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和客户花了一下午商定拍摄细节和方案，回到家里时，已经很晚了，倪知鸥还没回来，给她发了消息说要和小哥哥去看电影。

        许酿站在玄关往包里塞雨伞的时候，手心都微微发汗。

        可等切切实实地站在了翡曳酒吧的门口，她扑通乱跳的心脏却莫名平稳下来。

        许酿翻开手机看时间，现在是8：37。

        在眼花缭乱的灯影里，她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空余的座位，和昨天晚上一样，点了一杯珍珠红甜酒。

        酒水下肚，平添了几分勇气。

        许酿微微靠住椅背，耐心等着吉他前奏响起。

        她过于专注地盯着台上，却忽略了旁侧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没等她回过神来，对面的椅子上就落座了一个人。

        手臂上一道黑色刺青，穿一件深绿色的皮夹，显得整个人臃肿又壮实，刺青男挑了挑眉，问：“嗨，一个人吗，小姐姐。”

        许酿往后退了退，说：“我朋友去洗手间了，等会就回来。”

        “加个微信？”刺青男把手肘贴在桌面上，上半身朝许酿倾过来，“哥哥带你玩啊。”

        许酿拒绝道：“谢谢，不用了。”

        她今天穿得清爽，珍珠白的针织衫外套，配一条黑色直筒长裤，坐在那里，像一只洁白的鸽。

        刺青男招手，点了两杯鸡尾酒，“哥请你喝。”

        许酿不堪其扰，站起身想要走。

        谁料，她站起来的一瞬间，刺青男的手已经伸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粗糙湿热，像一块黏人的鱼肉，泛着令人恶心的烂臭。

        “放开我！”许酿吓了一跳，匆匆想要抽出手来，“我要喊人了！”

        刺青男不依不饶，“喝完这杯酒就让你走。”

        许酿头皮一炸一炸地跳动，手腕已经被他攥得有些痛了，酒吧里的客人渐渐有人发现异常，好几个人偏头看过来，许酿浑身发抖，慌不择路地拿起桌上的酒杯正要朝对方摔过去。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很轻地按在她肩膀上，止住了她的动作。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声线低沉，带着细微的火气，话却是对着刺青男说的。

        “给我滚远点，别在酒吧里闹事，我已经叫保安了。”

        刺青男狠狠瞪她一眼，最终还是放弃，搓了搓手心，背过身走开了。

        酒吧后面是一条静谧的街巷，雨水顺着屋檐落下来，耳朵里都是水声。

        许酿紧紧抿着嘴，抬眼看着面前的人，小声叫他：“梁悉。”

        梁悉微微垂着头，巷外漏进来的灯光照着他的半边脸，显得愈发棱角分明。

        “一个人来的？”他问。

        “嗯。”许酿说，“你在这里上班吗？”

        梁悉看着她，表情有些复杂，但还是接话道：“对。”

        许酿还有很多话想要说，很多问题想要问，但她张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绷着面颊，一刻不停地转自己手腕上的链子，以缓解面对梁悉的紧张。

        梁悉笑了一下：“怎么，看见我很紧张？”

        许酿穿得不多，站在檐下，被风吹着，忽然有点冷，她抱住双臂，抬眼看着他，又叫了他一声，说：“梁悉，你先前的微信不用了吗？”

        他笑意微顿，说：“好久没用了。”

        许酿头有些晕，梁悉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她必须很费力地仰起头，才能完完整整地看到他的脸。

        “这样啊……”她声音低低地，“你接着去上班吧，我要回家了。”

        梁悉道：“今天不唱了，我送你吧。”

        许酿眼睛很酸，她揉揉眼皮，说：“没关系，我带了伞。”

        梁悉点头，“行，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风把雨水吹到她脸上，许酿感受着这抹凉意，脚步未挪，眼皮轻颤，重新叫了他一遍，“梁悉……”

        “怎么了？”他回过头来。

        “加个微信吧。”许酿向他走近一步，直视着梁悉的眼睛，“可以吗？”

        她有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像一汪浅色的潭水，情绪很容易就能被人看穿。

        依旧胆小。

        却莫名勇敢。

        这种矛盾的特质在许酿身上融合得很好，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梁悉凝眸看她一阵，答应了，说：“行，我扫你吧。”

        许酿调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举着手机递过去。

        手腕纤细，手链坠子在半空中晃了一下，蓝色小鱼腾空翻了个身。

        梁悉垂眸，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他用手机去扫她的二维码，弹出界面后他收回眼神，点了添加好友。

        许酿的头像也是一条小鱼，一幅白色背景的蓝色简笔画。

        梁悉手指顿了顿，道：“头像挺可爱的。”

        许酿说：“你以前也送给过我一个蓝色小鱼的发卡。”

        “啊，”梁悉漫不经心地靠住门框，“记得。”

        许酿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想唤醒他的记忆，可是梁悉的反应轻飘飘的，和她预想中的很不一样。

        “梁悉，”许酿眼皮通红，声音战兢，“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雨轰地一声，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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