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昔日的对手

总算没有背叛初心。

“小子，还在犹豫什么？”王杰不满地抱怨道。

“如果不满意，我可以给别人。”

经过再三考虑，林川还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将来的事情，随他去吧。

因为还要处理教会的收尾事务，他很快就告辞离去了。

林川离开后，萧晓曼像一只小老鼠一样，从帐篷后面探头探脑地溜出来，少女紧张得几乎不敢大声呼吸，她瞪大了眼睛，用难以置信的眼光，死死盯着那张文书，揉眼睛看了几遍，又掐了一下自己娇嫩的脸庞。

“他……他，真的签了？”她说话时，感到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膛来了。

“您是怎么说服他的？”

王杰长出一口气，得意洋洋地冲女儿咧嘴笑起来。

“乖女儿，你记住，在希尔波斯，没有爸爸我办不到的事情。”

“哦……我的父亲，这可是骗……”

萧晓曼的脸庞瞬间红了，从小巧的耳根、到纤细的脖子，又经过背脊红下去，直到脚跟，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脸，继而发出了幸福的呜咽声。

“不认识字，真的是可怜啊。”王杰自言自语地说。

“哎，这也是为了你们好，老夫毕竟也不是什么恶魔啊。”

在教会里到处奔波的林川，哪里知道此时王杰父女之间的秘密呢?

他还要急着去见李锐文一面，因为有一件事必须弄清楚。

李锐文在希尔波斯的时代结束了。

这次变故突如其来，但也早该发生，只是没人想到，推倒这位无冕之王的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城主。

傲慢的巨人，被不起眼的小石头绊倒。

林川专程来见这位昔日的对手。

在被使团的卫队押走之前，李锐文走过林川身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这个将希尔波斯暗中操弄了十余年的强人，被抓后神情淡然，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

“感谢你，最终留下了我的性命，如果你是个残暴的人，之前就没人能阻止你杀死我，不管这是沽名钓誉，还是出于炫耀，我都因此而苟活。

所以，我愿意送你一句忠告，现在倒下的是我，下一个，可能就是你，你不抓住权力，权力就会要你的命，我们没有私仇，我们都是为了权力。”

“我的任务是平定大乱，并不是灭杀泄愤，愤”林川缓缓地说。

“我的故乡有句话，不嗜杀者能一之，暴力可以解决问题，却不可能消灭问题。”

“你如果不崇尚暴力，就不需要掌握那样的实力，力量不是奴隶，力量才是主人。”李锐文讪笑道。

“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变成我。”

“掌握屠龙之术，不但是为了打败恶龙，更是为了让自己不变成恶龙，拥有力量，是为了学会节制力量不被滥用。

从而让自己能够真正认识自己的内心，完善自己的人格，找到生命的意义，暴烈的力量，只能容纳在温柔的心胸，在希尔波斯，柔弱胜刚强。”

林川的话让李锐文陷入了一阵沉思，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敬意，反而是更加鄙夷。

“年轻人，英雄不是那么容易当的，残酷的现实，会让人知道自己的幼稚。”李锐文语气悲凉地说。

“女神会告诉你真相，但只有一部分。”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他来寻找光明，天总有黑的时候，心中的光就能派上用场。”林川突然意识到主教正在关注自己，便追问了一句。

“如果您想要谢我，就告诉我一件事，为什么要让自爆的驯兽师陷害我？”

“也许你不愿意相信我的话，我也不能指望你信任一个刚才还是敌人的人。”李锐文摇头说。

“她不是我指使的。”

“那是谁指使的？”

李锐文背后的人推他快走，林川继续追问。

“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有的事，不知道也许更好。”

李锐文最后的惨淡微笑，让夜风中的林川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果不是司教，那到底是谁在算计自己？

是教会高层？

是大公？

又或者是一直坐收渔利的大城主王杰？

亦或者是，那个在光晶塔上的。

察见渊鱼者不祥……他的脸色瞬间白得吓人，不敢继续去想了。

“喂！你怎么还在这儿！”米瑟妮怒气冲冲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这里该结束了！别忘了，雪妮还在塔上呢！”

“啊？”林川惊叫一声。

“大乱已经平定了，她怎么还不下来？”

“还不是因为你！”米瑟妮直接用晶化术将搞不清状况的林川推了一把，不满地教训道。

“身为一位男爵，怎么能让淑女一直等候呢！”

可怜的小男爵，在大公的子女面前，其实也没什么分量。

当林川狂奔到修院的光晶塔下时，周围已经空无一人，漫天的星光洒在静寂无声的修院里，周围的其他建筑不甚分明，只有光晶塔孤零零地矗立着。

塔顶上的光晶还在闪烁，顶部硕大光晶投下的柔和光晕里，有一个在石栏杆上托着腮翘首以盼的灰发少女，正在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晚上好，我的城主大人。”

一阵风吹起雪妮的灰发，焕发出亮银般的光彩，她拨开脸上的乱发，笑颜如花。

“晚上好，圣女大人。”林川叹了口气。

“从头到尾，您可是跟我开了个大玩笑。”

“人家也有苦衷啦。”雪妮说。

“圣女总是有很多难言之隐的。”

“现在，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林川说。

“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要搬家去林川了，按教会的规矩，不会再来拜访修院。”

这句话说出口，他感到既轻松，又惆怅，多少也有几分不舍。

“真是绝情的男人呢，人家哪里做得不对，您可以慢慢教我嘛。”

雪妮捂着脸露出难过的表情，可是林川却看见她的眼睛在偷笑，真是让人厌恶不起来，却也捉摸不定的女人。

身为希尔波斯三巨头之一，雪妮本身就不单纯，将她当成一个普通的驯兽师，本来就是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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