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受赏

吃罢午膳，张姮又小歇了会儿，刚起身阜安就进来回话，说御前大总管万顺万公公来了。

        张姮虽然初入宫闱，但身边人已提醒她，这位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人虽已是知非之年，却是个十分周全的人，皇上日常的饮食起居都离不开他，在后宫，莫说是其他宫人，就是嫔妃娘娘也不敢轻易得罪他，张姮自是不敢怠慢。

        来到主殿，只见今日大殿上那苋红衣衫的老者，正在那恭敬的等她，四名宫女一人手中一个托盘，紧随其后的还有八个年轻力壮的侍监和些宫婢，抬着四个箱子，拖着一些物品。见张姮出来，万顺佝偻着身子给张姮行了一礼，对她说道：“奴才万顺，给长河殿下给请安。皇上知道殿下一路奔波甚是辛苦，奴才奉皇上之命，特地让内廷司准备了殿下日常穿着的衣物和日常用具，又额外赏赐殿下珠宝簪花三十件，玉器十件，珊瑚两件和一应滋补补品，送来殿下处，请殿下随意赏玩。”

        说罢，后面的侍监和宫女将一个个托盘呈上，撩开一看，首饰各个精致华美，皆是张姮这个年龄适用的首饰，而箱子里也尽是上好的摆件和绫罗。张姮心里也无不暗暗称赞，这皇家就是皇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每样物品奢华却又不失实用。

        张姮跪谢恩典之后，命人收下安置，又想着人情不可费，想着原来皇帝赏赐的还有不少，就示意庄氏去后面拿些钱财打赏，而庄氏只是摇头，低头不再言语，张姮无他，只得道：“万公公辛劳了。”

        “呀，殿下这么说是折煞奴才了，奴才只是听命吩咐，这些都是圣上的恩德，老奴可不敢担殿下的一句辛劳。而且这些赏赐之物都是内廷司提前登记过的，也不必让殿下再跑一趟。”

        “公公自是关心我。我自幼长在启州，初入宫门，有很多规矩还不懂，今日早朝见到皇上和诸位大人，心中紧张的很，直到进了朝露殿还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惹了祸闹笑话。”

        张姮这番话说的不合时宜，也欠了规矩，只是这万公公却微微一笑，和蔼地说：“殿下不必紧张，皇上是您的至亲，有圣上在，您还有什么顾虑呢？何况后宫和睦，相信以殿下的聪慧自是能讨诸位娘娘的欢心，往后分别会有尚宫尚仪教导宫中的各项礼仪规矩，您不必担心。而且，这朝露殿虽然偏离前殿，但清凉宁静，再过三月到了夏日，殿下就明白皇上的心意了。”

        张姮见他亲和，便忍不住把该问的都问了，万顺也都一一道来：“殿下已晋封翁主，御名将编入宗册，明日，殿下请换上新制的礼服入宗庙拜见魏国列位圣祖先皇，稍后入承光殿接受赏赐的金册、玉牒和宝印，待礼成后，向皇上谢恩，也就万事皆了了。”

        “哦，张姮初来皇宫不知礼数，亏得公公提点了。”

        “殿下聪慧，老奴不敢当，既然殿下说起，那老奴也就再啰嗦一句。咱们魏国，历来讲求礼仪规程，规行矩步，容不得半点疏漏，殿下初入宫门要时时铭记于心，万不得有马虎啊。而今殿下也是宫里的正经主子，日后皇上或者其他宫里的娘娘问话，可不敢再直呼自己的名讳。”

        “那，不叫自己的名字要怎么说？”

        “是，殿下只需回禀自己的封号即可。殿下回宫，乃是皇族大事，既然殿下还未及笄，仍要居住宫内，这宫内的娘娘，殿下也要一一拜见。”

        “多谢公公。”

        “老奴不敢，殿下不介意老奴唠叨，是奴才的福气。”

        “公公太客气了。”这万顺虽说年纪已高，但面对她这个小小孤女，却始终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脸上的亲切也不似作假，张姮瞬间对他有了几分好感。“万公公能于大晟殿近身侍奉，想来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绝非常人可比，长河初来宫中，多亏了公公指教，日后很多不懂的地方，还望公公不吝赐教。”

        “岂敢，殿下亦是是老奴的主子，应当的，应当的。”其他人安置好了赏赐，张姮觉得不受万顺恩赏，也太过意不去，便端起上午刚制泡的薄荷水，递一杯给他：“皇上的隆恩长河铭记于心，不过公公也有传物的辛劳，眼下正午，日头也较烈，方才又说了这会子的话，想必也口渴了，还请公公喝口水吧。”

        “奴才谢殿下恩赏。”万顺双手接过玉茶杯，隔着袖子喝了一口，可等他要放在庄妈妈的托盘上时，他却手一抖，玉茶杯就摔在了托盘上，剩下的半杯水就那么洒在庄妈妈的袖子上，万公公一惊，慌忙歉意道：“奴才该死！奴才年岁大了，手也不利索了！请殿下赎罪！”庄氏慌忙退下，张姮摆手：“无妨无妨。”

        “谢殿下，不过慌了殿下身边的近人，老奴心感愧疚，不如让老奴身边的小六子，带您的乳母去内廷司再挑选一些上好的丝绸布匹做衣衫，弥补老奴的过错。”

        “这”张姮看到方才的赏赐中，也有不少丝绸布卷，想来也用不到这么麻烦，刚想回绝，万顺却先让小六子请庄氏出门，而意外的是，庄妈妈竟没有拒绝，只对张姮说去去就回。

        他二人走后，万顺又道：“奴才谢殿下宽厚，如今皇上的赏赐已下，老奴也要复命去了。今夜酉时一刻，陛下命人在曲露台设宴，还望殿下您要提前准备。”

        张姮是第一次出席宫廷聚会，瞬间紧张了起来，万顺看出她的不适，劝道：“殿下不必忧心，宫宴也是陛下为您准备的接风宴，届时都是宫内的娘娘，没有外人，一切有奴才们为您打理，尽可放心。”

        “哦，哦好。”

        “那殿下请休息，老奴告退了。”

        “万公公慢走。”

        万顺离去之后，庄氏还没有回来，眼看未时已近，仍没有动静，张姮不由得心急，怕庄氏是不是走丢了，刚要派人去寻，只见一个身材矮胖，红光满面的宫服女子进了朝露殿，张姮一看，这不正是杨宫仪吗？！

        张姮暗叫不好，她自进了宫门就没看见她，原以为她是回原来的地去了，谁知道她又来了，杨宫仪见了张姮立马施了宫礼，笑容满面道：“奴婢杨氏，恭贺殿下受封之喜，殿下金安。”

        张姮看见她，脸是一阵青一阵白，干咳了几声问：“宫仪前来可有事吗？”

        只见杨宫仪乐呵呵的说：“回殿下的话，奴婢是奉皇上圣命，请长河殿下前往西宫拜见梁妃娘娘。”

        什么？不是说晚上办宴吗？张姮以为到了晚上才见面，没想到杨宫仪自然看出她的疑惑，答道：“梁妃娘娘地位尊崇，这些年一直代管凤印治理后宫，算是后宫半个主子，殿下既已还朝入宫，自然要拜见娘娘，好让娘娘为殿下筹谋，往后在宫中，也好行事。”

        后宫半个主子，又不是正殿，一介妃位，张姮不觉得有特意拜见的必要，而且万顺已经讲过，魏国注重礼教，皇帝晚上已经设宴款待，就是为了引荐她给后宫妃嫔，有必要多此一举吗？

        “杨宫仪特地来传话，辛苦了，不过皇上已经命万公公告知，今夜在曲露台设宴，长河自会拜见众位娘娘，要本宫提前准备着，怎么忽然又下旨要本宫去见梁妃呢？”

        “是，确实如此，不过梁妃娘娘治理后宫，地位不能与其他娘娘同日而语，今日娘娘得皇上召见时，认为殿下回宫祭祖，诸事皆要后宫好好协理，万事才可皆顺，皇上也认为娘娘所说有理，所以特意下旨，请殿下入宫一叙。”

        原来如此，张姮就想着，她一个人的事在复杂，也有朝臣和规程制度打理。这位梁妃急于自己拜见，不过是想抬高自己后宫的身份，让自己把持后宫的权利更加名正言顺。可见啊，这娘娘一枝独秀，也是够辛苦的。

        事已至此，皇帝都发话了，张姮也不好在反驳，只得说：“那就有劳杨宫仪了。”

        “是，那奴才就带殿下去。”杨宫仪立即出殿门打理，张姮又整了整衣着，便在杨宫仪的引导下，坐上乘鸾百花车进入内宫。因庄氏尚未回来，张姮只得独自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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