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最终的目的

战争期间没什么了抱怨的，当米瑟妮确定这种条件在本地已经是优待，甚至比林川城主的住处更宽敞时，仍没有选择入住。

她一生都没有住过那么差的地方，也不打算马上就改变习惯。

绿色晶化术无声无息地施展了，车厢里变得静谧，外界的喧嚣都被隔绝。

米瑟妮先是用了一刻时间，对着墙上的女神像祷告，将自己的苦闷告诉全知的神，她双膝跪地，两手手指交叉举过头顶，紧闭双眼，念念有词，可是脸上的忧郁并未减少。

一件离奇的事，一次不该胜利的战争，一桩不知是拯救还是灾祸的事，正在她的心里变成各种形状，她觉得自己有点快沉不住气了，有必要在女神面前，用教条来好好检查一下自己。

总是被别人仰慕的米瑟妮，在这个小地方感到异常辛苦。

几天以来，米瑟妮的认知已经被刷新了，已不再是个立场坚定的人了。

她心里说不出的混乱，虔诚的头脑，在以前判断任何事情时都是很条理的，可现在则已失去明晰。

比晶体还透彻的心灵，升起了异样的云雾。

米瑟妮的道德感，让她感到此次任务已具有矛盾性，这一点她在吃过第一顿晚饭时，就已不能对自己掩饰。

当她初次碰到林川城主时，当时的心情就好比是法官遇到了受审者，对方无处可逃，又无力反抗，本来就应该立刻屈服。

反抗教会，就是叛逆，这是任何理由都无法掩盖的罪行。

这样的人，不可能是无罪的，至少不可能是坦荡的。

然而，林川城主没有解释，也不反抗，他只是活得一如既往，但那样的表现也是出乎贵族意料。

在米瑟妮面前，有两个林川城主，都是真实的，一个是杀死几千护教军让教会威风扫地的凶恶军阀，还有一个是在所有人眼里都没有道德瑕疵的善良城主。

这种反差，使米瑟妮难以置信，因为她的生平只认得一种善，那就是虔诚顺服于女神的善。

这种善是支持她信念的支柱，形式上的善不应该排斥结果上的善，可是在林川城主这里，善也分裂了，这使她动摇，也让她痛苦。

在搞清楚善恶的究极问题之前，她甚至还产生了依赖这个人，来提升自己能力的念头。

这是谄媚，多么可耻！

意识中的善和现实中的善，一种在排斥另一种，究竟哪一种是正确的呢？

背叛女神和忠于良心，本来应该是一体的。

这些妄诞的事，她居然都想做了，又觉得无法兼顾，最后那种莫测的危险，把这位高贵的女子都吓呆了。

这究竟怎么啦？女神就在眼前，仿佛是一团能照明一切的光，就是照不到自己。

例行公事般的祈祷之后，米瑟妮在车厢里的桌子上开始写报告，对于大公的女儿和高阶圣女，这些写作的工具都是必不可少的，也是不能假他人之手的。

洁白的手在纸上像弹奏一般移动，光晶开始不着痕迹地汇成看不见的文字。

这种公文在某种程度上加密的，只有一定等级的驯兽师，在暗室中才能活化，变成闪光的文字，既神圣，又安全，随时可以通过极限活化销毁。

教会的驯兽师很多，尤其是中级以上的圣女。

林川城主手下，还没有驯兽师能做得到。

她很投入，渐渐地，未完成的调查报告又增加了一部分。

林川城主，让高阶圣女产生了错觉。

他的所作所为，就算是在更富庶的格罗森瓦尔德，甚至王都福尔根海姆，都是罕见的。

杀人如麻和慈悲为怀，两种特质缠绕纠结在一起，对女神意志的漠视和对女神造物的关怀糅合在一起。

让的形象变得模糊难测，光暗都在身上若隐若现，仿佛是来自其他世界的投影。

最可怕的是，他所做出来的事，无论是善是恶，都是真实的，毫无伪装，也不曾被修饰。

林川城主曾经如此对她表达自己的心情，这句话的意思，米瑟妮当然不会明白，但她深切地感受到了那个人心中的悲凉和孤寂。

这里面是有些颓丧和无助的意味的，可是他为什么不放低姿态，向女神求助呢？

这能让她理解吗？不能。

世间总有反常的现象，布里布安·林川就是例子。

米瑟妮面对责任和家人的安全，只有两条出路，一条是坚决去维护教会的决议，对罪人进行惩罚，另一条……

米瑟妮隐隐感到那种事太过于匪夷所思，可是也许更接近真相。

她揉了一下眼睛，仰着头，纸上的光晶痕迹大亮后瞬间暗淡，她再次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回过神后只得重新书写。

到了那里，她从窗外看见一个青年。

那人走到车前，发现不能继续前进，于是便在外边打手势。

二哥京咔来的正是时候。

这个享受生活争分夺秒，平时只顾自己快活的家伙，没有要紧事是不会来的。

晶化术解除了，京咔来到车内。

他的面色认真，手上拿着一封带着火漆的信，上面有希尔波斯教会的印记。

“出事了。”

“我想也是。”

“希尔波斯伯爵包围了教会。”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要求交出六年前煽动叛乱，害死了自己家人，给领地带来灾难的罪犯。

除此之外，他还索要几天前用变动谋害他的罪犯。”

“那些人与教会有什么关系？”

“他声称自己有证据，证明嫌疑犯都在教会里。

如果不放人，他就围下去。”

“已经开战了吗？”

“没有。

希尔波斯伯爵知道主教大人在里面，希望主教大人为他伸冤，惩办罪犯。

这与其说是战争，不如说是武装示权，不过谁也不知道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这位伯爵，抓得机会很好。

护教军已经全军覆没，整个希尔波斯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现在教会和主教都成了他的人质，而且还有一个实力仅次于他的义子作为外援，他手里还有一千多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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