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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五十五宫戒


张姮再转醒,人已回到东宫,寝室全是药味,或者说自她进了东宫,就一直离不开药的维持。

        咣当一声,槿心在床纱外打翻了托盘;张姮终于醒了,激动地抱住她道:“殿下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槿心?”张姮虚弱地认出她,然后在屋里,原本熬不住,却依旧守在屋里的阜平阜安和槿绵都聚到了床榻边,又哭又笑。看着熟悉的他们,张姮心里的不安也算落了地,哪知阜平哭道:“殿下你可醒了,你知不知道昨天快吓死奴才了,若您有个好歹,奴才们怎么活?”

        张姮知道昨夜肯定是危险的,但不曾想还有这么多曲折。

        昨夜温沨确实将她抬到了田玉央家,可人不在,只有一个师兄在,此人名叫宋钰,十足的怪人。原本对温沨等人的威逼利诱置若罔闻,忽然闻到病人身上怪异的味道立马来了兴趣,当即诊断说她人受了南疆巫蛊,又失血过多,原本命不久矣,但除了血虚体弱却没半点异常,随即取出一根针尽数扎入张姮手指,温沨等人以他是在救人,却不想宋钰只随口说了一句:“弄几滴血玩玩儿。”惹得在场众人险些与他打起来。好在田玉央及时回来阻止,后又为张姮配药施针,情况才算暂时稳定下来。

        但张姮昏迷不醒,回宫就成了大问题。等将人送到北诚门安身所,倒是有不少在东宫任职,但奴才是不能乘坐车與在宫里行走的。那么能混淆视听的,也只有后十五所的车,他们每天出入宫门,是严查最为松懈的对象。最后商量一下,寻到了个大木桶,那是光室承装废水纸浆的,为了方便,比普通的大,刚好可以装下瘦弱的张姮。

        但几名老侍监没想到,因玄天教的妖人混进宫,禁军的审查比之以前更为谨慎严格,而当天凌晨时,更碰到鲍挄亲自检查。

        “皇上格外开恩,你们已是东宫侍奉,不必再做这劳力活,为什么今天运输如此大的木桶,你们做的事,难道翁主不知道吗?”

        鲍挄眼神锐利,几人被看得心虚,好在他们在宫里也不是一日,只见纪公公上前答道:“统领所言极是,这些确实是奴才们一己之私,瞒着翁主的。”

        禁军几个正要上前,哪知纪公公又道:“实不相瞒,东宫这几天的太湖林木有些枯黄,湖里怕是早些年无人打理,有什么猫狗的误入其中污了水。统领不知,太湖林如今归奴才们打理,若是果儿花儿的出了问题,奴才们处理不周怕要挨罚的。”

        “公公这话未免严重了,阖宫上下谁不知翁主宅心仁厚,因为诸位进了东宫,皇上才特许立了这安身所,您这样讲话,怕是有辱皇上和翁主的厚爱。”鲍挄说罢就掀开水桶的盖子,不过那里却只有半桶清水,一眼到底。

        纪公公忙回道:“是,皇上和殿下对奴才们有恩,确实不该的,可到底也是奴才们自己不好,为了,为了一点点棺材钱,所以不得不瞒下来,还请统领高抬贵手。”

        鲍挄见里面无人,又在车边四处查看,发现依旧没有嫌疑,只好说:“公公言重,诸位的苦楚在下怎会不知。”

        忽然他又转向驮着两个大袋的马匹去,问道:“这是什么?难道也是公公救急林子的?”

        纪公公忙答:“正是,毕竟除了水,这肥料也不能少。”

        哪知鲍挄一剑划开了布袋,里面流出不少料土,纪公公和身边的人忙阻止道:“统领!这点都是奴才们自己寻的肥料,您要查奴才们打开就是。您这样,您这样废了奴才的东西,咱们可活不成了啊!”

        鲍挄旁边的副将低声道:“统领,这样确有点不妥,毕竟他们是东宫的人。而且这袋子也不大,若有什么□□妖人,这么小也”

        “我自有分寸。”鲍挄不理作势就冲着另一袋肥料去,这时一个老侍监抱住他的腿用嘶哑的声音哭道:“大人你这是要断咱家的后路啊,虽然奴才是年老了,可凭自己本事做点事混点棺材钱怎么就碍着禁军的眼了,您毁了一袋肥料,现在又要毁另一袋,您这是存心要奴才们的命啊。”

        “公公不必如此,鲍挄只是职责所在,毁了的东西,本统领自会补偿。”说着拔剑就刺。纪公公怒了,挡在他前面道:“统领是禁军的头,我们只是些脖子埋了半脖子的阉人,自然拼不过,可您这样实在过分。想往日后十五所的人来回进出,禁军何曾这般逼人过?怎么,就因为统领您救过翁主的命,您就要为翁主惩治内奸吗?好,那咱家几个也就不浪费宫里的粮食了,今儿个就一头碰死,也省得禁军为难了。”

        说罢纪公公就要往墙上撞,副官等人连忙拦住,对鲍挄求情:“统领,几位公公怎么说也是翁主的人,事情闹大了,您可怎么回啊?”

        鲍挄见各个寻死腻活,只好作罢,看着他们离去。

        就这样,张姮总算没暴露的回到东宫,起初,几人见她的惨状,都慌忙的要去请旨召太医,但纪公公带来温沨的话,说田玉央已经处理了伤势,一切等人醒过来再说,直到现在。

        张姮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不过纪公公等人出力,那么戏也要做足才好。她让阜平去见驾带话,说昨晚长河翁主偶感不适,后因听说几个老侍监在进宫时遇到的惨状,又被气病倒了。张思戚不做怀疑,为此震怒,大大申斥了鲍挄和当值的禁军,但毕竟他是为了宫墙安危,所以并没有予以处罚,事后让张姮在东宫多休息,又打赏了那些老侍监一些财帛和几块上好的墓地,这事就作罢了。

        而张姮借势,也就完美的将一切掩饰过去。

        不过外患虽消,内忧也得清除,张姮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搜槿云的房间,因为宫里人不算多,空房不少,像槿云这般有头面的宫女有自己独立的闺房,所以阜平阜安没费多少力就将一大堆来路不明的首饰银票尽数搜出。

        槿云心里不住地打鼓。张姮看都不看她道:“槿云,知道本宫叫你来是为了什么?”

        “奴婢,奴婢不知。”

        “不知?你是面上不知?还是心里不知?本宫最后给你个机会,说,你是怎么将宫里的事,通知给宫外杜家大公子的。”

        “殿下,殿下开恩,奴婢没有,真的没有,奴婢不敢有二心啊!”

        槿云苦苦哀求,但她一个低阶宫婢居然有那么多财物,就算东宫人的俸禄是别人的三倍,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谁还看不出是怎么得来的——果然是死性不改。

        张姮都懒得跟她废话,现在也确实没精神和体力,直接道:“杖责二十,私财全部毁掉,即日起罚俸三个月,以后的俸禄折半。”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槿云苦苦哀求,但张姮对她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纵然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依旧阴狠狠说道:“从此刻开始,你们都给我好好看着她,如果她再敢做出卖主求荣的事,就给我剁掉她一根手指,手指剁完了,就割她的耳朵,耳朵没了,要还不长记性,就将眼睛也给本宫弄瞎。”

        众人不敢有违,直接将槿云拖了下去,在院中行杖。

        槿绵看在心里多少有些后怕;她虽然没露出过马脚,但她一次次向慎慧怡透露那么多东宫的事,万一让她知道,那后果会比槿云好吗?看来以后和慎慧怡的人接触必须更小心了。

        槿心此时端来田玉央给张姮开的补血汤道:“殿下息怒,您大病未愈,现在可不能再伤身。”

        阜平也道:“很多事温夫子已经托纪公公转告奴才了,金陵王殿下早已离开,城内没有异样,剩下的您就专心养身子。”

        阜安也道:“殿下,田御医很快就到,从今天开始,您一步也不能离开东宫,直到养好身子为止。”

        张姮血虚,面色苍白,阴着脸看着三人说:“你们想软禁本宫?!”

        三人异口同声:“是!”

        算了张姮认命的乖乖缩回被窝。

        她有自知之明,三人并非冒犯,而自己现在的样子确实要好好调养,原本就虚不受补,拖拖拉拉的,现在除了汤药,一日三餐都换成了清一色的补血药膳,对外倒也好说,反正都知道东宫这位小主子,从来都是药不离口的。

        并且以养病为名,倒省去不少是非。清心静气,精神也好了很多,加上田玉央开的药,身子慢慢恢复着,只对李珌多少还有些不放心。

        那日温沨请旨入宫,原本张姮养病,课业暂时停了,不过怕人在宫里烦闷,张思戚还是允了。他来时,脸色依旧不好,张姮心知对方还在为前些天的事耿耿于怀,也不好多说。就拿着一个小罐对身边的槿心说:“这是新制的当归膏,你用她熬些汤来吧。”

        槿心有些为难,张姮便让她下去了,看着温沨叹气问:“老师还在生我的气?”

        温沨没有答话,只抵来一封信:“这是金陵王的信,我想他肯定还在担心。”

        张姮拆开信,上面写道:

        王姬亲启:吾身已归金陵,见信可安,离之时君之使我忧伤,切记日后已身为首安心诊治,不可多虑。汝近侍臣计一切委于心上,不日便可送予。——金陵李珌。

        张姮看罢不自觉地笑起,想着也得回个信,否则他也不放心的,刚想唤人拿纸笔,温沨皱眉道:“你确定现在你能写字,他不会通过字迹猜出你的样子。”

        张姮一时高兴确实忘了,自己现在手脚虚弱,如果写不好,怕李珌又会觉得自己在逞强。偷偷看向温沨,不好意思道:“有劳老师帮我回一封信吧,对了,槿绵。”

        “殿下有何吩咐?”槿绵进来问,张姮觉得除了找人代笔还得那些信物,否则李珌不会安心,便想让她去自己的梳妆台拿点东西,哪知温沨立即反驳:“不行,你知不知道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送人首饰,还是送男子意味着什么?”

        “意味什么?”张姮不明他怎么激动起来。

        温沨尴尬不语,还是槿绵解释:“殿下,这个,送您贴身的东西肯定不行的,这会让人有恻隐之心,不如这样,您要是不方便书写,信里可标记个旁的。”

        张姮觉得有理,最后等温沨写好信,她在纸上画了一朵蒲公英,随即将信封好;有这标记,他应该能够安心了。

        温沨收好信时田玉央正好进来,也没跟他打招呼,转身就离去,田玉央无奈,比起冷言冷语的温沨,他更担忧那个性格怪癖的师兄宋钰:“殿下恕罪,臣的师兄那天冒犯了殿下,还请”

        他话未说完,张姮就道:“那天?哪天?本宫一直在宫里,什么时候碰到过你的师兄?”

        田玉央知她有心遮瞒,便道:“是,是臣糊涂了,这几天忙得记忆混乱了。”

        张姮这才让他近前诊脉。

        其实说到宋钰,田玉央也很头疼,他并非由太医的徒弟,而是田玉央的启蒙恩师的弟子,理应拜他为师兄,只这人实在难相处。为医者却不给人诊病,只喜欢研究些稀奇古怪的病症和来路不明的邪物毒物。那天他竟直接在张姮的手上取血,也不处理伤口,别说对方是翁主,就是个普通民女他也太过分了。

        不过,翁主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失血,这让他很好奇,看过手腕上的刀痕,像是自己划开的,但病患不说,他也只能将事情烂在肚子了。

        宫里自经历风波后,一直安泰着。可很多事于宫外可未必,就在张姮被温沨送去北诚门后,当天夜里的宣王府邸。

        一个管事将一坛毒蛇送来偏院,站在门前战战兢兢说道:“王爷,小人将东西送来了。”

        可话音刚落,只见禁闭大门呼出一阵邪风,带着诡异而浓烈的桃花香,管事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就被一条冰冷的锁链圈住脖子拽了进去,整个过程连一道呼救都没来得及喊。

        过了半个时辰,张啓之带着翟武,却在方才的屋前轻叩房门:“医师,一切可妥当了。”

        他们没有进屋,但透着门缝和窗缝也闻到了股浓烈的血腥及阴险的气息,让翟武都提心吊胆。只听里面传来道魅惑的声音:“王爷的厚恩,林蝶铭记了。”

        原来林蝶那晚逃离雁回堂,并没有离去太远,因为身上被天蚕丝的尖刺所伤,险些让那病秧子扎进命门,他自己死倒无所谓,只他不想连累“那个人。”

        “不敢,关宁伯还有大公主的命,都是医师救回来的,也间接救了本王的命,按照事先约定的,珣王的尸身本王已悄悄藏在郊外。”

        林蝶索要张崇的尸体也有自己的意图,尽管他是个草包,但自幼养尊处优,山珍海味,奇草异药不间断直到二十六岁,这对林蝶来说是个绝好的药人材料,自是没有浪费的道理。不过他现在又有了新的条件:“公平交易,也是一命抵一命,那尸身不过是抵那老头儿一人。不知道大公主那,王爷拿什么来给我?”

        “医师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大公主一直安泰,本王一定为医师寻来。”

        “好,王爷是痛快人,那林蝶也不掩饰,我要王爷给我找一个人,一个十三到十六的少女,身份与王爷相差无几,至于是何模样,林蝶日后会送上画卷。”

        “日后?医师要离开?”

        “我现在有要事必须离开,怎么?王爷怕林蝶失言?”

        “不敢,医师的承诺,本王信任非常。”

        “呵呵,王爷放心,林蝶一定会信守承诺。当然,对于那些说了却不履行的人,林蝶也有办法让他履行的。”

        林蝶的阴狠,张啓之虽然接触不过几日,但全然看在眼里,这人不招惹则以,一旦碰触,就绝不是死这么简单了。硬着头皮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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