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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敏锐嗅觉


去暮阳的一路,郁七的话并不多,除去寻求车队的保护以外,因她年少而命途多舛,也深知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阿七,还有五十里就能见到暮阳城了。”钱家老二一路话多,他讲郁七听着点点头,有时候应上两声。

        郁七点点头,勾了勾唇角,依旧是神情淡淡的模样。

        车队曾在邺城歇过几个时辰,钱家人在邺城将两头牛给卖了,换成了两匹马,起初她不懂为何要在邺城换马匹?后来才得知,邺城的马匹汇集南雍、鲜卑、甚至西凉的马种,在邺城马匹卖得比幽州便宜。

        可是即便便宜,她也买不起。她只能到邺城安置干粮,顺便将银子部分换成了吊钱,虽然拿着稍微重了点,但是为今后方便,必须这么做。

        她想在暮阳坐官车去洛阳,再等到了洛阳再坐去长安的官车,那样得花上两三百文钱。只是官车要通牒,她没有。

        眼下还未到暮阳,她却犯愁了。像钱家人这样肯让她搭顺风车的,不是好遇到的。

        不过,郁七不是那种喜欢麻烦人的人,明日该走的时候她绝对会走,她一个没有通牒的人,跟着进暮阳城容易,想出来就难了。

        牛车变成了马车,行走的速度快了几倍,从幽州到邺城他们走了两三日,估摸着,明日清晨他们就能到暮阳了。

        这一夜,郁七一夜未曾好眠。望着头顶的星月,她似乎在想未来的路,若是去了长安,那官场朝堂,又岂是她一介女流能轻易涉足的,可不去朝堂她如何去见她的父亲,怕是还未见到父亲,郁小七就要再死一次了……

        少女眼帘微垂,清澈的双眸一瞬黯淡。一股疲惫感侵袭而来,她想她是怨过的,她的生母,她的父亲,还有年少时候,不堪回首的过往……

        谁不想,在旁人眼中活得光鲜。就像那个小她半月的妹妹,为何她出生就是要嫁给皇子的,而她……只能嫁给卑贱的,无名无姓的小倌……

        她深吸一口气,一股夜风吹来,卷起几许她散落的青丝,她眉目轻闭的同时,似乎是闻到了一股异样的气味……

        初时她并未在意,而当那股气味更加浓烈的时候,她蓦然睁开双目。

        是血腥味,人的血液……

        她几乎是一瞬之间从马车上坐起,末了,回首望向正赶着马车的钱伯。

        钱伯似乎是听到了声音,回头望向她,“怎么了?做噩梦了?”

        郁七仓皇摇头,难道他们没有闻到吗?这个时候,子时都过了,人的血液的味道,来的太过蹊跷了。而且这血腥味应该就在这附近。

        她冷目环视一周,她曾是欢阁里的胭脂好手,也正因做多了胭脂,她的鼻子十分的灵敏,只消一闻,便能猜出那些胭脂用了哪些花卉。

        这血腥味应该是从这面的林子那处传来的,明明是官道,为何他们行了约莫一个时辰了未曾见到有车马走过?

        隐隐地她觉得这官道旁的密林里充满了让她毛骨悚然的杀气……

        郁七转身望向钱伯,“钱伯,离暮阳还有多远?”

        “才行了十里呢,还有三十几里路吧。”钱伯说道。

        郁七隐隐有些不安,“钱伯,我……”

        话没有说完。感觉到右侧一阵疾利的冷风袭来,那冷风将她的墨发吹得飞扬,她听到骏马的咆哮声,一人一马就从那林子里头冲了出来。

        郁七惊愕的叫了一声,那马上的人,一身是血,直直的朝他们这处冲来。

        钱伯反应过来,面色顿时惨白,人也僵在那处,倒是小七手快,拽过马缰,马车险险地避开了那人。

        马车上的人都醒了,正巧这时候一队人马从密林里杀出,追上那受了重伤的人而去!

        就在他们面前,那浑身是血的人,人头在空中划出一弯弧线,血飞溅了满地!

        那一队人黑衣蒙面,好似地狱里来的魔鬼!

        马车上已有人尖叫出声。

        这尖叫也提醒了那些人。

        为首的黑衣人长眉修目一动,“要怪,便怪你们运气不好。”

        “杀——”

        “大哥哥——”

        钱家老二刚刚醒来,就看到这血腥的一幕,那些黑衣人的刀剑刺入了他大哥哥的胸膛,病弱的大哥哥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连叫唤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就死在了那些人的刀剑下……

        钱家的管家还有钱家的二叔叔,连挣扎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就倒下了。

        钱家老二惨白着脸,这一瞬,好似一张强而有力的手,攉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声音都发不出来,时间仿若一瞬禁止了……

        那些黑衣人处理掉了后面的马车上的人,就立马朝郁七的这辆马车奔来。

        为首的黑衣人骑着马过来,那早已脸色惨白的钱伯竟是一跃而上,抱住那为首的黑衣人。

        “快走,你们快走!”

        那钱家老二在一瞬回过神来,泪,如泉水般涌出,发出一阵似兽吟般的呜咽之声,他哪里还有半分理智。到是郁七立马急中生智,使猛力踢了一脚马腹,驾着车狂奔而去。

        她小脸惨白的十分吓人,使劲的抽着马,希望马跑的更快点。

        那黑衣人的剑割破钱伯的咽喉的时候,他偏头望了眼远去的马车。

        暮阳,不该来的……

        黑衣队伍没有料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让人给逃了。为首的黑衣人,眉头猛地一皱。末了,策马追去。

        “钱老二!”

        “我不会驾车!……”

        郁七脸色越来越白,这马显然是疯了,跑的飞快不说,停不下来了,也不知后头追来了没有,她不敢回头望,现在脑袋里头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驾着马车远离那群杀人魔鬼!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杀人,显然那些人是为了杀那个骑马逃出来的人,而钱家的车队倒大霉,刚好遇上了!

        她犹记得方才那一瞬人头飞出来的样子,还有那几个相处几日的鲜活的生命,就在一瞬间变成了亡魂……

        太可怕了!

        这便是乱世,谁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这样的杀戮或许日日都在上演。

        耳边的啼哭声化作空灵的音符,郁七觉得自己的耳朵一瞬失聪,只觉得骏马奔腾,两旁流逝的风景,还有前方的景色,让她无比的晕眩!

        这马俨然是疯了!

        根本停不下来!

        她觉得无比的慌张,就感受到死亡笼罩在自己的周身,似乎还听到身后让人震颤的马蹄声……

        蓦地,郁七觉得自己的视野愈加的开阔,两旁的树林消失不见了,她唯能看到几处草丛。

        借着星月的光芒,她的目光聚集在前方,恍然间已染明白了!

        前方是悬崖!——

        在最惊慌的时刻,理智战胜了恐惧,这马已疯了,她想收马缰都不行了,她顺势款起包袱,伸手拽起那少年。

        还好这是常年做杂活修出了的一身的力气。

        “钱老二,你给我听着,现在我要带你跳车,不要再哭了!”

        郁七的话音刚落,就抱着少年跳下马车。

        撕心裂肺的震痛传来,郁七有一瞬想吐血。

        她与那少年一起滚啊滚,不知滚了多久,似乎是入了一簇草丛的时候,她听到了马车坠落山崖的轰隆巨响。

        末了,那剧痛让她脑中一嗡,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题外话------

        这章先前与第十一章重了,刷新一下,钻钻要上榜,跪求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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