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柒章 金菊对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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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柒章:金菊对芙蓉
[四、清风逼迫]
谢易牙跟着江玉树一直过的就是很安逸的生活。
江玉树从不让他涉险,就算颠沛流离,谢易牙总是被保护的很好。
以至于这么大的场面没有见过,不由的有些慌。
江玉树虽然身体不好,生活也过的清苦,但给谢易牙的尽是爱和包容。
他知道谢易牙是他捡回来的,两个人曾经相依相伴,他也在尽力弥补他童年缺失的欢乐。
现在,大军杀过来,谢易牙慌了。
这样的情况江玉树想象过,但谢易牙没见过。
他不由的心下害怕。
整个山上被火把照的通亮,宛如白昼,金戈声阵阵来回,光是听声就知道来人气势汹汹。
赵清风果然要斩草除根!
在刑场放过赵毅风那也只是为了维护他这个未来皇上的名声。
转眼间,他就带兵来这里逮人,这是一点手足之情都不顾及了!
江玉树冷笑:“这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一拍案几:“当我江玉树是个摆设?!”
“易牙,你待在屋里,看好定王,哪也不许去。我和你离云叔叔出去迎敌。”江玉树朝谢易牙郑重吩咐。
谢易牙双眼惊恐的看着他,颤声道:“可易牙怕公子~~,易牙也要去。”
江玉树脸色一寒,定定看着他:“听话!”
谢易牙被江玉树脸色吓到,一时之间有些害怕,诺诺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赵清风的人到哪了?”这话是对着斩离云问的。
“正在上山,在半山腰,马上就到竹楼外了。山下已经被围,这次恐怕……”斩离云如实回。
江玉树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我倒要看看,谁敢在这撒野!”
赵清风率领数千御林军终于爬上了半山腰。
心里窝火:这好好的人住这么高的地方,爬山也不嫌费力气。
江玉树看着是个清俊文秀的,也不知道何处来的力气爬山?
正当他手下的兵准备疯狂叫骂时,竹楼的门及时打开。
繁烟阁的血卫二话不说就扑出来开打御林军,一时之间,刀光剑影,惨叫连连!
御林军哪里是江湖草莽的对手,尤其还是被特意训练过的江湖草莽。
霎时间,兵败如山倒!
连赵清风会功夫都没挡住暗剑,脸上被划了好几条口子。
清风太子很爱惜自己的脸,如今被划伤了,这叫他以后怎么流连花丛?
怒气难平,急火攻心!
赵清风暴躁的一声断喝:“敢打伤御林军,将本宫置于何地,要造/反不是?谁给的胆子?!”
“我!”温和剔透的声音从众人嚣杂中传来,世界都似乎为他静了静。
周边众人都停下了打斗。
寻眼望去,却见一身月白衣衫,清俊儒雅的江玉树抬步慢慢走到竹楼大门口。
“是清玉指使的。不知太子殿下有何话说?”
江玉树虽清俊文秀,淡然剔透,温和平静。
可他温和下透露的沉稳睿智,泠然杀伐之气还是让人害怕。
周边之人瞬间有点不敢小瞧这个看似幽柔的清俊公子。
一瞬间,风过天地寂静,万物走过,只留下冬天的风在耳边盘旋。
火,被风吹的颤颤跳跳,像极了躁动的心。
燃烧的松油在空中噼啪作响,加速气氛沉闷。
火光搭着白雪将江玉树清俊的容颜照亮,眉间樱红煞气流溢,手上渌水剑凝冰,丝丝寒气外溢。
他嘴角是惯常应有的温和的笑,带着一丝冷和执拗。
江玉树身上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衣衫在提醒着周边人:这个男人只是得天帝赐名的清俊公子,他很平凡,要碾死他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他只是和皇家沾边,没有实权。以后这天下最大的人还是他们现在听命的人——清风太子。
但是他们忘了——江玉树是北璃丞相。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北璃丞相。
甚至连北璃国主第五雄烨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他背后代表的是在整个北璃,是几十万的兵力。
一旦涉及到两国邦交,这麻烦就大了。
看着这样的江玉树,赵清风着实好奇了一把:“哟~~,清玉公子消失一年,这眼睛好了,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还是练了什么秘术,本宫很是好奇呢?”
江玉树冷眼凝定他,淡淡反问:“太子殿下带这么多人来,就是为了和江某叙旧?”冷声疏离:“太子殿下请回,江某这山间地方太小容不下太子,殿下还是带兵速速离去,不要搅了江某人的清净。”
赵清风速速收敛嬉皮笑脸的模样,冷声道:“江玉树,本宫接到暗报,说你窝藏朝廷要犯。公子要是懂礼数,就把人乖乖交出来,本宫可以网开一面,不予追究。
要是公子不配合,御林军硬闯搜出什么,到时公子这名头就不好听了。本宫就算有心饶过公子,想必天下人也不会饶过公子!”
清玉公子心下冷笑:这人死性不改,真是聒噪!
江玉树负手而立,白裘披风衬出他从容不迫的气度:“太子口口声声说清玉窝藏朝廷要犯,还请殿下出示证据,人证何在?物证在何?
殿下要是能拿出来,清玉愿意和殿下走一遭对薄大理寺。殿下要是拿不出说辞……那这所谓的窝藏要犯就是殿下胡诌!清玉可以勉为其难不计较殿下莽撞,可殿下身为储君,这点冷静和常理都不懂,也未免太惹人笑话。”
他说完,勾唇浅笑,温暖祥和的感觉,可让赵清风感到了莫大了讽刺。
江玉树和赵毅风还真是一路人,沆瀣一气,一丘之貉,都是牙尖嘴利!
赵清风咬牙,刚欲反击:“本宫当然有——”
江玉树丝毫不给他反击的机会,直接将赵清风话里的侮辱之词都挑了出来:
“殿下贵为太子,清玉贵为臣子和庶民,本不该以下犯上,僭越不知。可太子殿下是储君,未来皇上——明君当听百姓言,纳天下事,查民情苦。这是上位者应有的担当,也是一国之君应有的气度。
当然,殿下也当知道,定王殿下与江某缘分不浅,来此做客也是常有。就算定王在此又如何?三天前在刑场上定王已经将乱党亲自处死,以证清白,大显忠君爱国之情。太子殿下也亲口允诺放过定王。
赵毅风现在依旧是嫡长皇子,东境定王。太子殿下还是不要太过急切,忘了定王还是殿下兄长一事,切勿口口声声说赵毅风是要犯,这关系皇家颜面和威仪,希望殿下牢记皇家亲缘,莫要辱没皇室。以免让人知道后,以为天倾太子只知道流连花丛,不知治国礼法是何?!”
赵清风又再次见识到了江玉树的能说会道,当年见识过一次,没想到今次又见识了一番,真是个敢说话的,本以为他看着好相处,温和谦让,没想到为了维护他的好皇兄,今天说了这么多。
而且还是句句带理。
赵清风脸色发青,气急败坏:“江玉树你——”
“当然!”江玉树面色一沉,手上渌水剑一动,杀气轻显,眉间樱红煞气流溢。“太子殿下应当知道清玉是庶民,求个安定,不愿和太子结怨。
但是!作为臣民就该由殿下这么欺辱,我这竹楼殿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我江玉树当什么人?!把我这住处当什么地方?!
江某再不堪,好歹也是北璃丞相,不说受国人爱戴,起码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备受国主器重。
怎么到了天倾,就受到此等待遇,太子殿下莫不是想破坏两国邦交?还是殿下真的以为自己现在就是一国之主,可以震慑六国?!”
“清玉在天倾可以不管世事,但这是江某的地方,容不得他人撒野放肆!”
如果说前面的话江玉树还能保持一丝温和平静,那么最后一句无疑是声色俱厉,让人望而生寒!
赵清风心里烦躁,来抓个人还要憋着听数落,他这太子何时被人当众教导过,说他不懂礼法,不敬兄长,不顾皇家威仪,不顾廉耻,这是把能按的罪名都按全了。
羞愤难当!
险些被他绕进去,好一张利嘴!
江玉树你最好祈祷在本宫登基后你还能这么好命,否则本宫会让你实实在在成为本宫胯/下之物!
赵清风眸光一暗,利落甩出圣旨:“废话什么!圣旨在此!”
明黄的圣旨在雪夜中那么耀眼,也昭示着皇权的不可违抗,更突显了权势的说一不二,不可违背!
“父皇有旨,定王赵毅风与顾家勾结试图谋逆一事有待查证。特命本宫带领御林军来抓捕定王,打入天牢,详细调查,以证视听。若是有人阻挠,形同勾结叛乱!”
赵清风慵懒邪邪道:“清玉公子贵为北璃丞相,本宫不欲为难,拿两国邦交说事。可清玉公子不要忘了,你现在在的地方是天倾!入乡随俗。这圣旨……清玉公子是要违抗吗?”
有待查证?详细调查,以正视听?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皇城本就水深,皇家多阴私,就算天帝有心查证,放赵毅风一条生路,可有你赵清风在,岂能容得下对你有威胁的定王?!
江玉树有些不明白,赵毅风就算再不得天帝喜欢,可也未有必要赶尽杀绝。
就算偏心疼宠太子,让赵毅风安于一方做个诸侯也好。这样逼到绝路,未免太残忍了些。
可他也知道,皇权争夺本就你死我活,没想到天帝为护全赵清风成功登上太子之位,又再次来一道圣旨,绝情如斯!
看来为了未来江山,赵清风和天帝誓死要和赵毅风拼个鱼死网破!
赵毅风一日傲世天下,雄霸东境,对赵清风就是威胁,天帝死也难安,与其在死后看着兄弟相互残杀,他先提前下手做了,为太子铺路。
人,究竟可以偏心绝情到什么地步?
繁烟阁血卫都默不作声的看着静立人群中央,泠然翩然的他。
是护全赵毅风,与天倾皇室决裂;还是把赵毅风交给太子,不管皇家私事,就等江玉树一句话。
江玉树心下惨笑无奈:赵清风,赵升天,你们果真够狠,够绝情!
一张清丽的面容忽的慌在眼前——
呵呵,江玉树,你看到了吧,这就是诅咒!
我诅咒你们……
诅咒你们不会得到幸福……
江晓梅凄苦怨恨的面容飘忽在眼前。
狠毒、决绝。
江玉树轻阖眼眸,不去想江晓梅狠毒决然的诅咒,心下疼痛啃噬心肺。
耳边却是尘缘大师预知未来的话语。
飘忽,空灵。
“杀了他,保住北璃,六国乱;保住他,亡北璃,六国并……”
保住他,亡北璃——
杀了他,得北璃——
上苍,你又在让江玉树做选择?
人处十丈软红,向来选择从不由己。
轻睁眼眸,江玉树手上的渌水剑在颤抖。
未有嗜血的剑。此刻,像懂了主人的心意,亟待而出,想尝尝鲜血的味道。
所有人都在等着江玉树的选择和答案。
忽然!
一道绿光划破天际,清冷剑气携着寒雪冷风扑面而来。
渌水剑出鞘,三尺清锋寒!
拔剑,指天!一声令下——
“拦住他们!”
温和的四个字,不温和的江玉树!
他仰望着手里的渌水剑,知道自己最终选择的还是——“保住他,亡北璃,六国并。”
在赵毅风和自己的家国之间,江玉树选择了赵毅风;在赵毅风和整个天下之间,江玉树选择了赵毅风。
没有选择,早已沉沦。
他舍不得他给的温暖,也舍不得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相伴的日子,更舍不得他的温柔深情。
如果说江玉树曾经为赵毅风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北璃或者六国江山谋划算计,那么此刻,他真真正正想谋划的是——赵毅风!
曾经,我谋划的是江山;此刻,我谋划的——是你。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就算这段缘分和爱恋在此刻终结,我谋划的是你。
为此,不惜一切。
哪怕背叛北璃,颠覆天下!
“清玉公子,你是决意包庇纵容了?连圣旨都敢违背,你找死——给我闯,抓到有赏!”
白衣水袖轻翻,一到绿光晃过,渌水剑指来人,清音在空中回荡——
“你们谁敢?!”
简短的一声质问,真正隐藏锋芒的人在爆发后只在气势上就能震慑人心,让人生不出反抗的力道。
并不需要说太多,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够让人感到每个字中的力量。
那力量,足以毁天灭地!
这一刻,赵清风忽然有点怵,江玉树长他两岁,可这气度阅历完全不可简单形容。看似幽柔实则坚毅傲然。
当年抚国公府家破人亡时,他淡然从容,傲然的离去,消失一年后,声名速起,后来助赵毅风征战傲世天下,如今高居北璃丞相一职。
能在双眼不明,家破人亡的苦楚挣扎出来,甚至让赵毅风惦记七年的男人,这样的男人绝对不可小瞧。
赵清风忽然觉得有点可惜,这样的他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发现?可当看到江玉树温和浅笑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他忽的想起了江湖上关于江玉树的传说——
江玉树与人相处总是很温和儒雅,可是他也记仇,当场不报,将仇攒着。
以做到真正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方面既凸显了他的君子之道,另一方面让得罪他的人日日处于惊恐之中。
而且江玉树一般不杀人,就算杀人也只是用玉箫。
但一旦他用剑杀人,那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没有转圜的余地。
静则温和泠然儒雅,动则弑杀无情,毁天灭地。
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血流四海!
温和儒雅的江玉树,坚毅傲然的清玉公子!
江玉树的一句话,无疑是给繁烟阁的血卫一道有力信息。
血卫目露凶光,齐齐亮出十八般兵刃,迅速铸成一道屏障。
训练有素的血卫,誓死如归的使命。
江玉树的血卫果敢决绝的与赵清风带来的数千御林军对峙。
一时之间针尖对麦芒,剑拔弩张!
恶战一触即发!
赵清风心下大惊——这江玉树还真是个敢说敢做的,当年真是小瞧了。
太子殿下此生最爱风流,也会治国带兵,熟读治国纲要,只是他见过的御林军演习陈规老套,整齐划一,只注重好看,不深研讨精髓。
可看到江玉树手里的血卫,他不由的有点羡慕——那些对峙的血卫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凶悍、有力、忠诚、坚毅。
赵清风几乎可想象一旦开打,这御林军完全没有优势。
气势不减:“江玉树,你难不成想抗旨?本宫劝你为了北璃和天倾和睦是早些放下手中兵刃,以免伤了两国和气!”
笑话!放下兵刃一个都活不了,以你赵清风睚眦必报的性格,会留江玉树活路?!
斩离云在一侧心下冷哼,对赵清风的做法不屑一顾。
“清玉无意抗旨。”江玉树紧了紧披风领口,白裘流溢一片温暖。
温和平静:“只要殿下撤军,江某自会去向陛下请罪,绝不和殿下为难。还请殿下理解。”
看着平静温和的江玉树,赵清风怒火中烧,很想撕碎他温和的外在,看看他的内在到底是什么模样,想看清这个骄傲的人骨子里到底是什么?
要不是他,赵毅风何来野心,又如何雄霸六国,傲世天下?!
这样的男人有祸国潜质,不能留!
赵清风目恣欲裂:“江玉树包庇乱臣意欲谋反罔上!祸国乱臣,天倾容不下,来人给我拿下!”
江玉树早就知道赵清风不会放过他,看来兵刃相见逃不脱了。
不知谁的血会融化这山间的皑皑白雪?
又不知道谁的身会成为今年山间樱花的第一抔滋养?
正准备下令大开杀戒,一声轻唤从空中传来:“且慢!”
江玉树握剑的手一抖——那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声音,寒风中隐隐带着一丝龙涎香。温暖轻柔的感觉。
不可置信的看着身边的血卫迅速让道——向这条道走近的人赫然就是赵毅风。
此时他应该在屋里养伤休息,怎么出来了?他要做什么?
“本王来了,太子殿下要捉拿的是本王。清玉公子没有包庇叛臣,你们要的是我赵毅风,莫要伤及无辜!”赵毅风高热未褪,俊朗的容颜上铺上了病态的微红,整个人说话显的有虚弱无力。
饶是这样,那种隐藏的气势还是在眼眸流转间流露,不怒自威,震慑人心。
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种气场,看眼睛第一眼就知道,不管他是否受伤或倒下,那种惊鸿一瞥留下的震撼足以在灵魂深处激荡多年。
有的威严不需要多说,现今赵毅风虽被病痛缠绕,然那种傲世天下应有的霸气和气度,是所有人心中仰望的高度。
不论身份和权势,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对这个冷傲端肃霸气的人存有一份敬意!
赵毅风从竹楼慢慢走到江玉树身边。
他走来的感觉像一个巨天神祇,眸光灼灼的扫向每一个人,那种气度不像是即将入狱的人,反而像是去领兵征战。
走到江玉树身边,伸手拿下他手里的渌水剑,他眼有温柔怜惜的看着清雅公子:“玉树,你可还好?”
江玉树轻叹一口气,眼有担忧的凝定他,竭力一笑:“安好。”
“你不该出来的。”明知这是死路一条,你还要出来,你会有危险。
“我应该出来的。”应该护全你。
玄衣翻飞,一声清音激荡,绿光在空中闪开一瞬,急速消殆。
利落将渌水剑收回剑鞘,赵毅风眼有心疼的看着他:“渌水剑太过寒凉,你身体不好,少碰为妙。”
伸手接过渌水剑,江玉树温声询问:“为何不多睡会?”
赵毅风仰天惨然一笑:“梦里血流满地,哀嚎声不绝于耳,如何安睡?”
绝望和痛苦只能用权势来填满,仇恨和残忍只能用鲜血偿还,再多的檀香催眠也无济于事。
只是这一去,怕是生死难料。
答应你,要给你一个家的誓言终究要负了……
凝视片刻。
江玉树被他眸中的绝望和无奈触的全身一震。
回首间,江玉树感觉自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温暖而安心。
他紧紧的,牢牢的抱着清雅少年,袖中双手握上他的手,将那手上的寒凉融化。
喷薄在身上的温度,半是离殇,半是依恋。
玉树,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
经此一别,相见怕是遥遥无期——
摇曳在躯体之间的温暖,流连不去的深情。
宿世的情缘,注定了此生缱绻。
炙热的感情,永难放下的执念。
纵使知道这段感情坎坷曲折,两个人依旧选择并肩而立,乘风破浪,只为天明时的云帆高挂……
本是要诅咒的,本是要唾骂的,本是要破坏的——
可真正看到两人深情相拥时,所有人静立默然。
风过天地寂静,只余些许风声在耳畔。
那是在诉别离的挽留。
真正的——只想求一个平凡而已。
渴望的——只是想在一起圆满。
片刻,赵毅风松开了怀抱,手上紧握着他的手。“玉树……答应我,你要安好。”
后退几步,在他面前站定。
凝望对面的清雅公子,温柔道:“此生执念为你,不负痴心。”
江玉树静静凝看他,轻咬水色薄唇,目光中是深深的眷念。
“太子殿下”赵毅风面无表情的向赵清风所在的圈子走去。
一种看透生死的淡漠:“清玉公子是北璃丞相,为了两国邦交和平,还请太子殿下慎重考虑要不要捉拿清玉公子?本王还真怕你开罪清玉公子,北璃举兵来犯。所以——还请三思。”
赵毅风,我不要你给我求情!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江玉树紧跟两步,白衣水袖轻翻,一把握住玄衣男子的手腕。
手上一道寒凉温度袭来,赵毅风诧异回首。
四目相对。
手肘上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衣袍。
赵毅风被他眸中倔强不屈所震。
别走……
你答应过我,陪我看尽樱花烂漫……
你承诺过我,你愿意做我的眼睛……
赵毅风朝他淡淡一笑。
玉树,你要安好……
伸手用力掰开江玉树的手指。
手上力量相互抗拒。
江玉树紧紧握住他的手腕,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深邃。
赵毅风振臂一力,将江玉树的手振抖开来。
“我们走吧。”
他头也不回的沉步向前走去,眼中对江玉树的温柔深情半分也无,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苍凉的绝望,还有对这群赶尽杀绝的人滔天恨意!
赵清风对视赵毅风双眸瞬间,只觉一股视死如归,生死置之度外的淡然和惨烈袭来,将他从头到脚惊的发怵。
刑具上身。
赵清风没有追究江玉树的罪责,他多少有所顾忌,毕竟他后方有一个国力不差于天倾的北璃。
这才是赵清风的阻碍,否则江玉树恐将危矣。
赵清风铁定不会让赵毅风活过这个雪夜。
当赵清风离去后,属于江玉树的繁烟阁血卫都收到一个极其隐蔽而又果敢的指令:救赵毅风!
江玉树的繁烟阁和繁烟阁的十八联盟与江湖联系异常密切,繁烟阁是他母族势力留下来的,也是为了创建繁烟阁这样集军/事/情/报死士于一身的秘密基地.
江玉树的母族势力因此消殆,他也因此被母族势力牵连,被北璃皇室抛弃,成为无家之人。
繁烟阁的人认紫玉萧,天蓝珏,烟花蹿。
不管他的主子下达什么样的命令,他们能做的要做的就是完成。
斩离云试探问:“不知阁中人何时出发?”
江玉树决绝道:“此刻!”
[五、攻君危机]
这个雪夜格外冷。
寒风夹杂着一丝一丝凉意从天牢的四方窗中挤进来。
空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腐臭味道,窗外背风的怒号,宛如阴魂不散犹在空中飘荡的哭嚎。
皇城看似辉煌,实则阴私接踵。
进入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无疑半只脚已入黄泉。
赵毅风不想死,当然,他也不能死,他要将那半只踏入黄泉的脚抽回来,沉稳傲然的屹立泰山之巅,接受世人膜拜,让天下唯他独尊!
所以他不能死,母后还在后宫挣扎,顾氏一脉还等着他报仇洗冤!
赵毅风静静的坐在一处相对干净整洁的地方,闭目养息。
雪纷飞,烛光悠悠。
静谧安然。
一声响动,小寐的赵毅风忽的睁开双眼!
赵清风邪魅的脸出现在眼前:“皇兄,别来无恙,寒风雪夜的,小弟特意冒雪前来相看,皇兄不该感激涕零吗?”
赵毅风冷眼盯着他:“你来就是说这些废话?!”
“当然不是!”赵清风微微勾唇,笑里讥讽:“想不到傲世天下的定王现在会成为阶下之囚?当初皇兄可是雄霸一方,没想到也有沦为鱼肉的一天。真是快哉!”
赵毅风合眸,不想搭理他。
赵清风也不恼,竟自然自语的开始大吐心中愤懑:“赵毅风,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你我都出身皇家,可我却要屈居你之下,只因为母妃位分不及你做皇后的娘。
在皇家,皇家二子与普通氏族的庶子有何区别?本宫是个庶子啊!本宫不甘心,当你不屑父皇宠爱和那些恩宠时,你知道本宫要做多少努力才能得来?
目恣欲裂:“你可以冷傲,不搭理朝中任何人,但你有做皇后的娘,有顾家母族势力护全,所以你知道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可以在吃人不让吐骨头的皇宫生存的这么安然了吧……”
愤声不甘:“但是!本宫不同于你,本宫哪样比你差?就因为出身不同,本宫要贴着脸去和朝堂上的老不休应酬,那些势力的老不休真是让人讨厌!”
邪魅的声音在天际回荡:“哦~还有啊,你永远无法想象每日看父皇脸色博得父皇宠爱的胆战心惊,本宫这太子之位真是不容易。”
狠辣无比,杀气显露:“本以为坐上太子之位可以安然,没想到你好本事啊,风头一天比一天大,你让本宫恐慌!自从你雄霸东境后本宫没睡过一天好觉,赵毅风皇家中为什么要有你?!”
咬牙切齿:“你的存在毁了我多少的努力!”
似是说的有些累了,赵清风做了片刻停留。
赵毅风斜斜的抬了下眼皮,不为所动,不置一话。
他现在高热未褪,和他磨嘴皮子相当于过多消耗体力,与其这样,还不如不搭理,起码还能保存体力。
“怎么,你不说话?还是本宫都说中了?”赵清风剑眉一横,不解厉声质问:“难不成你心虚?”
赵毅风瞥了他一眼,冷漠道:“还不快滚!”
“你!——”堂堂的太子殿下,未来一国储君,竟然被他辱骂。“你敢骂本宫?!”
何止敢骂你?在你没有逼迫赵毅风亲手杀掉顾家人的时候,或许彼此之间还有一些兄弟之情。但是,是你自己找死,将彼此都逼上了绝路。
如果赵毅风这次能活着,这天下将是他的天下!
赵清风迅速收敛好自己,端着一副风流洒脱的面容。
看着赵毅风平静无波的脸,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江玉树。
对!只要和江玉树有关的事才能令他动容。那么……
阴森森一笑:“皇兄,你说你这么洁身自好,要是本宫毁了你,你说清玉公子如何看你啊……”
赵毅风心下忽然有不好的预感,甚至有些心悸,那种从心头生出的恐惧在全身走遍,怎么也无法遏制。
“你想说甚么?”冷声一记质问。
“皇兄,本宫作为小弟,当然要成人之美。你那么喜欢清玉公子。本宫来不及备上薄礼恭贺,真是太不懂礼数了。”笑意悠悠的说完,忽然一声厉喝:“来人,拿酒来!”
狱卒兴奋的将酒端上来,赵清风悠然的倒了一杯,放在鼻前轻嗅。
称赞:“啧啧,真是好酒,酒是好东西啊,用来暖身效果最佳。大哥还病着呢,小弟好生心疼啊。哦……不过大哥很快就可以享受人间天堂般的滋味了。”
赵毅风凝定他手里的酒杯:“你想毒死我?”
“不!”赵清风忽的一挥衣袖,双眼假意惊恐的看着他:“毒死一个人多愚蠢,本宫可不愿这样~~”
他看着手里的酒,悠悠道:“大哥对清玉公子的情谊日月可鉴,清玉公子也愿意屈居大哥身下,大哥在尝遍清玉公子滋味时,可知道被人品尝的滋味?要是清玉公子知道大哥也曾屈居人下,你说他会不会觉得恶心和难堪?”
仰天一声大笑:“你们不是情深吗,那本宫就试试!”
“你敢!”两个字,天威莫测!
赵清风轻叹一口气:“我说大哥,你就别挣扎了,这里里外外都是小弟的人。还有你也别想清玉公子来救你,他自身难保!”将倒好的酒递到赵毅风唇边:“大哥,来试试,这酒很不错。冷了就不好喝了。”
赵清风,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赵毅风倔强的扭了头,淡淡拒绝:“本王病中,不宜饮酒,多谢太子好意。”
赵清风还是殷勤:“大哥还是喝了吧,小弟又没下毒。”
赵毅风冷淡推拒:“不用!”
盯着那一杯酒,赵清风所有的耐心都消耗尽了。
他目露凶光的冷笑:“大哥,这就你不喝也得喝。”
伪装和恶毒只在一瞬间爆发,赵毅风一记命令:“来人!”
立刻四个身体魁梧的粗壮大汉出现在牢里。
赵清风懒懒的挥了挥手,四个大汉凶猛扑向赵毅风掐住他的喉咙,举起酒杯就往他口中灌酒,面容狰狞:“定王殿下,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一会儿享受了快活,不要忘了哥几个。”
赵毅风用力挣扎,直觉告诉他这就就算没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让他无奈的是本就在病中的身体让他动作迟缓,竟不能反抗四个大汉的牵制。
一只有力的手用力掰开了他的口,他眼睁睁看着那微辣的液体一杯杯进入口中。却挣扎不脱。
心里忽然有一丝淡淡的悲哀——想他赵毅风傲世天下,雄霸东境西境。六国谁不敬他三分。如今,竟然连一壶酒都反抗不了。
人世间的是最悲哀的莫过于一个英雄要在小人手里苟延残喘!
真是可悲!
赵毅风抑制不住的连续咳嗽,将那些不怀好意的酒水竭力吐出,双颊因为激动泛着微红,精致的腰身在玄衣的包裹下越发诱/人。
赵清风全程笑看这一切,端的云淡风轻,见好酒灌了,心里满意一叹。
看着屋外纷纷白雪,兴致盎然悠悠道:“大哥,你别怕,小弟会让你快活死去的。酒里没有毒,只不是‘凤囚凰’,当年大哥中‘凤囚凰’是清玉公子献身解的,那么今天大哥就勉为其难将就一下您身边的四位大汉了。
“赵清风……你!卑鄙!”赵毅风双手紧握,咬牙颤抖眼眸猩红的瞪着赵清风。
‘凤囚凰’蚀骨媚毒,男子交合,否则武力废掉。
见此,赵清风愉快的拍了拍手,笑道:“放心了,他们会很温柔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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