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九欲试毒嫌

次日乘人不备，翟武交给张姮一个琉璃瓶，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还有些腥气，翟武代张啓之的话：“此物为蛇毒提炼，非同小可。王爷命小人问殿下，若觉得此事不妥，大可放弃，毕竟殿下的玉体不容有失。”张姮摇摇头，不假思索地灌下，并让翟武立刻离开。

        喝下毒液，效果也很快见效，张姮只觉得手背上的伤口发麻，然后传来阵阵灼痛感，她不想庄氏担心，躺在床上紧闭双目。这以毒攻毒的办法，无疑是兵行险着，哪怕是躺在榻上，张姮也觉得头晕不止，随即胸闷犹如大石压身，胃部似是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般难忍。精神恍惚，但她还能听到庄氏的哭喊，汤药被砸碎的声音，以及帐里旁人的忙碌。

        之后张姮便陷入更深的昏迷，再之后的事，庄氏也知道了。

        “婣婣你大难不死，当真是父母在天保佑。可是婣婣，宣王这个人你还是不要和他走太近的好。”

        “为何？”

        “他虽然是为你解围，但是方法太过凶险，可见此人心胸阴狠。”

        张姮好笑：“奶娘，你言过其实了吧，眼下的处境，你我都没得选择，此法虽险，但当真是最有效的。”

        “可是奶娘还是不喜这种人。倒是之前的金陵王，他知道你又昏迷了，立马出营去寻解毒的草药，现在还未归，如此费劲费力，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张姮想起金陵王，张姮确实该好好道谢，不过对庄氏如此评价张啓之，还是说：“这个自然，只是奶娘，宣王的处境和我一般，也算同病相怜，他此次助我，我也该以德报恩。”

        庄氏还是不愿，但张姮才转醒，也不好忤逆她，让她继续躺下休息。但是庄氏心中还是担忧地想，宣王她从未见过，但让她的婣婣如此自损保命，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什么？醒了？”梁妃眉宇紧锁，挥手叫碧珠退下，身旁的慎慧怡上前劝解：“娘娘，她人若是中了赤火天龙的毒，不可能安稳的这么快，所以嫔妾以为，这当中是否有些误会，加害世子的人另有他人呢？”

        “万事没有绝对，即便就剩下元容，还有刘葆，若是他们指使，也有几分嫌疑。”

        慎慧怡暗地里嘲笑梁妃，身份是尊，却是个脑袋不灵光的猪，如此那她大可以利用一番了，假意说道:“如此，娘娘大可寻个机会，看看什么人身上有异样的伤口。”反正事情是梁妃挑起，和她慎慧怡可没半点关系。

        张姮缓了一天，倒好了些，张思戚曾派万顺询问她因何惊马离营。

        张姮为避妃嫔的嫌，只能说自己新奇一匹马，不小心惹恼了它，来不及下马就跑了出去。这边万顺回禀，张思戚正和梁妃等人用膳，听万顺的描述，私下只说小孩子淘气便没了下文。再看竞陶，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全然已将那天所做的便撇的干净。众人也不愿生事端，都没有多话。张思戚随后也免去鲍挄寻人不利的罪责，此事也就罢了。

        庄氏看着张姮，脸色虽已不像昨日那般憔悴惨白，两颊的血色已回复，连日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了，李泌也派人来问过几次。相对庄氏和金陵郡王，张思戚也只是派万顺来问过状态，赐了些补药也就在没过问，梁妃因张晖有样，暂时没空搭理张姮，而珣王竞陶等人也不屑与她为伍，倒让张姮得了些清静。

        春蒐日到了初八，天凉气爽，珣王也叫人领来了好马，众人跃跃欲试。张思戚穿好御服率众来到前营，跨上御马，向天鸣箭，众人高亢，率众男宾骑马出行，女眷则留在行营，因竞陶帝姬性格爽朗似男子气概，张思戚也让爱女一并跟随，纵马驰骋，好不快乐。

        春猎就此才算如期拉开序幕。

        张姮大病初愈，不宜骑马，本身也不想再碰马匹，只披着海棠色的外披站在人群看着大队人马离开。张姮无聊，也不想回去躺着，就渐渐往人少的地方走，却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李珌道：“翁主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身子还没好呢。”

        张姮打趣：“郡王殿下不也没去前围吗？”

        李珌笑笑：“我闲散惯了，而且，护佑君主，都是亲王之责，我一个郡王，自然要在外围监督。殿下一个人在此，你身上的毒可还没完全肃清，不宜吹风。”

        张姮说：“我好多了，本来殿下将我救回的恩情，我还没好好答谢呢。听我奶娘说，我昏迷那阵子，殿下又不辞辛苦地出营寻药，也不知你昨夜何时归的。”

        李珌道：“客气了，我在军里摸爬滚打惯了，一晚不睡算不得什么。不过，殿下是长孙，不去前面露个面真的行吗？”

        张姮苦笑：“一个仪式而已，那么多人簇拥皇上，他也看不到我，再说那些人都是争相示好，取悦君主罢了，有什么好的。我又不会骑马，前天又被折腾的够呛，我怕是这一辈子都不想碰马了。”

        “其实不骑马也好，终究殿下还是以玉体为重。”张姮和李珌相视一笑，攀谈下来倒是没有半点生疏，很快熟络起来，二人并肩散步，不知不觉走了半晌。李珌说道：“正午了，殿下肚子也该饿了吧。我这有些干粮，你先吃些。”

        张姮找到一块大石坐下道：“我倒不饿，这饼也吃了些日子了，现在热，缓缓吧。”

        “这饼确实干了点，在外就是这般，总得寡淡些时日。不如回营地去，让那些御厨做些精细的食物来。”

        张姮看了看四周，两人走的远了，走回去也费些时辰，又看了看近处，一群飞舞的野鸟，灵光一闪说：“倒也不用这么麻烦，食物在细，我也只能喝粥，不过殿下帮我那么多，我倒是可以请你吃些好的。你那有酒吗？”

        “酒？”

        “对啊，最好还有些谷子。”李珌虽不解她要干什么，但是唤来不远处的廖祈取来谷米，只见张姮将米粒浸泡在酒中，然后一一撒在地上，说罢就拉着李珌和廖祈躲在树后静待。过了两刻，便有不少野鸟飞落枝头，深处林子里更跑来一只肥大的野鸡，瞄了几眼四周就往谷米的地方啄去，树上的野雀飞禽也纷纷落下争食。

        猎物来了！李珌本想一击飞刀射过去，但被张姮制止，任由那些野禽将谷米吃掉。没过多会儿，那些被浸泡过的谷米酒劲来了，几只野禽慢慢地东倒西歪起来，很快就倒地没了知觉。

        廖祈上前啧啧称奇：“殿下这法子属下头回见，这里少说也有十六只野禽。”

        李珌说道：“旁的就算了，但是这只野鸡，可是少见的七彩山雏，甚是肥嫩，平时狩猎可少见。”

        “我现在吃不得荤腥，这只鸡你拿去，当是我的谢礼，不过能不能商量一下，这野鸡毛好看的很，能不能留给我。”

        “这到不难，廖祈，你带回去处理下，然后鸡毛全拿给长河殿下。不过，你要这些做什么？这点也不能做羽扇，也不能做花盘。”

        “扎毽子啊，底下绑两枚铜钱就能踢着玩，到时候我做好了分你一个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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