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酒壮怂人胆

　　传达室外，一辆拉满了黄沙水泥的机动三轮驶了过来。机动三轮司机三十多岁，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一看就是装修工人。

　　司机不停地按着喇叭：开闸，让我进去。

　　大江赶忙走出传达室：什么事师傅？

　　司机：22号楼今天装修，送黄沙水泥贴砖的。

　　大江：对不起师傅，今天是周末，业主在家休息，公司规定今天不能装修，麻烦您周一再来。

　　司机：我耽误一天工期要赔偿的，一天两百块，你赔的起吗？

　　大海听到动静也走出传达室：呦，二百块钱很多吗？谁说话这么硬气？

　　司机：大爷我说的。

　　大海：大爷已经给你解释过了，周末不可以装修，扰民。

　　司机：一个破保安这么横，你等着，找人收拾你，今天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司机拿起手机拨打电话，指了指22号楼：大姐，两个臭保安不让进，横的很，骂你呢，说有种你下来。

　　大江：嗨，你怎么无中生有，胡说八道。

　　司机：看热闹谁嫌事大，等着吧，有好戏看了。

　　大海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三五分钟，业主很快赶了过来，一个胖胖的三十来岁的女人，走一步晃一身肉的那种。

　　胖女人叉着腰恶狠狠地：谁不让进来的？哪一个说的？有种站出来。

　　大海大江同时挺直身子走到胖女人跟前：我！

　　胖女人：我的家，我花钱买的房子，我物业费也缴了，装修押金也交了，凭什么不让我装修？

　　大海丝毫不让：扰民！

　　胖女人：哪个说我扰民的？你把他叫来我看看，我看谁说的？（指着工人）让他进去！

　　大海：不行！

　　胖妇女：我再说最后一遍，到底让不让进？

　　大海斩钉截铁：不行！大姐，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你非得周末装修吗？周一不行吗？

　　胖妇女：你说谁不讲理？我怎么不讲理了？周一我得上班，我没空，我就周末有空。你一个臭保安，工资都是我们业主发的，你横什么横？我是你们的衣食父母，你懂不懂？你怎么给你妈说话的？

　　大江：大姐，你怎么可以张嘴就骂人呢你？

　　胖妇女：我就骂你了，看门狗，我给狗一口肉，狗还知道摇摇尾巴呢！你们横什么横？

　　“你！”大海气的一把抓住胖女人衣领，扬起拳头。

　　“抓流氓了，保安非礼啊，调戏良家妇女了”胖女人又喊又叫，往大海身上靠。

　　围观的人渐渐多起来，指手画脚议论着。

　　大海立刻松了手往后退，想推开胖女人，胖女人不依不饶直往身上扑，大海一躲，她顺势倒在地上抱着大海的脚又哭又闹。胖女人倒是挺有劲，一拉大海的小腿，大海猝不及防，倒在地上竟然和胖女人躺在了一起，胖女人顺势抱住大海脖子不松手，一边大喊：保安耍流氓了，抓住他，不能让他跑啊！

　　大海被缠住百口莫辩：不是她说的那样的，她血口喷人，不要相信她。

　　司机师傅在一边直乐：光天化日耍流氓，得报警啊，不能放了他！

　　大江拿起对讲机：大齐，侯杰，传达室门口，赶快过来支援。（对着围观众人）这个女人胡说的，不要信她！

　　大江赶忙过来想拉开他俩，胖女人起身坐在大海身上，对大江又踢又拽三个人扭在一起。

　　大齐侯杰和武队长匆匆赶来，才把他们拉开。

　　胖女人抹着眼泪，坐在地上，还在口口声声污蔑他：我可怎么见人了，你们聘的保安对我耍流氓了，你们大家要给我做见证啊。

　　莉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她蹲到胖女人的身旁......

　　围观者哈哈大笑......

　　武队长扶起大海掸了掸他身上的泥土：什么情况？

　　大海理了一下头发，解开了保安服衣扣，把衣服狠狠地摔在地上，瞥了一眼莉莉，还有人丛中的金子......转脸走了。

　　大江追上去，拉住大海：哥你干嘛去？

　　大海一把甩开大江，朝小区外走去。

　　在一个酒馆里，大海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一饮而尽......

　　酒气熏天的大海，红着脸，红着眼，一脚踢开尚经理的办公室，直奔会客沙发斜躺了下去。

　　尚经理诧异地站了起来：小子挺横啊。

　　大海：少废话，给爷倒杯水。

　　武队长拿着大海的工作服和莉莉紧跟了进来，武队长：刘大海，你知道你在哪吗？这是尚经理办公室。

　　大海笑着用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不要吵大爷睡觉，要懂礼貌（然后闭上眼）。

　　尚经理示意武队长不要说话，并拿起一次性杯子给大海接了半杯凉水，又兑了半杯热水。

　　大海含糊不清闭着眼：天王老子我刘大海也不怕，给我倒水，渴。

　　尚经理把水递给大海：温水，正好，喝吧。

　　大海接过水咕咚喝了几口，往地上一扔：不谢！（然后转身睡去了，不久传来轻微的鼾声）

　　莉莉拿起拖把，把水拖干净，把大海的工作服盖在他身上，又倒了一杯水放在沙发边的茶几上，坐在大海身边，紧握着大海的手。

　　武队长：尚经理，他今天......受了点刺激.

　　尚经理：我已经知道了，没事，你忙去吧，我来照顾他。莉莉，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莉莉点了点头：哪有什么不放心的，麻烦尚经理了，我先去工作了。

　　莉莉和武队长走出了经理室的门。

　　尚经理拿了一个面盆，放在沙发跟前。

　　十来分钟后，大海转过身子，一阵咳嗽声，伴着干呕声，尚经理立刻扶起大海，用盆接在了大海的嘴下面，大海一阵狂吐，臭气熏天的呕吐物喷薄而出。

　　尚经理拿起桌边的抽纸擦了擦大海的嘴，又扶起他喂了点水：不能喝，漱漱口，赶快吐出来。

　　大海喝口水在嘴里来回漱了一会，然后咕咚一声咽了下去，转身又睡了。

　　尚经理办公室。

　　大海醒来了，睁开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下，最先看到了坐在身边的莉莉，和紧握着他的莉莉的手，又和坐在侧面沙发的武队长、大江对视了一眼，大江的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看着大海和握着大海的手的莉莉，大海揉了揉眼睛，最后落到了尚经理的脸上，他一骨碌坐起来，莉莉看他醒了，松开了他的手。

　　尚经理：你醒来了，大海。

　　大海：我怎么，睡在这儿了？

　　大江：哥，你在哪喝多了，还跑到尚经理办公室睡觉。

　　武队长：尚经理照顾了你一下午，给你端茶倒水不说，还清理你的呕吐物（武队长做了一个恶心的表情）。

　　大海睁大了眼睛：啊？

　　尚经理：这小子真有种，踢我的门进来的，进门就睡在沙发上，跟我说“少废话，给爷倒杯水！”（竖起大拇指）霸气！

　　“啊？！”大海大江莉莉武队长同时瞪大了眼睛。

　　尚经理：小子，被我伺候一下午，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大海一只手捂着脸低着头，偷偷地笑。

　　尚经理：酒壮怂人胆，说什么天王老子，爷也不怕，小子，今天上午你就怕了，你是个硬汉，不怕困难艰险，就怕女人胡搅蛮缠。上次的刺青壮汉没难倒你，却栽在一个女人手里，这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啊。

　　大海挠了挠头，一脸的无奈。

　　尚经理继续说：我们要面对的是形形色色的人，我们物业是服务行业，为业主服务，解决业主的困难，才是我们最终的目标。我们和业主应该是朋友，而不是敌人，硬碰硬肯定不是长久解决的办法。

　　大海：保障她的权益，她的装修工人进来了，其他业主的权益谁来保障啊？

　　尚经理：你今天做的没有错，但是有句话你要记住，起争端的时候，你要看对方是什么人，面对流氓，你要给他谈谈文化。

　　大海大江武队长：谈谈文化？

　　尚经理：这你们得请教莉莉，莉莉今天就是给她谈了文化。

　　（上午情景再现：）

　　莉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她蹲到胖女人的身旁，伸手拉她起来：我扶你起来大姐，地上多脏啊，小狗拉过屎，尿过尿，病人还吐过痰。

　　胖女人顺坡下驴立即爬起来：谢谢妹子，你人真好。

　　莉莉：姐姐，我仅仅是人好吗？

　　胖女人竖起大拇指：妹妹又美又善良！妹妹，你可要小心他，他是个流氓。

　　莉莉：大姐，放心吧，我是他女朋友，你把我夸得这么美，他连我的手都没拉过，他怎么就能对你流氓呢？

　　胖女人一下语塞了：这，谁知道呢？可能他重口味呗！

　　围观者哈哈大笑......

　　武队长：莉莉就是聪明，这就是对流氓讲文化，诡计不攻自破。

　　大海悄声问莉莉：你说，你是我女朋友？

　　莉莉：你想多了，缓兵之计而已。

　　大海：可以考虑一下嘛，我这么优秀，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你可别后悔。

　　莉莉斜眼瞅了他一眼没发话。

　　尚经理：打败一个人不算本事，收服一个人才是能耐，面对困难，解决不了就甩手不干，那叫怂，（指了指大海）你的工作服，还打算要吗？

　　大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穿上了盖在身上的保安服。

　　大江若有所思：那要是面对文化人的无理要求，怎么解决呢？

　　莉莉大海异口同声：那就给他谈谈流氓。

　　尚经理：流氓也是一种文化，看你怎么谈。

　　“啊？怎么谈流氓”大江瞪大了眼。

　　武队长：以后碰上文化人你就知道了。

　　哈哈哈......办公室里传来了欢乐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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