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医堂

玲儿看着眼前绝美的男子，有些认不出，这是……张肃？

        少女低头看了看腰间的红色外袍，这是穆宁最爱的颜色。难道这家伙……

        “小巴狗，你应该是记得我的，之前在狐狸洞里可是喊过我。”

        玲儿顿时要逃，是穆宁。

        明明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觉得穆宁可怜极了，还想找机会弥补他的。现在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少女看着眼前的男子，再怎么做心理建设，见了本人她的本能还是想逃跑啊。

        “你果然记得，你还记得什么？”穆宁那双眼睛盯的玲儿发虚。

        还记得什么……记得你推我下水？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对上辈子的事都忘了，我不记得很多事情，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芦玲儿一下子就慌了。

        “你觉得是我杀死了你？”穆宁本想问的是关于岱舆的事情。

        玲儿偷偷的撇了一眼穆宁的神色，一双墨色的凤眼里满是讥讽。

        还好，这家伙虽然恢复记忆，但还好应该还是个人。芦玲儿生怕这家伙和失心鬼有什么关系。她觉得魔域新主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失心鬼了，只要不是穆宁，怎么都好说。

        玲儿知道妖怪可以变换外形，却没想到穆宁也隐藏了赤瞳。此刻冷静下来只当张肃有些奇遇，觉醒了前世记忆。

        玲儿忽略了他变得更美的容颜。

        “你推我摔到湖里，难道不是你杀的我？”少女此时冷静了一下，顿时又起了一些嚣张气焰。

        少女仰着头质问穆宁，穆宁看着玲儿气的忽闪忽闪的睫毛有些想笑。

        “不就是你害死我的？”少女就像是水池里的鱼，会被突然抛入水池里的石头吓到荷叶底下，发现不过是块石头也没什么，就悠哉游哉的开始在石头旁边嬉戏。

        “你就当是我害死你的吧……”穆宁从少女抱着的一堆吃食里挑了几样，转身就要走。

        “哎，才找到你，你要去哪？”芦玲儿眼眶突然有些泛红。

        “你找我？”少年有些惊讶，转而又说“对，这辈子我们关系还不错。”

        芦玲儿有些生气，她瞪着眼睛看他，却不说话。

        “哦……你还有事？”少年的回答有些无情。

        “你拉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这个红袍？”少女看着穆宁问。

        “不然你还要与我这个杀人凶手同行？”

        少女心里很乱，其实她早就不介意穆宁之前推她的事了，反而有很都话想和穆宁说。眼下穆宁突然出现，最先涌出却是害怕。

        她不知道穆宁是害怕被自己讨厌，还是根本不在意自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郁疏可以带你们去京城，你不用跟着我的。”

        所以，他都知道的对吗，穆宁知道郁疏对她们很好，也知道她在火岛，却故意不出现。

        “你的乾坤袋还在我那里。”

        “本来就是送你的。”

        “傀儡符也是送我的？”

        “是。”

        “那你为什么要结血契？”

        “独幽子告诉你的？”

        他是真的什么都知道。玲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连串问了这个煞神许多问题，她可以确定，穆宁并不讨厌自己。

        “你答应了，要送我去京城。”

        穆宁沉默良久，少女的眼光太过耀眼，直勾勾的盯着他，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芦玲儿，你最好不要后悔。”

        这是答应了么？

        两人结伴在街上逛着，穆宁一路都听玲儿讲在船上的故事。

        关于张肃消失的半个月，找回了穆宁的记忆这件事，玲儿决口不提。

        对于这些事，她不问，他不说。两人仿佛回到了在青州府的时光。

        “在船上我晒了一些胡萝卜干，你要尝尝么？我放在海小居了。”两人已经走到了海小居的门口。

        “好，不过今日不行。”

        “你要走了么？”

        “嗯，还有些事情，你可以用傀儡符联系我。”

        傀儡符？她每天都有用傀儡符联系他，可是从未得到回应。

        穆宁似乎也意识到不应该提傀儡符。从他化魔成功后，明明可以回复傀儡符的他每次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少女没有说穿，每天对傀儡符说话似乎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应了声好。就回了海小居。

        火魔王的评选还在进行，街上热闹非凡，谁也没有注意到暗巷里躺着一具死尸。

        “旎岚门在矿场也有生意，魔族懒惰，花点钱把人类输送过来似乎是稳赚不赔的生意。”郁疏先生点了点手里泛黄的纸册。

        他从北漠王所在的矿场拿到了矿场人员的名册，北漠王就是旎岚门送进来的一批人类中的一个。

        “这可是北漠王，旎岚门这样做不怕事情暴露么？”芦玲儿觉得要做坏事就不应该扣扣嗖嗖的计较蝇头小利。一个人类在矿场能给他赚多少？

        所以旎岚门这样安排，不会是为了钱财。一定还有一些别的原因。

        “幽山涧的心思，哪里说的准呢，往最坏了想，他或许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乌桑的出现，已经打草惊蛇了。”

        “不如直接把北漠王带回北漠。”北漠王只记得自己的女儿，其他事情都忘记了，显然是狐族的迷术导致的。胡晶晶心里很气愤，管他下什么棋，直接硬碰硬。

        “救人是一定的，只是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幽山涧是希望北漠生乱。”

        郁疏先生打量了一眼芦玲儿“为何会这样想？”

        “北漠王不仅仅是一个部落的王，对于北漠来说他有着很高的地位和声望。幽山涧没有杀死他以绝后患，故意弄得痴痴傻傻放在魔域，也许就是想着他会被人发现，然后破灭北漠人民对统治者的信任和崇拜，这样会带来政局混乱。”

        “倘若回到北漠，那第一个问题肯定是解决假北漠王，可是看乌桑之前对他的态度，似乎并不是坏人。假北漠王的身份……到底是谁？”

        胡晶晶的理智拉回了不少“乌桑曾经和我说过，她的大哥最是有问题，常常不记得很多之前的事情，对她的态度变化也很大，整个北漠只有阿爹对她好，那现在的北漠王，会不会是真正的大哥？”

        “是什么样的法子，可以让她大哥变成北漠王的样子，并且还甘愿演这场戏呢？”现在手里的信息太少，这件事情必须要去北漠调查才行。

        “独幽子还没回来么？”玲儿看了看门口，话刚说完，乌桑和独幽子就回来了。

        乌桑的眼睛有些肿，显然是哭过。独幽子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北漠王中了很深的狐族迷术，一时半会不能全好，现在他只恢复了部分记忆……”

        ”北漠王身边得宠的黎姬的确是狐妖，不过黎姬似乎也只是一个小角色，我从他的描述中推断，北漠也许有寒妖出没。”

        “寒妖……此事我需要先回报师门。”

        “那北漠王？”

        “阿爹决定暂时留在魔域，他说为了北漠安定，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他都不应该出现在北漠。”乌桑话里带着哭腔。

        经过讨论，大家决定分两路，独幽子和胡晶晶去北漠。

        郁疏送芦玲儿与乌桑去京城后再去北漠与他们汇合。

        乌桑很想留下来陪伴父王，可是公主和亲的事却是不能再耽误了，她身上还背负着两国邦交的担子。

        按照郁疏送人的速度，不过是转瞬间的事，这事定下来以后芦玲儿特意找独幽子单独聊了聊。

        “有张肃的消息了么？”

        “前几日令遥师伯传信了，他在京城。本来想告诉你的，听说一直在屋子里算账，没找到机会。”

        前几日在京城？芦玲儿心里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穆宁为什么要躲避自己，他是怎么恢复的前世记忆？

        他用鲛心鳞是要做什么？

        为何会出现在魔域，他去京城的原因与之前说要去京城是相同的么？

        最重要的，穆宁不会还想整死穆渊吧。

        京城下了雪，四处白茫茫一片，青砖垒起来的城墙已经披了白衣，守城人得知来者是北漠公主立刻派人策马去城中送信，没一会儿她们就被安排在了接待外宾的驿馆。

        郁疏先生送他俩到京城后便离开了，眼下只有玲儿和乌桑两人，俩人脱了鞋袜挤在床上，床边放着两个暖炉，怀里各抱着一个手炉。突然入冬的感觉并不好受，饶是不怕冷的玲儿此刻也冻坏了。

        她俩是乘飞船来的京城，从魔域到京城只用了一日时间，两人只顾着睡觉调整作息，完全没有好好参观一下所谓的飞船。也忘了京城早已入冬，郁疏一个老妖怪自然是不怕冷的，也没有提醒她俩增衣这事。

        “阿桑，接下来你……要……进宫么？”玲儿说话还有点打颤，上牙打下牙。

        “对，这边有北漠的使臣，他们会来告诉我的，不……不……急。”乌桑把头靠近手炉，说话也哆哆嗦嗦的。

        这里有一部分人是当初跟着乌桑的随行，估计早就来这里候着了，眼下阿绿正带着人布置餐桌。

        阿绿看起来很稳重，话也不多。芦玲儿觉得她更像是王府里的嬷嬷。

        玲儿想到那个红衣男子，自上次海小居一别，玲儿再也没有用过纸傀儡，穆宁也没有联系过她。那天夜晚两人相伴逛街的场景，恍如前世一般遥远。

        两人暖和过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厚衣服换，在船上的半个月里，玲儿学会了不少东西，如今已经能使用这乾坤袋了。

        犹豫片刻还是选了那套深红色长裙外加月白鹤氅，她自己又加了一件厚实的里衣御寒。

        乌桑也穿回了一身白的北漠民族服装，手腕上依然系着那块有些旧的白色绸缎。

        下午玲儿出了门，准备去打听一下皇榜招医的事。她走了不少路才找到了太医院在宫外设立的医堂，看这院门大开的样子，估计现在还没有招到合适的医者。

        这医堂是征用了一个暂时闲置的练武场，用来练武的空地上晒了一排排药材，整块空地上有七八个药童在忙。穿过空地不远就是一个五层高的小楼，小楼一层用于交流宣讲，二层用来给大皇子选拔合适的医者。

        “这么多年没有二皇子的消息，我一直以为这皇子有什么先天疾病，不能见人，原来竟是自小远游求学了。”

        “可不是，谁能想到大雍的皇子能从小离家呢。南相怕是又要瞎折腾了。”

        芦玲儿报完名走的时候便听到药童们悄悄低语。

        二皇子？南相？

        她回到宅子就和乌桑提到了今日听到的流言。

        “这个我知道，大皇子与二皇子都是宠妃所生，深得皇帝的喜爱。不过据说那个妃子生二皇子的时候难产死掉了。二皇子也一直是个谜，这么多年从没人见过他，如今说他远游求学归来。皇上要摆七日宴席给他接风洗尘呢。”

        本来只是闲聊的玲儿没想到乌桑知道这么多，想到进门的时候碰到的大漠使臣，心里大概有了数。

        “七日皇宴，上千万黄金就没了。你们大雍真有钱。”乌桑忍不住感慨。

        “你当初的护送阵仗和挥金如土的行为我还印象深刻呢。”玲儿想起满城都在盼着公主逛街的青州百姓。

        “我那是……大哥要求的，我还问过哪来的那么多钱，他让我不要多问。”

        “那个可能是假的大哥？”

        “嗯。”乌桑看着窗外“也不知道晶晶她们到北漠了没有？”

        “若是到了，定会给我们传信的。”

        “对了，我就在五日后入宫，参加那个接风宴。”

        公主来到大雍，竟然要晾她这么久，可见大雍皇帝对北漠的态度。

        “现在的皇后是南相的女儿，她生了三皇子。按照你们的规矩，三皇子是嫡出，本应是太子。不过你们的皇帝似乎更喜欢大皇子。”

        “如果不是大皇子受伤，我觉得我肯定会与三皇子成亲。但是现在大皇子受伤未愈。又来了一个二皇子。所以一时也拿不准，总之与我成亲的，绝不会是未来太子。”

        玲儿心想你总不会嫁给二皇子，因为她今天知道了二皇子的名字——穆宁。

        狗血，真的很狗血，芦玲儿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被命运捉弄，为什么上辈子的戏码这辈子还要再演一遍？

        他俩是有什么仇什么恨，非要世世作对。

        芦玲儿现在只希望他俩的恩怨不要扯上自己，她这辈子不是丫鬟，她只想把穆渊的眼睛治好。

        “若是你不满意未来的夫君，我们可以再想些办法，我们现在可不是普通的凡人了”玲儿试图打趣，让乌桑看开点。

        也是，若是一直养在深闺的女子，定是只能无奈的碰运气，如今两人经历了这么多鬼神之事，心态早与那日在月老祠不同。

        “说的没错，阿桑现在开心极了，我们要不要去堆个雪人？”

        “就咱俩？”玲儿想起四人的约定，如今第一场雪早就下完了，人却没有聚齐过。

        “及时行乐，不是你们大雍的话嘛，走嘛走嘛，就咱俩。”乌桑拉着玲儿就往外跑。

        太阳早已落山，院子里的仆人正在给地灯填油。阿绿提着灯笼跟在她俩身后，两人在雪地里忙的热气腾腾，时不时就跑到屋子里暖暖身子。片刻又回到院子蹲在地上不顾形象。

        月光与灯光围着红鼻子雪人，静谧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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