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妈妈的不理解

　　夜晚，小区小广场外。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万和家园的小广场上，一群大妈大姐在夜色灯光下纵情地跳广场舞，居中的一位五十多岁的王大爷分外引人注意，这大爷虽然胖，但是跳舞的感觉却相当妖娆，婀娜多姿，大妈大姐在他的万花丛中一点绿的带动下，越跳越嗨，吸引了很多围观的居民。

　　“这都几点了，还跳，还让不让人睡觉？”对面楼上传来的一个成年男人的怒吼，打破了热烈的气氛。大姐大妈大爷立刻停下了音乐，扫兴的嘟哝了几句。

　　张大妈：算了，不早了，都回去吧，也该洗洗睡了。

　　王大姐：咱明早再来吧，明早晨练。

　　王大爷操着一口上海普通话：明早六点不见不散。

　　众人：好嘞王大哥，明早见。

　　给我一片蓝天，一轮初升的太阳，

　　给我一片绿草绵延向远方。

　　给我一只雄鹰，一个威武的汉子，

　　给我一个套马杆，攥在他手上。

　　六点多一点，大姐大妈们又开始了广场舞的摇摆节奏。

　　“这才几点，又开始跳，还让不让人睡觉？”对面楼上又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呵斥。

　　音乐声戛然而止，大妈大姐们又扫兴地收拾了一下场地。

　　赵大姐：是不是有点早，咱晚一点再来吧。

　　刘阿姨：王大哥，要不咱九点来吧。

　　王大爷：也行，九点应该没人睡觉了吧？

　　小区广场，上午九点钟。

　　茫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大姐大妈阿姨大爷们，准时在九点钟又开始了他们嗨翻天的广场舞生活，没有了扰民的顾忌，跳的更嗨更舒展带劲，肆意享受着音乐和舞蹈带来的快感。

　　“一天三次跳，还让不让人睡觉？”楼上的一声青年男子嘶吼又一次传来。

　　音乐声再次戛然而止，跳舞的大妈大姐们一下愣住了。

　　刘阿姨叉着腰，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们一天三次睡，早上睡，晚上睡，上午还睡，睡不够了是吧？

　　赵大姐：我们已经忍让你们好久了，晚上不让跳，早上不让跳，上午还不让跳，小区是你家的吗？

　　楼上青年男子：我上夜班，上午九点钟睡觉有什么问题吗？

　　王大姐拍着手：我们晚上要迁就你们小孩子第二天上学不能跳，早上还得迁就你们睡懒觉的不能跳，上午还得迁就你们上夜班的不能跳，谁来迁就我们？

　　王大爷：我们谁也不迁就了，爱跳就跳，想什么时候跳，就什么时候跳，放音乐！继续，开大点。

　　我们要唱就要唱得最痛快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

　　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

　　悠悠的唱着最炫的民族风

　　让爱卷走所有的尘埃

　　音乐声放的更大了，大妈大姐大爷们跳的更嗨，和楼上气的嘴歪眼斜的男青年形成鲜明对比，看着楼上指手画脚叫骂的青年男子，只见其人不闻其声的样子，大妈们有说不出的快乐。

　　“哇儿，哇儿”一阵警车声传来。不久，李警官和武队长来到了小广场。

　　大妈大姐大爷阿姨们停下了音乐和舞步。

　　李警官：刚刚你们10号楼的业主报警，说你们跳广场舞扰民，你们负责人是谁？

　　一群妇女挤在警察跟前：我们都是负责人。

　　李警官：一群人七嘴八舌，怎么交流？找一个代表说话！

　　众人把王大爷推来：找我们舞王。

　　李警官：业主投诉你们一天早中晚三次跳舞，扰民，有这事吗？

　　王大爷：我们已经很迁就了，晚上不让跳，改成早上，早上不让跳，改成上午，上午还不让跳，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跳？

　　李警官：那也不能打扰人家休息啊？

　　赵大姐冲上前来打断王大爷：我们怎么就打扰他们休息了？我还说他们打扰我休息呢，我早上睡的正香，楼下小孩子上学叽叽哇哇的，还打扰我睡觉呢，我是不是也该报警？

　　王大姐：上午九点了还不能跳，哪条法律规定我们不能跳广场舞？我们跳的是乐音，那装潢的还是噪音呢，你能不让装潢吗？

　　李警官被问的哑口无言。

　　王大爷：警官我就问你一句话，我们跳舞，构不构成犯罪？会不会把我们拘留？

　　李警官：这倒不会。

　　赵大姐：这就行了，不犯法不犯罪，我们继续跳好了，警察你可以走了。

　　李警官：都是邻居，要互相体谅一下，把音乐放小点总行吧？

　　赵大姐（指着楼上的男青年）：切，他刚才嗓门比我们音响还大，他们怎么不体谅我们？

　　李警官无奈地拉过武队长到一边：这事也不好弄，这个点跳舞，法律也管不着，小区的矛盾只能你们小区协调解决，武队长你就辛苦点，两头做做思想工作吧。

　　武队长拉过王大爷：要不咱晚一点跳，下午三点怎么样，都是邻居互相谦让一下呗？

　　王大爷：凭什么我们一让再让，改来改去都是我们在迁就他们，下午三点，他们还睡午觉呢，他不想让我们跳，总能找着借口，难道我们就不锻炼身体了吗？警察都管不了，你就不要掺和了，你要是再掺和，向着他说话，明年我们都不缴物业费了。

　　武队长被怼的哑口无言。

　　一路惊喜跟我走跟我走跟我走

　　一路高歌呼儿呦呼儿呼儿呼儿呦

　　一路惊喜别回头别别别别回头

　　一路钟声响叮咚，铃儿铃叮咚铃叮咚铃叮咚

　　叮叮啊叮叮咚，叮啊叮叮咚

　　“蹦嚓蹦嚓”的广场舞音乐又响起来了，武队长看了看远去的李警官，看了看跳的正起劲的大妈们，又抬头看了一眼在楼上满腔怒火的青年男业主，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叮咚”武队长按响了门铃，过了不久，余怒未消的青年男子打开了门。

　　青年男子：你想说啥的，我清清楚楚，我就问你一句，你能让他们停止广场舞吧？

　　武队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青年男子：那你就别和稀泥了，我也不想听你做思想工作，你要是不能阻止他们跳广场舞，就什么都别讲了，说也都是废话，警察管不了，物业也不管是吧？我自己管行吧？

　　不容分说，青年男子啪的关上了门，武队长编好的一肚子话没来得及说，吃了个闭门羹。

　　武队长又轻轻敲了敲门。

　　青年男子打开门：别来烦我，你要是再敲门，我们这栋楼的物业费，你们也别指望收了（咣当一声又关上了门）。

　　武队长自言自语：我来这一趟，竟然一个字都没让我说。憋死我了，我就是自说自话，今天也得说出来，（武队长就自个把想说的话演了一遍）邻里之间，要和睦相处，互相谦让，他们年纪大了，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跳跳舞锻炼一下身体，身体锻炼好了，都是儿女的福。我让他们把声音放小一点行不行？你呢就当是催眠曲，享受音乐带来的美感，凡事都好商量嘛（在自言自语中逐渐走远）！

　　小区广场，  晚上九点多。

　　草原情郎草原情郎

　　草原的情郎让我痴狂

　　魁梧的身影骑在马背上

　　和我一路奔跑一路地歌唱。

　　晚上，广场舞跳的正嗨，几个大姨大姐大妈，嘻嘻哈哈边跳边聊，王大爷心情格外的好，跳的更舒展妖娆。

　　围观的群众被这热烈的情绪感染，也跟着跳了起来，大海的妈妈也在其中。

　　忽然王大爷摸了一下脑门，示意音乐停下来：下雨了。

　　赵大姐抬起头：下雨了吗？哎呦，滴进我嘴里了，哎，怎么有一股骚味？

　　刘阿姨抬头：不是下雨，你看，是一架遥控飞机撒的水，这么臭，哎呀，不会是洒的尿吧？

　　人群被刘阿姨的话吓得呼啦一下散开，无人机像长了眼睛一样，专门跟着跳舞的人群追踪洒水。

　　“是尿，洒的真是尿”人群四散逃跑。

　　“不要跑，咱追这无人机的主人，看是哪个王八蛋谁干的”王大爷到底是个男人，相对清醒。

　　一伙人追着无人机跑，无奈无人机比这群中老年妇女灵活多了，追着追着，追到13号楼附近，灯光有点暗，无人机不见了踪影。

　　刘大海和莉莉外出看电影回来，在小区散步，正好看到了这群人气喘吁吁的。

　　虽然已是下班时间，但是出于职业的习惯，大海想关心一下，打趣地问道：阿姨你们是跳广场舞累成这样吗？

　　张大妈看到保安：哪有心思跳广场舞？在追尿呢！

　　刘大海莉莉一脸疑惑，异口同声：追尿？

　　张大妈：是啊，高空抛尿，肯定是有人嫌我们跳广场舞报复我们的，在一架无人机上装了尿，追着我们一阵乱洒啊。

　　赵大姐：你不是物业的吗？你不是那什么摩斯神探吗？你得调查一下。

　　“是的呢，你得赶紧调查一下”众人七嘴八舌。

　　大海：阿姨，现在时间也有点晚了，明天我会往公司汇报一下，好吧，大姐大姨大妈大爷们？

　　众人七嘴八舌：行行行，明天再说吧。

　　王大爷拍着大海的手：一定得把这个王八蛋逮着。

　　大海尴尬的：大爷，是把那个王八蛋逮着，那个高空抛尿的王八蛋。

　　王大爷拍了大海的胳膊：是的是的，说的就是这个王八蛋。

　　大海哭笑不得：大爷，您别拍着我骂呀！

　　王大爷依旧拉着大海：哦，哦，不好意思，我不是骂你王八蛋的，是骂那个王八蛋的。

　　刘大海开门进家，刘妈妈从卫生间穿着浴袍出来。

　　刘妈妈：大海回来了，来来来，闻一闻我身上还有没有味道？

　　大海俯身在刘妈妈身上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啊，好香啊，如果不睁开眼，我一定以为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刘妈妈：那你就别睁开眼，我再给你闻一闻。

　　大海闭着眼：好的，美丽的小姐姐。哦，香水味，不对，哪来的骚味啊？

　　大海睁开眼，发现刘妈妈捧着件裙子放在他鼻子跟前。

　　刘妈妈：刚才在楼下第一次学跳广场舞，不知道从哪下了一阵尿，我头上身上都淋了，哎呦呦，臭死我了，好恶心呢，你们物业得好好管管哦。

　　大海：妈妈，这是业主和广场舞大妈们之间的矛盾，这件事都惊动警方了，警察都管不了，物业也很为难，也是没办法的。

　　刘妈妈：那我交那么多物业费，白交了吗？

　　大海：您已经享受了缴物业费带来的服务了啊，卫生、绿化，照明，消防，安全、托管等各方面的管理。

　　大江闻声出来了：妈，物业可以去调查，但是物业没有处理权，很多责任和义务，也不是物业的能扛得起的。

　　刘妈妈：哎呦呦，这才工作几个月，立场就变了，风向也变了。

　　刘大海右手揽着刘妈妈右肩膀：妈妈，一个人如果不换位思考，他永远都跳不出自己狭隘的思维。

　　刘大江在另一边左手揽着刘妈妈左肩：妈妈，你不去做物业，你永远不知道物业人的委屈。

　　大海：大江，咱给妈妈模拟一个，妈妈，你是物业公司的，我是广场舞业主，大江是反广场舞业主，大江你先来。

　　大江指着妈妈：他们跳广场舞，天天跳天天跳，吵死了，物业公司你就不能管管吗？要你们物业公司干什么吃的？还想不想收物业费了（大江妈妈被指着额头，头不停地往后撤）？

　　大海也指着妈妈：我们跳广场舞，是锻炼身体，健康有益的活动，他们天天捣乱天天捣乱不让跳，物业公司你就不能管管吗？要你们物业公司干什么吃的？还想不想收物业费了（大海妈妈又被指着额头，禁不住头往后缩）？

　　大江：公说公有理。

　　大海：婆说婆有理。

　　刘妈妈：就你们物业公司没理？

　　大海大江点赞：妈妈你说的有理。

　　大江：动不动就拿物业费来要挟我们。

　　大海：那物业费就是物业的命根子。

　　大江：物业又不是慈善事业，物业是企业，要以盈利为目的的。

　　大海：很多服务不是物业能左右的，物业没有执法权，就是那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大江：自从做了物业，在业主的眼里，我们就不是个人了。

　　大海：一入物业深似海，从此人人是上帝。

　　刘妈妈：我的儿，这么辛苦？那别干了吧？

　　刘远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自古慈母多败儿。

　　大海：放心吧爸爸，你儿子我有知难而上的精神。

　　大江：你儿子我还有克服困难的决心。

　　刘远山竖起大拇指：我儿就是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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