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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


34

        林宜夜是被隐约的汽车声吵醒的。

        她反应了好几秒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是哪个动作牵扯到了后颈,累及整个后背都开始钝钝得疼起来。

        注意力被痛感抢走,她慢半拍想起临睡前是准备等外卖的,翻身起来发现天已经蒙蒙亮。

        陈鸥眠不知道去哪儿了,林宜夜把披着的外套拿下来搭在肩上,甩了甩侧躺时一直被压着的右臂,电流般的麻木感从指尖蔓延开来,她不敢再动,举着胳膊等它慢慢适应。

        陈鸥眠一推门就看到这么一副光景——

        小姑娘龇牙咧嘴地盯着自己的手臂,这只手臂像是从手肘那儿断了似的,半死不活地垂下一半,剩下一半僵硬地滞在空中。

        他有点想笑,事实上他确实笑出了声音。

        “林小姐,这是和自己的右胳膊不太熟?”

        林宜夜眉头皱着,不得不再用力甩几下让它尽快恢复,“麻了。”

        她扭头去看陈鸥眠,他提着个麦当劳的纸袋,应该是早饭。

        “昨天晚上不好意思啊……其实你可以叫醒我的。”

        陈鸥眠把东西一样一样从袋子里拿出来,“我叫了,你没醒。”

        林宜夜几乎有两个月没有过一觉睡到大天亮了,有点诧异,“真的吗?”

        “真的,我觉得那个沙发睡着也不舒服,想送你回家,但怎么叫你都不醒,我就放弃了。”

        确实不舒服,林宜夜察觉自己的肩膀和后背都在提出抗议。

        她很累,似乎是在和自己的身体进行着较量。所有这些令她筋疲力尽的日子,即使她拒绝承认,还是一下子就捉住了她,把她放平在办公桌上。

        “做梦了吗?”

        林宜夜慢半拍地摇头,“好像没有。”

        陈鸥眠浅浅笑了一下,“那说明睡得还行。”

        他把东西放好,又从办公桌抽屉里找出一包湿纸巾递给林宜夜,“隔壁就是洗手间,需要的话可以去用。”

        林宜夜接过纸巾走到洗手间门口,正要关门,她听到陈鸥眠很轻的说话声。

        或者不是说给她听的,但她还是听到了。

        他说,谢谢。

        林宜夜回头去看,陈鸥眠站在他那间大到夸张的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打开了所有的灯。

        他一个人站在炫目雪亮的灯光里,双脚稳稳地叉开,像是站在被一圈耀眼的灯光所环绕的舞台上,但在那圈亮光的后面只有无尽的黑夜——她一时间无法确定,他们两人之中会是谁更有可能得不得去面对更加无助的荒凉。

        他背对着她,所以林宜夜假装没有听到,轻轻掩上了洗手间的门。

        等洗漱完出来,陈鸥眠已经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坐回了办公桌前的椅子里,见她出来,还贴心地提醒,“快吃吧,要凉了。”

        原涧是有名的美食城市,林宜夜对吃的东西挑剔惯了,三下五除二把汉堡吞下去,又接了杯水顺顺,一顿操作下来注意到旁边陈鸥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盯着她看。

        林宜夜擦擦嘴,“陈总?”

        陈鸥眠刚反应过来似的,“啊,不好意思。”

        “怎么了?”

        “就是……好像没见过你狼吞虎咽的样子。”

        林宜夜看看杯子里剩下的小半杯水,“说明之前和你在一起吃的每顿饭我都挺爱吃的。”

        陈鸥眠一怔,又微笑起来:“那就好。”

        他说完,合上电脑起身,“出去透透气吧,在房间里待太久了。”

        林宜夜一边点头一边把头发扎成马尾,发梢随着点头的幅度轻巧地晃动着。

        她的脸色比前一天好了许多,白纸似的脸色总算有了血色,逆着光看过去,还能看到细细的绒毛。

        陈鸥眠惊诧于自己的世界像从混沌中突然清晰,林宜夜是他在雾蒙蒙的世界里看到的第一个清晰的人。

        “走吧。”

        他回神,看到林宜夜站在门口冲他招手,“陈总,一起吧?”

        陈鸥眠的心突然有一角塌陷下去,却又仿佛有一只大手捏豆腐似的将那塌陷下去的部分轻柔托起。

        他小跑两步到林宜夜旁边,“走吧。”

        林宜夜走路不紧不慢的,耐力却很好,走了快两个小时,陈鸥眠只觉得脚下发软,她却连面色都没怎么变。

        “林小姐,”见林宜夜没应他,陈鸥眠又重复一遍,“林小姐。”

        林宜夜终于停下脚步,“怎么了?”

        “你不累吗?”

        林宜夜摇摇头,神色却有点奇怪。

        “怎么了?”

        林宜夜点开手机递给他,“我收到一条奇怪的短信。”

        是一条诅咒短信,措辞足够恶毒,可惜手段实在算不上高明。

        陈鸥眠皱着眉头,“你这是得罪什么人了?”

        林宜夜也皱着眉头。

        半晌没等到回到回答,他抬眼看她,“想不起来?”

        林宜夜面无表情地望向他,“得罪的人太多了,一时间不知道会是谁。”

        陈鸥眠忍不住嗤笑一声,把手机递给她,“回去吧,我找人帮你查一下。”

        林宜夜点头,颇为乖巧地把手机放进包里揣好。

        如果不是已经认识她有段时间了,陈鸥眠实在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小姑娘能一脸无所谓地说出“得罪的人太多了”这种话。

        “怎么回事啊,想在简历的特长一栏里写“得罪人”吗?”

        “认识你之前倒是不怎么得罪人,”林宜夜一本正经道,“认识你之后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我的人生突然就开始失控了。”

        陈鸥眠语塞,听到林宜夜用清清淡淡的声线接着说,“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陈鸥眠知道她在谢什么,可这其中几多曲折坎坷,他常不确定把假象撕破了给她看是不是太过残忍。

        所有成长都要求毁灭,只有打破鸡蛋的人才能做得出蛋卷。你必须愿意忍受苦痛,愿意残忍,愿意不诚实,愿意不纯洁。

        他几次想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她还会不会选择跟他一起戳穿赵凡波。

        会不会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更幸运。

        一直以来他都坚定地相信,人类不可能由于苦难而得到净化或者变得更好。事实上他们只会变得更加冷漠、看破红尘和麻木不仁。

        人们生平第一次真正认清了所谓宿命的时刻,几乎都只会变得平静。他们是平静的、孤独的。

        那是种令人恐惧的孤独。

        他这么想着,也就不自觉这么问了,“你后悔吗?”

        “当然不,我为什么要后悔,”林宜夜眼神里掩不住的不解,像是他说了什么烂笑话,“做错事的是他们。”

        陈鸥眠忽的松了口气,嘲笑自己般的,他也咧咧嘴,“你说得对,做错事的人不是你。”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看到林宜夜露出了柔和的笑容来,“也不是你。”

        要查一个手机号码的主人并不费劲,陈鸥眠有点吃惊地看完朋友发过来的消息,不太确定地问:

        “林宜夜,你和谭代珊有接触过吗?”

        林宜夜正在整理资料,闻言抬头看他,“没有,怎么了?”

        陈鸥眠眉头紧锁,喃喃道,“那就怪了。”

        林宜夜歪着头看他,沉默几秒,“短信是她发的啊?”

        “对。”

        陈鸥眠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情会突然牵扯到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小新娘,可一看林宜夜,却没有半分诧异的表情。

        “那我可能猜到是为什么了,”她停顿一下,“说不定她会知道吕皎的下落。”

        陈鸥眠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

        他们正因为联系不上于昊焦头烂额,如果能通过谭代珊找到吕皎,那再好不过了。

        “你不是也听过公司那些风言风语吗,说我是赵凡波的小情人什么的?”

        林宜夜看上去对不甚在意,陈鸥眠听了却有点难受。

        “你的意思是谭代珊是把你当成了假想敌?”

        “没错。”

        “抛开那些传闻都是假的不说,你明明已经从金焰出来了,她又何必要这么穷追不舍?”

        “因为她害怕。”

        陈鸥眠重复道,“害怕?”

        林宜夜点点头,“恐怕是因为吕皎吧,她发现吕皎和赵凡波的事好像真是像传闻中一样,自然就以为我也是了。”

        陈鸥眠恍然,“所以吕皎和赵凡波的照片……”

        “应该是谭代珊找人偷偷跟踪了赵凡波,”林宜夜捏着下巴,像在对自己进行审视,“其实不难猜的,是我太先入为主了。”

        “先入为主,误会什么了?”

        “误会了只有爱会产生嫉妒,我知道谭代珊不爱赵凡波,就以为她不会在乎这些事,却忽略了更重要的事情。”

        林宜夜眼睛里闪过意味不明的情绪。

        “她和赵凡波从一开始就不是平等的关系,他们不是正常的情侣、夫妻,甚至连情人都算不上。”

        “的确,如果是正常的关系,赵凡波应该不会纵容媒体发那些文章,因为他也在害怕。”

        林宜夜点点头,丧偶近十年的赵凡波,一方面不甘心自己明明已经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却只能孤家寡人,一方面却又自卑于自己的的确确是个已经疲软的中年男人。

        从哪个意义上来讲,谭代珊都不该受困于这段关系,但这个节骨眼上,她怀孕了。

        怀孕让她和赵凡波两个人突然双双踏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赵萱可能并不十分清楚,但林宜夜知道,赵凡波一直遗憾自己没能有个儿子。

        所以,并不是赵凡波的保密工作做得好,他是在确认谭代珊肚子里孩子的性别。

        “如果非要给他们的关系找个定义,”她的手指在桌上敲出有节奏的声音,“我猜测,那应该是一种畸形的寄生关系,她太害怕了,太害怕孩子一生下来,她这个被视为容器的妻子就会被抛弃。”

        她长长呼了口气,似乎是在做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

        “陈鸥眠。”

        “嗯。”

        “我们得试试看。”

        陈鸥眠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说,他轻轻笑了一声,“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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