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礼物

霍小南就在眼前，怀里同样抱着面。

        “帮忙？需要啊。”周惠然说着蹩脚的普通话把面拍到他手里，“四川话都说不溜了？”

        霍小南承认错误极快，再开口已是乡音十足：“晓得了，晓得了，我不该忘本。”

        周惠然笑起来，“这位同学，很巧嘛！”

        霍小南也笑：“和我们一起吧。”

        “你们？”

        “是啊，还有个同学。”

        两个人排队泡好面，周惠然跟着霍小南左拐右拐，最后走到了隔壁候车室。

        一个男生眼见霍小南带了个人回来并不惊异，反而自来熟的同周惠然打招呼：“周惠然，你好啊。”

        周惠然看向霍小南，满脑子疑问。

        “杨漓。”

        “原来是你啊！”

        现在换杨漓满脑子疑问了，他问：“你也知道我？”

        “知道啊，霍小南说你长得很帅，还说要把你介绍给我。”周惠然走近他人，把背包放在椅子脚下真心追捧：“是很帅。我总算是见着真人了。”

        霍小南确实说过把杨漓介绍给她，只是汉语言博大精深，这介绍二字背后的内容就很丰富了。除开引荐朋友认识，乡里那些热衷牵线的人也爱用这两个字。

        杨漓显而易见的选择了后者。只见他拿眼神扫了一圈霍小南，把话说得意味深长：“那我们就好好认识认识。”

        半大青年的玩笑，周惠然自然也开得起，她打着哈哈十分热情：“好啊。”

        杨漓清咳两声，伸出右手：“杨漓，男，年十九，b城人，爱好女。”

        “b城有站直达，怎么还舍近求远在这儿转车？”

        杨漓依旧笑嘻嘻的：“b城的人在这儿当然是为了遇见你啊。”

        霍小南直觉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一脚踢在杨漓的腿上：“小子，今天的你很活跃嘛。”

        杨漓置若罔闻，对着周惠然压低声音道：“我给你说……b城的人在这儿是为了帮某人逮人的。”

        周惠然打开方便面的盖子，隔着淡淡蒸汽看霍小南，拖着调子意味深长：“哦？逮人？”

        霍小南端着方便面在杨漓眼前一晃：“我觉得你只想喝汤。”

        开玩笑！陪某人枯坐半天，都饿晕了人怎么只想喝汤！

        “不不不，我想吃面。”杨漓抢过霍小南手中的面，转头问周惠然，“周惠然同学什么时候到的c市？霍小南为了找你可是把楼上楼下都转了个遍。”

        “我一大早就在旁边候车室扮石头了。石头又没脚，当然是哪儿都没去。找遍？哪有那么夸张，或是说他眼瞎看不见？”。

        杨漓咽下一大口面：“半天才找到人，是挺瞎的。”

        三人行必有我师，三人行也必然有趣。填饱肚子，三个人挤着两张椅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说是聊天，大多时候却是霍小南和杨漓相互拆台，周惠然在边上看戏。周惠然听他们讲北方那所学校的趣事、讲教授如何严厉、讲某师兄大二创业成功如何得厉害、讲寝室里的小赵同学喜欢着重庆姑娘……

        出于周惠然对八卦的敏感和刻意引导下，杨漓和周惠然聊天的话题长久的停留在了小赵同学和重庆姑娘身上。

        话说小赵同学因为匆匆赶路撞到了一个人，照说这种事大凡有一个人小心一些也不至于双双撞偏了鼻梁。小赵自知有错赶紧道歉，偏偏对方可能心情不好，使劲一推力道很大，小赵连退两步差点又撞上个姑娘。

        “怎么走路的？”对方上前，还想动手。

        就在此时，小赵背后的姑娘撸了撸袖子：“人家都给你道歉了！文明校园，嫩个？要比手倒道拐硬蛮？”

        姑娘是个重庆小辣椒！

        对方完全没想到姑娘会帮腔，还是很漂亮的那种，他看了两人几眼，最后说了声“算了”，就驴下坡。

        周惠然拍着手：“经典桥段啊！美救英雄。”

        “对嘛。小赵同学为了表示感谢肯定是要请吃个饭什么的，重庆姑娘爽快又不愿占人便宜自然来了个回请，一来二去小赵就喜欢上了……”

        “然后呢？”

        “有一天，他在寝室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甜美的女声‘你好，中国电信，你的电话已停机，请输入充值卡卡号和密码。这小子拿了一张ip卡就按键盘，一边输入还一边念，直到对面的姑娘笑出了声才反应过来寝室电话是没有停机一说。”

        “这妹子有意思，怕也是有些喜欢小赵同学的，不然偏偏打到你们寝室来干嘛？完全有吸引某位憨憨的注意之嫌。”

        “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小赵同学当时那个后悔啊，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不久，他又接到一个电话‘你好，中国电信’。他一激动就对着话筒表白了。”

        “对对对！有些话闷在心里肯定是不行的！开口才有机会！喜欢就要说出来，不然人家不知道啊。那么，小赵同学表白成功了吗？”

        “先生，请自重。”霍小南冷冷地插话。

        大型翻车现场！打电话的真的是中国电信！原来寝室电话故障报修过，那通电话是电信客服打来回访的。

        小赵同学受到了打击，好几周没有回过神来，寝室一群人一边笑话人一边又出谋划策，势必要助小赵抱得美人归。

        周惠然砸舌：“以全寝室之力追一个女生？可怖啊可怖！”

        “怎么会，我们可是模范寝室，爱学习爱按劳动爱亲人。要是谁有了女朋友，我们只有感谢，感谢她终结了我们寝室的全员光棍史。”杨漓说。

        周惠然看向霍小南。

        呵，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小女朋友藏得挺好，这都半年了居然没在寝室里漏上半点风声。周柳依课业繁忙没什么时间联系完全可以理解，但霍小南半年里给人家电话写信都背着人的吗？

        周惠然逼近霍小南，如果眼神是刀，他已被钉在了椅子上：“全员？光棍？”

        霍小南微微后仰。

        周惠然知道霍小南这人其实挺闷。他们认识这十几年来，除了集体活动必要的接触之外，能和他玩在一起的女生除了周惠然还真没几个。就他们之间更多的也是周惠然主动招惹他。至于周柳依，周惠然曾多次让霍小南带了出来和大家一起玩，霍小南也都淡淡地，不应。

        周惠然也曾和李飞讨论过这个问题。她说：“每每喊他带女朋友出来玩他都这副模样。这什么意思？带就带，不带就不带吧。我俩还能把人给吃了！”

        李飞看了她半晌：“周惠然，你真的不知道？”

        “什么？我知道个屁呀？”

        李飞想了一下，很是挣扎：“额……有你一个霍小南就很头痛了。你要把周柳依带坏了怎么办？”

        周惠然踢了李飞一脚：“好像有点道理。”

        此时的周惠然特别想问问霍小南为什么要把周柳依藏起来，或是他和她最近出了什么问题？转念又想，霍小南既然不想说她就该做个善解人意的朋友，毕竟他说得很对——女孩子善解人意更得人喜欢。她想得程天喜欢，她要改变，从现在开始就很好。

        想清这一点，周惠然坐直身子，收起一闪而过的凌厉说：“算了。既然你……”

        霍小南打断她：“没有。”

        杨漓早已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诡异，来回扫了几眼，他问：“难道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没有。”“有。”

        杨漓乐：“两位同学的意见不统一啊。来来来，女生优先，说来听听，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霍小南懒得理人，周惠然却偏要把他拉下水。她看着霍小南缓缓道：“那我说了哦。”

        “随便。”

        行！嘴硬！

        周惠然转向杨漓：“你刚刚关于全员光棍的表述是不对的。”

        “哦。”杨漓果然振奋，“可是，有些人连喜欢的话都说不出来，人家不知道我们更不会知道了。”

        “你们知不知道不重要！但霍小南的心思她知道！”

        “真的？”

        “真的！”

        杨漓站起身来，拍拍霍小南的肩，又向周惠然挥挥手：“既然如此，我想我该麻利地闪人了。”

        “别呀。”

        “旅途愉快！”

        “跑得真快。”周惠然望着杨漓江的背影十分遗憾。

        “你什么时候到的c市？”霍小南问。

        周惠然八卦不成心里不爽：“你管我。你又什么时候到的？你不是早放假了吗？北京的列车不走c市的吧？你也买了今晚的车票吗？你倒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能一个地个的问吗？”

        “你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早上。”

        “你不是早放假了吗？”

        “杨漓在北京耽搁了两天，我们班也就我们两是四川的，有伴。”

        “怎么会到c市？”

        “我想见的人……不在家。”

        依稀记起前两天杨寒同志提起自己在学校当老师的表姐带了几个学生到c市参加艺考集训了。周柳依就学画嘛，也怪不得霍小南要绕道c市了。周惠然笑问身边的人：“那你想见的人见到了吗？”

        霍小南脸上浮起暖暖的笑意：“见到了。”

        他倒是坦诚，果然已见过了周柳依。

        “那你该在c市多呆两天的，来找我干嘛。”

        “什么？”霍小南表示很懵。

        算了！既然你要装傻，我就陪你装傻！

        周惠然拖着调子，一字一字：“我，说，你，找，我，干，嘛？”

        霍小南指了指自己：“给你的礼物，北京来的。”

        呵呵！礼物？你倒是把自己装盒子里再打个蝴蝶结呀！见佳人就见佳人呗，这一场c市之旅，买一送一，算盘不错。

        周惠然不与他计较：“怎么找到我的？”

        “晚上的列车只有一趟，候车室是哪个大屏幕写得很清楚。我这位置也是精挑细选的，进候车室的必经之路，只要你从这儿走过我就能看到。”

        “可是你没看见。”

        霍小南闭嘴。

        周惠然更加笃定他先去见了周柳依，所以她路过时他没有看到。她叹了口气：“我这半天都是轻飘飘的，原以为是饿的，现在才知道自己是神仙，上楼肯定是用飞的，所以你看不见我很正常。其实，高三很苦的，艺考压力更大，你来c市看依依妹就直说嘛。你舍我而取她，我完全理解，还是那句话——我和李飞只有祝福。”

        霍小南抬手就是一个暴栗：“胡扯。”

        身后探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奶声奶气，又有些严肃：“哼！叔叔！你打人！我妈妈说打人的不是好孩子！”

        霍小南看着小不点，不知该如何解释。

        周惠然从口袋里摸出从庄颜哪儿抢来的棒棒糖，蹲到小不点面前：“叔叔是坏人，我们不理他。妈妈还说了什么呀？”

        “妈妈还说我是男孩子不能在幼儿园欺负小女孩。”

        年轻的妈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豆豆乖，谢谢阿姨的糖哦！还有，叔叔并不是坏人，他和阿姨闹着玩呢。”

        “哦。”小不点似乎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周惠然见他挠了挠脑袋，应该是想起了什么。

        小不点说，“我知道了。爸爸说打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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