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桃花运 第7章一纸合同
7、一纸合同
尤三弟是个服装商,自己租了一个不大的店面,雇了一个小女孩看店。小女孩好像和他也不怎么清白,晚上他们都在店里住。店里只有一张折叠床和一个柜台,墩子不知他们晚上是怎么睡的。
尤三弟让墩子帮他进货。每天墩子都骑着一辆脚踏三轮车去加工点拉服装。加工点都在偏僻的小巷里。墩子边打工边打听表哥的下落,可几个月过去了,仍然音讯全无。他也没脸给小红打电话和写信,可小红天天挂念她,越来越憔悴。
麦收到了,公公得了肝炎,小红多方筹措资金,把公公送进了医院。麦子已经熟了,弟弟、妹妹都上学,婆婆在医院照顾公公,四亩麦子只能由小红一人收割。她白天向家里用小胶车运,晚上去割。家里一分钱没有,没有菜,只能吃干煎饼卷盐粒,她瘦成皮包骨头。营养不良、加上黑白昼夜地劳累,她病倒了。可她没去医院,也没钱吃药打针,在家躺了一会又去干活了。直到小红昏死在地头上被邻居背进了医院。小红在病床上躺了两天就出院了,医生怎么说她都不听。回到家又犯愁了,四亩地的麦子堆在场上,她愁得哭起来。
娘家父母知道小红一人在家不容易,过来帮忙把小麦打完了。小红把小麦晾晒好,全部卖了,把卖的钱寄给了墩子。因为墩子写信说做生意急需钱。
墩子本来不想给小红写信,怕他知道自己的经历担心,可遇到了一件事,墩子实在没办法。
墩子在尤三弟那里过了几个月,一切都还不错。白天墩子去进货,晚上在仓库里睡。三顿饭都由尤三弟管。墩子对尤三弟很是感激,尤三弟也不拿他当外人,大事小情,都张罗给墩子。
有一天,尤三弟跟墩子说:最近我想出去进一批货,需要不少资金。这几年我也挣了不少,但还不够,想着贷部分款。手续都办好了,就缺一个保人,想让你帮帮忙。
有句俗话要想好,不做媒人、不当保。墩子还是知道的。但尤三弟有恩与他,又不好推脱,不过心里还是想着最好想办法推脱。于是说:我是外地人,怕人家不乐意吧。
尤三弟说:这你不要担心,我都办好了。
墩子还在犹豫,尤三弟说:这样吧,咱签个合同,把这个店押给你。还不上贷款之前,你就是这店的老板。
话说到这份上了,墩子不再犹豫,立马同意了。尤三弟还和他真签订了合同。拿着合同,墩子有些窃喜:没想到一分钱没出,签了几个字,就成老板了。
墩子突然间成了老板,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高兴。一下火车就被骗了个精光,没想到吉人天相,让他遇上了好人尤三弟。不但收留了他,还让他这么快就当上了老板。虽然这个老板并不多么正规,可尤三弟说了,他要出去一段时间,这个店就由他墩子打理。他决定不辱使命,一定把店经营好。一是作为对于尤三弟知遇之恩的回报。二是锻炼自己的能力,为以后自己当真正的老板打基础。
墩子想着想着,心里倒希望尤三弟还不上贷款了,还不上贷款,他永远是这店里的老板。
墩子劲头更足了,好像真的成了老板似的,每天起早贪黑地干。可过了几天,尤三弟过来说,要出远门,让他把店经营好。墩子不知他们葫芦里装什么药,把一个服装店都扔给他一个人,也不怕他把卖的钱卷走了。
墩子正为尤三弟担心时,过了几天,有人找上门来了,谁啊,那些服装加工户。每天都是墩子去拉的服装,欠条都签着墩子的名字。他们过来找,墩子说等老板回来再说,可加工户不乐意了,说:以前都是一月一结,现在到时间了,再不给钱,我们就不给供货了。
店是墩子的了,他可不能让它没货卖啊。没办法,就用卖的服装钱支付了一部分欠款。可越支越多。为了弄清到底有多少欠条,墩子让他们都过来,一块给算。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仅仅一个月时间,外欠服装加工点的钱就达一万多元。墩子卖服装一天也就几百元,上哪里弄那么多钱呢。这时候,他想起了小红。小红在家认识人多,借个几千块钱不会费难。等困难时期过去,很快就能还上的。可他哪里知道,家里发生了多少事。
小红卖光了小麦,又去娘家借了一部分,但还是只凑足了六千元钱。
六千块钱帮了大忙,墩子用这些钱稳住了加工户的情绪,服装店得以正常运行。可好景不长,过了两个多月,银行来催款了,说尤三弟贷款到期了,十万块钱要连本带息归还。
墩子当时没看,原来尤三弟只贷了三个月的款,他走了就没回来,看来与钱有关系了。墩子这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但墩子想到了一件事,就是当初尤三弟和他签的合同。他跟银行工作人员说:钱是尤三弟贷的,与我没有关系,你们找我没意思。这个店呢,我这里有合同,尤三弟已经转给我了。
银行工作人员并没走,而是笑着说:是的,尤三弟我们找了几天是没找到,只好找你了。虽然贷款是尤三弟贷的,可保人是你的,尤三弟找不到,就得找保人。这个店是你的了,你不抓紧还钱,我们就要封店。
钱是没有了,墩子知道家里的情况,再让小红借钱肯定不行了。杭州人生地不熟,他也没地方去借。他盼着尤三弟能尽快出现,可尤三弟就像去了月球,墩子找遍了他能去的地方,影子都没见。就连露露也失踪了。
墩子心里很难受,本想帮尤三弟一把,没想到实在没办法。最后,他只好做出痛苦的选择:接受查封。
墩子被扫地出门,店里所有货物被查封。墩子还是和当初进这店时一样,两手空空、一分钱没有。唯一与进店不同的是,出店的时候还增加了六千块钱外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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