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命运

清宁宫，太子妃寝殿。

        梅清替太子妃按着太阳穴，缓解她的疲累。这一日时间，久得好似一年。张氏额角剧痛，秀眉微蹙，口中却道：“她在尚食局怎么样了？”

        梅清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连忙答道：“今日刚升了掌膳，她有来求见过娘娘，娘娘当时在陛下跟前，便错过了…”

        太子妃道：“她说什么了？”

        梅清答道：“她说，想侍奉皇太孙殿下的膳食。”

        太子妃摇头道：“如今的形势，她还想安安稳稳地在尚食局做女官？”

        梅清不敢反驳，劝道：“若是太子妃觉得她不堪大任，那么…”

        太子妃抬手止住了她，道：“不，姚子衿就是我要找的人。既然胡善祥不想好好地做这个太孙妃，那么，她自有她的去处！”

        一边对着梅清吩咐了几句，梅清面露惊讶，她嗫嚅着道：“娘娘，这样会不会…”

        太子妃却轻轻一哂：“觉得我狠心？此事瞒得住陛下一时，却瞒不住一世。若是陛下知道，她和整个胡氏全族，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梅清领了命，乘着夜色便向洪庆宫去了。

        洪庆宫，太孙妃寝殿。

        胡善祥枯坐在榻上，画屏跪在一侧已经泣不成声。

        刚刚梅清来过，带来了她往日里最想要的解脱，可是此刻，胡善祥却并不觉得轻松。

        与皇太孙结缡两载，纵然没有举案齐眉，到底还有结发夫妻的情份在。胡善祥从没想过要毒害皇太孙，这一切，都是命。

        胡善祥渐渐笑出声来，她道：“我这一生，都在做胡家的傀儡。祥瑞…哈哈哈哈哈…天下怎么会有我这样的祥瑞啊…”

        画屏哭着抱住她的腿，道：“娘娘…”

        胡善祥注视着手中那一盏精致无比的琉璃药瓶，谁能想到这样富丽的瓶中，装的却是顷刻要人性命的剧毒。往日对自己多有照拂的太子妃，竟也会，如此狠心，连再见他一面的机会都不给。

        胡善祥拭干了泪，对画屏道：“替我更衣吧。”

        翌日，太孙妃胡氏突发急病身故的消息传出洪庆宫，贴身侍婢画屏也已殉主。

        太子妃在行云草舍中听到梅清来报信，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此刻她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儿子，大明的皇太孙殿下，朱瞻基。

        瞻基服了盛太医的药，性命无虞，只是仍旧昏迷不醒。

        太子妃心中焦虑，盛寅也无其他法子，毒素侵入肌体，需要时间才能排清，谁也不能保证皇太孙殿下何时会醒来。

        一时到了午膳时分，外头来报说尚食局奉了膳食来。

        太子妃点头，便见到姚子衿捧着食盒从外殿进来。

        子衿给太子妃行了礼，太子妃命众人都下去。

        子衿只是沉默地将膳食摆在案上，太子妃却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固执吗？”

        子衿抬首望向太子妃，只见她凤目之中蕴着怒火，听见她道：“瞻基命在旦夕之间，你仍旧要为了从前的事恨他怪他吗？”

        子衿看向榻上的瞻基，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近地注视着他。往日只能远远仰视着的皇太孙殿下，此刻就这样脆弱地，无声地躺在榻上，如同风中残烛，不知何时便会被熄灭。

        子衿道：“我从来，没有恨过他，也没有怪过他。我…我只是恨命运…”

        太子妃站起身，直视着她一字一句地道：“这一次，命运会站在你这边。你一定，要护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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