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教导黛玉

林海遇袭后，贾敏是给黛玉写了信的，她本来是不想黛玉担心林海遇袭一事，所以在这件事上轻描淡写，说一切安好，可流言传到姑苏的时候已经变样了。

        黛玉去街上的时候，便听到有人议论，说扬州盐运使遇袭，生死不明之类的，而且姑苏林氏族人还前来看望黛玉。虽然有贾敏的信，可黛玉却觉得是母亲故意为之，用春秋笔法让她安心。

        黛玉担心林海，脑海中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回扬州。如果林海无事，那皆大欢喜，如果林海有事，她还可以守在林海身边。上一世，她最为遗憾的是，在最后的时候，没有多陪伴林海。

        但是靠她自己是不行的，路上也不安全。她曾听贾敏提到过，扬州城有武馆，里面的人给人做护卫，扬州城有，姑苏城肯定也有的，自己也不缺银子，可以雇佣他们，来护送自己。

        所以，黛玉又一次跟随晏先生去街上的时候，故意问东问西的，在看到店里有西北运来的东西后，问晏先生：“这些东西千里迢迢被运到江南，怎么能确保没有抢劫的呢？”

        “他们通常都会雇佣镖师的。”晏先生和黛玉解释着，“各地都有有名望的镖局，姑苏的就是兴隆镖局。他们做事带三分笑，让三分理，饮三分酒，而且有三会一不会的规矩。”

        “您当年游历各地的时候，是雇佣镖师护卫吗？”黛玉又问道。

        晏先生一边走一边说道，“因情况而定，如果是当地盗匪横行，就雇佣镖师，因为他们往往黑白通吃，如果当地治安较好，便不需要，但也会雇佣武馆的人，因为他们除了武功好之外，还对当地风土人情了如指掌，既能保护我又能给我做向导。”

        “哦。”黛玉都把这些记住了，又瞪大眼睛，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我可以去看看镖局是什么样的吗？”

        晏先生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黛玉，说道：“好呀。”

        黛玉和晏先生上了马车，黛玉不同于往日，掀起了车帘，似乎对外面很感兴趣，晏先生也没有制止她，由着黛玉去了。

        等到了镖局，黛玉又好奇问了怎么订立契约，怎么雇佣，晏先生就在一边看着。

        回到别院后，黛玉去见了安平公主，和安平公主说了，今日在街上的见闻，她小小年纪，口齿伶俐，安平公主听得津津有味。

        趁着安平公主心情好，黛玉说道：“我有些担心父亲，公主，我可以回去看看吗？”

        安平公主却道：“你母亲不是说一切安好吗？如今你父母肯定忙着后续一些事宜，你现在回去怕是要给你父母添乱。”婉拒了黛玉的请求。

        黛玉眉眼皆是愁意，她泫然欲泣，安平公主又问她：“你去了又能如何呢？”

        “至少能陪在父亲身边。”黛玉别过脸，她是真的担心。

        安平公主见她这幅可怜模样，开口劝道：“如果你父亲真出事了，说明扬州形势肯定乱成一团，你现在回去，只会让你母亲分身乏术，除了要照顾你父亲，还要照顾你的安全。”

        黛玉见安平公主劝到这个地步，只能称是。

        回去之后，黛玉就开始考虑怎么办，这件事肯定不能通过伽陵的，她能用的只有青鸟和青雀。

        她收拾好自己写的字画，还有自己做的女红，装在一个匣子里，说是要送给林海和贾敏。

        黛玉和金嬷嬷说，她今日见了镖局，觉得很有意思，想这次雇佣镖局试一试。

        黛玉便打发了青鸟去镖局，并递给了青鸟一封信，说是这里是自己的要求还有银票，信上有火漆。

        青鸟以为黛玉只是好奇心发作，便把东西还有信，给了镖局。

        镖局答应雇佣后，都会有个信物和契约，黛玉看到了青鸟拿回的契约，见了上面的章印，才发放下心来，因为镖局保护人和保护物，是不同的印章，镖局这个印章，是保护人的。

        下一步，黛玉想着便是如何离开别院，这件事肯定瞒不过青鸟和青雀，所以黛玉就决定直接带走青鸟和青雀。

        黛玉上了马车，直接吩咐马夫去镖局，青鸟欲言又止。可等黛玉到了镖局，却发现晏先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晏先生见着黛玉，忍不住笑起来，打趣黛玉：“你这身装束倒是别致。”黛玉特意找了不显眼的衣服，可丝毫折损不了她的气质。

        黛玉如何不知道自己是被发现了，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如果被发现，只能是因为自己身边人出了纰漏，她看向青鸟，青鸟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黛玉说不出自己的感觉，只觉得又想起上辈子来，觉得浑身发冷，在加上她这几日未曾休息好，且一直担忧林海，情绪激荡之下，便晕过去了。

        等黛玉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是安平公主温和的面庞。

        黛玉不知怎的，见着了安平公主，心里积压的各种情绪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她抱住安平公主的腰，埋在她的怀里大哭起来了。

        这辈子还是头一遭有人这样对安平公主，安平公主觉得又好笑又有些心疼，她拍着黛玉，“没事，真的没事。”

        黛玉一直哭，一直到哭累了，又在安平公主的安抚下，睡过去了。

        这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时了，安平公主见她醒来：“我倒不知道你这个罪魁祸首还能这么能哭。”

        黛玉脸颊一红，认真思索起自己的行为，很是恭敬的向安平公主认了错。

        安平公主想要教导黛玉的可不是这些，她问黛玉：“你可知道你是怎么泄露行踪了吗？”

        黛玉想了想说道：“在镖局的时候，晏先生或有察觉，后来，我差遣青鸟的时候，青鸟或告知您了。”

        黛玉想起这事是青鸟做的，心里就很难受。

        “你是不是觉得青鸟背叛你了？”安平公主问黛玉。

        黛玉没瞒着她，点了点头。

        “其实青鸟不是背叛，是因为你好，你这么小，可想过跑出去的后果，万一，你出了事，别说她，你院子所有人都得陪葬。”

        听到这句话，黛玉脸色一白，忙道：“是我行事鲁莽，不怪青鸟。”黛玉瞬息便想开了，青鸟是该拦着自己的。

        “你现在年纪小，做事不缜密，也是情有可原，你偷跑出去，是因为担心父母，我也能理解，但是我想教你的不是这些。”

        “你为什么没能成功。”安平公主语气和缓，不紧不慢的，“因为你没有人手可用。”

        “青鸟是忠诚于你，可她却也违背了你的命令，迦陵也不是事事听你的，甚至还管束你。我想教你的就是这点。”

        黛玉小脸一脸认真，安平公主没忍住，捏了一把，才继续说，“你是主子，她们与你休戚相关，一损俱损，你若是出事了，她们会挨罚、会被发卖，甚至失去性命，所以她们会管束你，不事事听从你，以此来确保你的安全。”

        黛玉似乎明白了一些，问安平公主：“是因为我现在年纪小，她们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也不全是，你要成长，要心有丘壑，眼存山河，成为她们眼中可靠的人，比如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他们身边的下人绝对对他们言听计从，是因为他们行止有度，而且能护住下人。你要让你身边人相信，你不会让他们受到损害。他们便会因此信任你，听从你的调遣。”安平公主笑着说道。

        黛玉点头，“我好像明白了。”

        “当然，也有别的法子，你也可以用财物换取他们效命，但这绝对是最烂的做法，因为这些人因利而来，也会因利而去。”

        安平公主语气里带了点宠溺也带了些期许，“所以，你要成长为他们能够信任依附的大树。”

        安平公主还是罚了黛玉院子里的人，让黛玉明白什么是下人的荣辱皆系于她一身。

        但领黛玉不解的是，安平公主还罚了青鸟，“你是她的主子，虽然她好意是好的，但她先来找我了，如果是旁人处于我这样的位置，你早就受到严厉处罚了，声誉也会受损。她先做的是劝住你，实在劝不住你了，可以找别的能劝住你但是又不会给你带来损害的人来劝你，比如晏先生。如果我不罚她，也会给你身边的下人一个暗示，向我告密你的事，是件被提倡的事。长期以往，在他们心中，你的威信永远不如我。”

        黛玉很是郑重行了礼，谢过了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又指点她：“你也可以人前处罚她，人后奖赏她。”处罚她是以儆效尤，奖赏她，是奖励她一心为主子好。

        黛玉听了安平公主的话，可也没全听。因为后来，她想通了，明白青鸟是为她好，故此，再和青鸟说话的时候，情真意切。青鸟原本就内疚，后听了金嬷嬷教导，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妥，她就更自责了，见了黛玉还如往日一般待她，能体谅她理解她，心里对黛玉更为亲近了。

        安平公主知道后，微微一笑：“以利益动人，和以感情动人，她这个孩子，定会选择后面这个。”

        黛玉真正心安，是因为安平公主让她看了邸报，上面写着，林海无恙，定王四子南下调查该事。

        黛玉全面反思自己偷跑的事，写了一封“检讨书”，给了安平公主，又给了林海和贾敏，贾敏见信后才没让贺来家的过来。

        见女儿无事后，林海也将心思放在了司徒渊身上。

        定王和司徒渊在是否来江南的观点上，并不一致。

        定王不想司徒渊来，他道：“林海是你皇祖父的心腹，你的几个叔伯没有那个魄力敢动他，可你皇祖父其他的心腹就说不好了。他们之间内斗，是你皇祖父的事，我们不该掺和。”

        定王这样说也是有依据的，因为几位皇子在林海那里安插眼线不奇怪，可是同为建宁帝心腹甄家也在林家安插了眼线，甄家与建宁帝关系更为密切，这么做，要么是建宁帝安排的，但这种可能现在看来不可能，要么就是甄家和林家有矛盾。

        司徒渊却道：“先不说皇命不可违，但看这件事，如果真是内斗，可以借此调和矛盾，让皇祖父不再挂心。”司徒渊没有说如果调和不了矛盾后，该怎么办，但定王和他已然明了。

        定王只能道：“你多加小心。”

        “没事。”司徒渊笑道，“我毕竟是个少年，万一有什么差错了，在皇祖父面前撒个娇，皇祖父或许就饶了我呢。”司徒渊头一次觉得年纪小的好处，一是别人会因此放松对他的警惕，二是即便出了错，还可以说少年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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