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肥龙廋虎（一）

山路急转，像突然弯曲的手臂！

        走到手臂的尽头，转过了石崖，一股暖意迎面扑来，暖暖的，如沐春风，顿感心旷神怡，如影的，便是一片遮天蔽日的绿，满眼的绿，满眼的生机勃发！

        那绿，像那大师笔下那重中的一笔，从眼前一直延伸，延伸到那天的尽头。

        捂住了胸口，季散雪再心中感叹着老天爷造物的神奇，惊叹道：“我有种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

        无影笑道：“那我应该庆幸！”

        “是该庆幸的！”说着，季散雪问到：“你要庆幸什么呢？”

        在季散雪看来，这会的无影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庆幸的。

        微笑着，无影道：“我庆幸你死去了又活过来了一回！”

        这一次，季散雪知道，无影这话是对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自己有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而说的，便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却见无影的眉头一皱，眼睛盯住了前方的竹林！

        一群鸟，很大的一群鸟，突然出现在竹林的上空，随即四散开来，飞往各处。

        虽然，没有在江湖上闯荡过，但对鸟儿，季散雪是清楚的。

        这些鸟是受惊了，但是被什么吓到了，无影不知，季散雪亦不知。她们，所知道的便只是，这鸟受惊了！

        鸟儿飞起的地方，在这山上看，并不太远。

        皱了眉头，无影并没有策马疾驰。

        不紧也不慢，用了从山梁到小饭馆该用的时间，不多，也不少。

        竹林深处，一个十字路口，小饭馆就在眼前，炊烟袅袅，一片祥和，竹浓郁的蒸肉香味混杂着竹香，让每一个到这的旅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在这小饭馆中，看着竹海，吃上几份蒸肉，喝上壶酒。

        俗语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小饭馆便是那近竹饭馆便得了竹，入眼的满是竹，好像，这里面所有的东西，只要能够用竹的便都用了竹做了。

        数十管竹筒引了一缕山泉流流到了竹林中！

        桌子是竹做的！

        椅子是竹做的！

        喝茶的杯子是竹做的！

        吃饭的碗是竹做的！

        筷子便更加不用说了，自然是竹做的了！

        这满是竹的饭馆外，站着一个廋若竹男人，精廋，却有风骨，站在竹间，便和身边的竹浑然一体，让人分不清，竹是他，还是他是竹！

        好像，这男人站在这饭馆外，便是在等待无影的到来！

        这样说，是因为，这男人看见无影便笑了，笑的很开心。

        这样的笑容，是从心中发出的，和那些路边店的老板看见客人来的笑完全不同。虽不敢说自己火眼金睛，但，这一点，季散雪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用最简单的话说，便是，这男人看着无影的笑容，不是满脸堆笑，他的笑不带铜臭的味道。

        这男人还在笑着，饭馆中就已经传出一个女人欢天喜地的声音：“小宝贝，你真的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让姐姐我等得好苦啊！”

        “哈！”无影笑了。

        无影笑了，那男人的笑却停止了。

        停了笑，抱怨道：“在有漂亮女子的地方，你可不可以这样说呢，你这样说了，我会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的！”

        “好了，你就别在像你老家的那坛醋了，酸不了几的了！”话音之中，一个体态满是福气，身上套着个围裙的中年女人从饭馆走了出来。看得出来，也听得出来，这女人是那男人的老婆。见到无影，脸上顿像怒放的牡丹花般娇艳，艳中却又含着羞，也不怕季散雪生气，没遮没拦的说道：“小宝贝，我说，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找姐姐了，原来，是跟季掌柜在一起，难怪忘记姐姐我了！”

        “忘了我，也不敢忘了你啊！”无影笑着，翻身下马，替季散雪拉住了马头。一看无影扶季散雪下马，这女人又道：“真是了，只羡鸳鸯不羡仙了，羡慕，嫉妒死我了！”

        听女人这么说，男人只得摇头，好像对女人这般已经是无奈的习惯了！

        不过，季散雪却很是好奇。自己从没见过这女人，可她却知道自己，而且还那样同无影说话，那他们必定的相识的，她究竟是谁呢？

        展开思绪，季散雪在脑海中搜索着符合这一男一女的江湖人物来。

        四十到五十岁的年龄、男的廋若竹竿，女的富态，季散雪对江湖人物也算是了如指掌，但偏偏对这两个人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季散雪暗问自己，难道说，自己看到的这一男一女的年龄是错误了吗，难道说他们是五十年前的武林人物了吗，不然自己怎么会想不到他们是谁呢？

        女的喊无影是宝贝，男一直是无奈的习惯着，不过，今天，无影的身边有了季散雪，存心想要气气自己那富态的老婆，男的朝季散雪搭话道：“季掌柜的，你是掌柜，我也是这饭馆的掌柜，我们都是掌柜，不知道你这一个掌柜的可曾想到我这一个掌柜是谁了呢？”

        摇了摇头，季散雪道：“我还真是想不出来！”

        男人讪讪一笑，女人抢白道他：“就你现在这摸样，除了我的宝贝外，谁还知道你呢？”

        看他们夫妻俩永远是妻子最大的样子，无影笑道：“极是，极是，除了我，放眼这江湖之中，人们恐怕只知道在这竹林之中，有着好吃的蒸肉，却不知道做蒸肉的人是谁了！”，说罢，无影笑吟吟的看着季散雪道：“如果你把他们两个人的身材换一换，你就应该想得出他们是什么人了！”

        有些不太清楚无影的意思，但季散雪还是照无影说的做了！

        四十到五十岁的年龄、女的廋若竹竿，男的富态，是夫妻的江湖人，女的像是很会做菜，男人怕老婆！

        看着这夫妻俩，已经想到了点什么的季散雪，有些惊讶，她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女人对男人道：“老头子，你说，季掌柜的会不会相信她现在想到的呢？”

        摇摇头，男人道：“老婆子，别说她不相信，就是连我自己也不相信，我们会成今天这样子子！”

        季散雪惊讶的开口了，指着这对夫妻不相信的问到：“你们真是肥龙廋虎，龙见虎，吓成……”，后面的话，季散雪没在说下去，女人便接道：“你看他，见到了我，是不是就像条软皮蛇一样？”

        肥龙廋虎，龙见虎，吓成软皮蛇，这句俚语说的是江湖之中的一对奇夫妻，顾名思义，龙是指夫，虎便是指母老虎般的妻了。但那话中明明白白说的是肥龙廋虎，现在，这龙廋成了竹竿，虎却是无比的富态，简直就是完完全全的颠倒了过来，这不论谁见了他们，恐怕都不会将他们与肥龙廋虎这对江湖奇人联系在一起的。

        无影指着男人道：“他就是如假包换的肥龙，虽然现在成廋成竹竿样了，却依旧是如假包换的肥龙，要人命的肥龙！”

        肥龙叹了口气，刚待要说自己成这廋了吧唧的样子也非自己所愿，可刚叹了气，话还没出口，便被廋虎抢了话道：“季掌柜的，也不怕你笑话，我们夫妻俩也不知是怎么了，他现在是吃什么都廋，而我呢却是吸口气都胖，真是没天理啊！”

        季散雪附在廋虎耳边宽慰道：“大姐，你这那是胖，是丰满，都说女人要丰满点才好的……”

        看她们两个耳语，肥龙问到无影：“你说，她们两个在嘀咕个甚呢？”

        调皮的一笑，无影小声道：“定是在说你为什么会越来越廋了！”

        肥龙一听，觉得不可能的看着季散雪，追问到无影：“她真的知道我怎么会越来越廋是吗，你也知道对不对？”

        点点头，无影卖了个关子，笑而不语。

        未曾想到无影会在这打趣他的肥龙紧追问道：“是什么，你给我说说！”

        示意肥龙把耳朵凑过来了些，无影小声道：“知不知道药渣的故事？”

        “药渣，那是什么故事？”肥龙不解了，自己廋了和药渣的故事有什么关系呢。

        忍住笑，无影悄声道：“一会你问你家老虎不就可以了吗？”

        “我都不知道，她会知道吗？”肥龙更加不解，在肥龙眼中，向来是觉得自己那老婆便是对自己凶的，其它的可是什么都不知道。自然，这也是大男子主义作怪了，总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了。

        只是为了逗肥龙，若他真是问了廋虎，那还不掀了天了，无影道：“算了，还是我告诉你好了！”

        这药渣的故事，是桃前李下说的宫闱乐子，话说，有一皇帝，荒淫无道，后宫中美人成群。一天，皇帝发现，自己那些美人一个个精神不振，面黄肌瘦的，便召太医为这些美人诊治。月余，皇帝再见那些美人时，见众美人个个面带桃花，神清气爽，大喜，遂同众美人一同在院中作乐，忽见，花荫间，院墙下，有数廋若竹竿，面色寡黄的男子，便问：“此为何？”，太医道：“药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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