你挑衣服？”林舒瑶微微惊讶。

        “嗯。我觉得你品位超好，帮我挑三套夏装，预算五百，不能超支。”郭蕊笑虔诚地双手合十，“拜托啦，瑶瑶。我这个夏天，可是准备颠倒众生的。”

        “好。”林舒瑶笑了，“不过，我可是很严格的。”

        郭蕊被林舒瑶拉着，走进了一家又一家服装店。整条步行街不下一百家服装店，全部逛完起码要三四个小时。可是，林舒瑶一家都没有放过，她犹如一个挑剔的指挥官，指示郭蕊穿了又脱，脱了又穿，让她一遍遍地昂首挺胸，转圈回眸。

        在时光发廊里，两个女生坐在椅子上，累得说不出话。郭蕊没有想到，林舒瑶还是个砍价高手，八百块钱，她帮郭蕊买了二十一件衣服，包括冬装。在一堆所谓的外贸店里，挑出了真正的学院派英伦风能百搭质量好的衣服。

        “严重超支啊。”郭蕊望着脚下一大堆纸袋，仿佛看着从沙漠里淘出的金子，“我还想留一点钱请你吃饭的，现在只能请你喝杯饮料了。”

        “不用担心，某人会买单的。”

        “咦？对哦，我不应该嫌他碍事的，现在想想他至少能拎袋子啊。”郭蕊刚刚说完这句话，就看见了蒋君泽佯装生气的脸。

        “我可是特意送上门来拎袋子和买单的。”蒋君泽口气无比伤感，“如果我有一个像我一样的男朋友，做梦都要笑醒好多次。”

        郭蕊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伸手拉住了蒋君泽的袖子：“蒋老师，那你能请我剪个头发吗？我用省下的钱请你们两个喝饮料吃烧烤。”

        “当然可以，反正是给我看的。”蒋君泽顺势把郭蕊圈在怀里，用下巴顶住她的头顶，“头发这么糙，蒋老师再请你做个焗油吧。”

        时光发廊算是开在步行街上比较新的一家发廊，由几个名店里走出的总监级别的发型师合作的，主打年轻人市场，设计造型都无可挑剔，价格自然要偏高，但性价比还是很高的。

        学生时代的郭蕊，一直都路边老师傅五块钱给收拾的头发，永远的蘑菇头。其实宽州七中对学生的发型没有硬性规定，只是不允许烫染，女生留长发也是可以的。为了省事，很多女生都是马尾和蘑菇头。

        发型，真是比校服还要毁灭青春的因素。

        郭蕊决定改变。冲着镜子里那张平淡的脸，郭蕊做了个鬼脸：没有丑女生，只有懒女生。加油。

        既然蒋老师都说他买单，郭蕊就直接要了个总监级别的造型师。郭蕊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画了个草稿：“您好，我想大概要这么剪，你看可以吗？”

        那是未来某女神的经典短发造型。

        造型师看完郭蕊递过来的草稿纸，眼前一亮。他在郭蕊头上比划了几下，略兴奋地说：“我试试。说实话，我没见过这个发型，我觉得……你还挺有想法的，有空我们可以多交流一下，下次就不收你的钱了。”

        郭蕊得意得冲着镜子里的蒋君泽笑笑。

        蒋君泽宠溺站在一旁，专心地看着发型师在摆弄她的头发。

        林舒瑶安静地翻着发廊里的杂志，眼睛却一刻都没离开过他们。

        蒋君泽宁愿站着，也要在旁边。他一会喂她喝橙汁，一会给她剥板栗。还怕她无聊，一直和她聊天。而且聊的话题，还是郭蕊喜欢的周杰伦和日剧。

        林舒瑶觉得她像个局外人般置身事外。

        她和蒋君泽认识了至少十年，一直觉得他和其他男生不一样。结果，他其实也和别人一样渴望恋爱，喜欢聊天，可以打闹，他也知道明星，也煲电视剧，为了喜欢的女孩子，也可以庸俗地像个幼稚的男生。

        喜欢你的话，一切都很简单。你是什么样的，他就可以变成什么样的。

        林舒瑶闭上眼睛，真的来不及了。为什么呢？一场比赛，明明已经提前起跑，有人轻轻一跳，就已经到了终点。而她，一直在路上，跋山涉水，却永远走不到那个人的心里。

        等这次口语大赛结束，她就跟妈妈出国吧。

        继续留在这里，毫无用处。而她，就像一个落魄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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