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觉得我冷血,可不可以,也不要离开我?(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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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一片空旷的平地,面前,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
停靠其上的黑色宾利,车内,蓝绯望着深蓝色的天幕,上面星光点点,点缀着夜空,初夏的凉风一阵阵地轻吹,发丝拂到脸上,痒痒地。
电台里在播着歌曲,其中夹杂着电台DJ温柔说话的声音,她听着,视线,却透过车前玻璃,看着那抹屹立在前方几米开外,靠近山顶边缘护栏而站的人影。
把自己无意中发现的,关于辛云非的事情都告诉了辛昱宸,吃好了晚饭后,他载着她来这里,说吹吹风,她觉得,他需要些时间,来想想问题。
电台里已经播完了好几首歌,蓝绯下车,走到他身边,他正抬手抽了口烟,食指轻敲,将灰烬弹掉旄。
他的视线看着远方,深邃而迷离,把烟换到左手,右手随即顺势就搂住了刚走上来的她的肩。
感觉得到他的用力,然后,就听到他说:“起初,我一直在犹豫,把你拉进来这个家,是对是错——”
蓝绯惊讶地抬头看他,刚要张嘴,他又说:“最初……是因为你父母突然过世,然后爸又跟我提起他们长辈之间曾经有过的那个约定,我就心软了……无法看着你无依无靠地,那是我心软的第一步。可接着就又后悔了,觉得自己的状况,真的不适合跟你在一起,所以我逃避,心想,即使你嫁进来,我不碰你,那我们也还算没有真正走在一起,觉得,以后或许还能给你一条出路……可是,我再一次没有能控制自己,还记得那天晚上,下大雨,你在大门口跟我生气?嵴”
他一直淡淡地回忆的口气说着,突然侧头过来看她。
“记得。”蓝绯点头,她当然记得,那场争执之后……是她与他的第一次。
他弯了唇角:“可是我又后悔了,恨自己逾越了界限……所以,后来又故意远离你。或许我的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但是,那一段时间,我知道自己的情绪起伏有多大,天天都可以在家里见到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做,才能让单纯的你远离那些伤害。”
“昱宸……我现在都明白了。”蓝绯伸手握上他的手臂,认真看着他:“你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冷漠无情的人。”
他似轻叹息了一声,伸手轻抚她被月色照得越发柔和的脸颊,神色欣慰:“可是,现在,我也在想,如果这辈子,没能真正与你在一起,我会有多遗憾。”
蓝绯喉头发哽,这样的话,比任何的甜言蜜语都更珍贵。
“真正跟你表明心意的那时候起,我就在心里发誓要护好你,但是,你受到的伤害,不止一次,甚至连我们的孩子都没能——”
她手指覆上他的唇:“那不是你的错,只能怪我们跟那孩子没有缘分——以后我会再给你生,让他们围着你,粘着你……”
辛昱宸点头:“我知道,所以,为了你,为了以后的孩子,也为了辛家能够重新得到安宁,我想有些事我必须做……如果,到时候,你觉得我冷血,可不可以,也不要离开我?”
“说什么傻话,我嫁给你,心是你的,人是你的,不会再有其他想法,一辈子。”她认真道。
下一秒,她就被他拥入怀中,紧紧地,她亦是伸手回抱住他,很紧。
*
次日,端午节
辛家最近连出大事,正好遇上端午,雷妈特意早早准备好了许多草药,挂在好几处的门前,说是辟邪,去去晦气。
这一天,辛家也来了好些人。
白珊到J市来看辛鹏,面上是这样,另一个原因自然是为了辛云非,汪淑萍本就想凑合那两人在一起的,所以在白珊假意提出要住酒店的时候,汪淑萍自然是说动她住到了辛家来。
此外,还有来J市看望于欣欣,已经习惯成自然一来这边就是住辛家的于全江跟王月琴。
雷妈跟小桃一直在厨房忙活,蓝绯也会帮帮忙,午饭很丰盛,除了辛鹏在医院躺着,其余的全都在了。
最近经过这么一些事,感觉辛楷一下子又老了几岁,作为最大的长辈,还是会招呼大家多吃菜,但明显没有以往那般的精神焕发了。
饭桌上,话比较多的是白珊,她倒是不怕生,在饭桌上跟汪淑萍偶尔说笑,目光则一直注意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辛云非。
辛云非一直沉默地低头吃饭,同样表现的,还有辛昱宸,只不同的是,他还是会常常给身边的蓝绯夹些她爱吃的菜。
说了下午要一起去看赛龙舟,汪淑萍要回医院照顾辛鹏就不去了,白珊也讨好地跟着说要到医院去陪她。
男人们自然是更没兴趣的,所以最后,只有蓝绯陪着她舅舅一家去。
“自己多注意着点儿,人多的地方容易发生状况——下午我要到G市去一趟,估计后天才能回来。”辛昱宸出门前,将她拉到一旁交代。
“知道的,不会让你担心。”
他们之间是已经够恩爱甜蜜,但经过昨晚在山顶那一番谈话,感情就又更深。
“让万叔送你们去,接送都由他。”
“还不知道,要是爸要用车子,我跟舅舅他们打车去也可以的,不用麻烦万叔——好啦,你放心去工作吧,后天你回来我送你东西。”她推他。
G市离这里也就是不到一小时的飞行时间,所以并不会有以往他到国外出差那种长时间不能见的分别感觉,而且辛昱宸为了跟家人一起过端午,特意将出行的时间推迟到了吃过午饭后的下午,能尽量缩短跟她分开的时间,他都尽量。
“嗯,什么?”他问,然后笑:“没有比把你自己送给我更好的。”
蓝绯无奈瞪他,他轻笑着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乖乖等我回来——”
终于不舍地转身,往大门外去,门口,庄铭已经在车上等着。
“小绯啊——”身后,是王月琴的声音,蓝绯转头,看到舅舅一家都正往她走过来。
“跟姑爷还真是恩爱,这样好,这样好,姑爷听你的,你在这家里说话就能算话了。”王淑萍笑道。
“舅舅舅妈,我先去问问万叔,等会车子有没有什么安排,我们很快就出发。”
*
“云非!”
走到自己座驾边,正要伸手拉开车门的人动作一顿,转回头。
白珊赶紧小跑着过去,站到了他身边:“你这是,要去公司,还是去医院?”
辛云非脸色有些不耐烦,白珊赶紧又说:“我看阿姨的脸色不大好,现在叔叔又这样病了,你别跟阿姨闹别扭了行吗?她不管做什么都一定是为了你好——”
“说完了?”辛云非没有表情变化地看着她。
“呃……”她愣愣点点头。
辛云非一把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座,车子启动倒退,很娴熟的技术,车头一拐,往大门驶出去了。
白珊站在原地,看着那逐渐消失的灰色布加迪,委屈又气愤地咬着唇。
转身往客厅里面走回去,没看到汪淑萍,问了小桃说好像看到回北楼了,于是白珊又跟着往北楼去。
这辛家她还是来过几次的,所以不至于不认识方向,也知道汪淑萍住哪个房间。
上楼,她来到汪淑萍的房前,轻敲了敲门,没听到回应,于是自己拧开门进去。
这房间是汪淑萍与辛鹏的,现在辛鹏躺医院里,就汪淑萍在,所以白珊才会那么不避讳地直接进来。
没看到小客厅里有人,她往卧房的方向走,心想不是上来休息了吧?结果在卧房门口,看到一个身影,坐在床边,背对着她的。
是汪淑萍,不知道她在干什么,白珊开口唤了一声:“阿姨——”
本是一声很寻常的招呼,坐在床边的人却像是被突然吓了一跳似的,手一抖,手上正拿着的东西就不稳地往地上摔。
幸好被她及时接住,才没让什么情况发生,接着,听到她大大松了口气。
汪淑萍认得声音的,所以转头过来,笑对白珊说:“珊珊,怎么进来也不说话,害你阿姨吓了一跳,人年纪大了,可不经吓。”
白珊走过去,忙说:“不好意思,阿姨我刚才敲了门,您没听到,我心想您是不是睡着了,于是进来看看,没想到突然这样吓到您了。”
她说着,目光看向汪淑萍手上握着的东西,刚才汪淑萍差点就是把这个给摔地上了紧张的,“这是……?”
“哦,就是一尊观音,最近辛家出了那么多的事,你叔叔又突然那样,我想跟观音菩萨祈求,让它保佑大家都平平安安地。”
汪淑萍说着,起身,将一尺来高的那尊观音随手搁在了靠墙的桌子上,然后过来拉着白珊的手:“珊珊,到厅里去等阿姨一会儿,阿姨换件衣服,我们就去医院。”
白珊点头出去了,汪淑萍拉开衣柜找了衣服换上,抱着一个盒子走到那尊观音前,用布包好,放进盒子里,然后藏在床下,这才往外走出去,笑对白珊说:“好了,我们走吧。”
*
&蓕钼nbsp;“哎哟,这边就是比我们那热闹,你看,人真多!”
赛龙舟的江边,人山人海,很是拥挤,但王月琴显得很兴奋,有些妇女,总是特别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热闹。
“唉,人怎么那么多,看着就心烦。”相比王月琴,于全江显得兴致缺缺。
“我们往前看看,有没有人少的地方,好占个可以观看比赛的位置。”蓝绯说,带着他们往前走,以为算来得早了,没想还有比他们更早的。
于欣欣不时地低头,手指按动着手机键盘,王月琴皱眉:“欣欣,专心走路,这样人多的地方还玩手机,小心等会就被人瞧上偷了去,再说,不是你说要来看赛龙舟的么,别只顾着低头玩那个!”
于欣欣果真算是听话地将手机收起来了,四个人一起继续往前去,果真找到了个人少的地方,可以靠近江边的护栏。
“哎,那里不错,快过去!”于欣欣说。
四个人才过去,跟着就好多人也过来了,大家一个挤一个,蓝绯有些担心,于欣欣已经先开口喊道:“别挤了!没看到已经在边上了吗?!”
她那大小姐脾气,在这外头却没人买账,那些人还是继续往上挤,于全江往后退,说:“我不看了,就在边上看着你们,别等会走丢了谁。”
他说完就退出了人群,走到后面不远处的台阶上,这样,他也可以看到面前的三个女人。
在不断地推搡当中,蓝绯就被挤到了最挨近护栏的地方,她突然觉得自己面前的护栏竟然有些晃动,仔细一看,有个地方是断开的,她顿时变了脸色,想要往后退,可这时,身后又是一股力道,让她身子猛地往前倾,然后,护栏“卡擦”一声,彻底断了,形成一个缺口。
当蓝绯感觉到自己的身子突然变得失去重心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从桥上的护栏跌进了江里。
不止是她,还有本来挨着她的两个人,都一起跌进了江里。
“啊呀,小绯!小绯!来人,救命啊——”
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后面的人都停止了推挤,害怕地全部往后退,王月琴反应过来之后惊呼,“欣欣,快过来!”
“表姐,表姐!”于欣欣被王月琴拉到一旁,也冲桥下喊,目光看着水面,但嘴角,却似乎有了丝诡异的弧度。
于全江赶紧跑了过来,看着不算高的桥下水面,着急不知道怎么办,于是情急之下也跟着跳进了江里。
“爸——”于欣欣惊讶地看着他也跟着跳了下去,蓦地睁大了眼睛。
“哎呦,死鬼,你怎么——”身边的王月琴也着急道,于是继续回头喊:“来人啊,救人啦——”
跌进水里的蓝绯被猛地呛了好几口,她水性不好,小时候练过憋气,但是游泳还没学会就没继续学了,因为偷懒,现在被呛得难受,心里也害怕。
即使已经入夏,毫无预兆地栽进水里,还是会觉得浑身冰冷,她只能本能地胡乱划着手臂,却止不住自己的身子逐渐往下沉。
跟她一起掉下来的另两个人,都习水,已经慢慢游到旁边可以歇息的地方,才注意到,还有一个蓝绯,在水里不停地扑腾。
蓝绯觉得自己耳朵里,全是进水的咕噜噜的声音,那一刻的惊恐是喊不出的,她继续往下沉,心里害怕觉得自己肯定完蛋了。
突然,就有什么触碰了她,是一双手臂!
那双手臂在水下搂住了她的腰,结实有力地,用力将她往上托起。
她眼睛被水弄得已经看不清,完全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莫名地让她安心,因为,感觉很熟悉,因为,有人来救她了,她应该不会死。
喉咙里不断地呛着水,她也没办法咳,胸腔里的氧气都要没了,脑子一片空白,那双手臂紧紧地抱着她,不一会就将她托出了水面。
“咳咳——”
突然重新见到光明,得以呼吸的蓝绯,大口喘气,却觉得胸膛里却是水涨得难受,努力挣开刺痛的眼睛,模糊看到,自己面前的那一张脸。
……辛昱宸?
她对他虚弱一笑,想说什么,下一刻,却陷入了黑暗之中。
“小绯、小绯!”
辛云非紧紧抱着她,惊慌地看着她突然闭上眼睛昏迷了过去,一手紧搂着她,另一手划水更加快了速度往岸边去。
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什么时候跳下水里去的,现场人这么多,同样跳下来之后,没有找到蓝绯的于全江浮出水面,看到一个男人搂抱着蓝绯往岸边去,他才也跟着游过去。
上岸之后,辛云非直接将蓝绯放平在地上,一脸的惊慌失措,脸色相比昏迷的蓝绯,并没有好多少,伸手在她胸膛一下下有规律地轻按,这样又担心不够,直接俯身,唇覆上了她的,给她传输氧气。
唇瓣相触的那一刻,那么冰冷,但却像是有吸力一般,让他几乎欲罢不能,他稳了稳心神,一次次给她传输氧气,直到她再次轻咳了起来。
“绯……绯!”
辛云非呢喃着叫她,像是彻底松了口气,抱着她起来继续往台阶上去,这时,岸边已经有呼啸而至的救护车停靠下来。
于全江跟着上岸,王月琴跟于欣欣已经跑过来,王月琴说:“哎哟,你看看你自己!跳下来帮了什么!”
“爸,你不要命了?!”于欣欣脸色难看。
“我会水,小绯从小就不会,我能眼睁睁看她掉水里不去救?!”于全江也有些来气,虽然人不是他就上来的,但总之只要平安就好。
他也没管自己一身湿漉漉地,赶紧跟到救护车那边看,结果还没等到他过去,救护车后门一关,呼啸着开走了。
“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别生病了!”王月琴皱眉看着他,抬手招了辆计程车。
“绯、绯……”
救护车上,护士给蓝绯先做简单检查,辛云非一直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紧闭着的眼睛和微蹙的眉,那张苍白的小脸,让他神色心疼。
*
医院
病房里,医生已经告知没有大碍,辛云非坐在蓝绯床边,她的右手还吊着点滴。
她身上是护士帮忙换过了的干净病服,头发也已经被他仔细擦干。
他专注地凝望着她的睡颜,比刚才已经舒缓了几分。
伸手握着她的手,很冰,他双手替她捂着,靠近唇边轻吻,这时,蓝绯幽幽转醒,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到自己身边的人,第一眼,迷蒙的她还恍惚以为是辛昱宸,努力对他漾起一抹笑。
这让辛云非想到了刚才在水里,他刚将她抱出水面的时候,她的那抹笑——那是全然信赖的,全然依靠的,全然期待的,他心里狠狠一动,最无法抵抗这个样子的她。
突然,他心里突起一个念头,并迅速扩大,仿佛瞬间就强占了他的整个内心。
他犹豫地,伸手轻抚她的额,无比温柔地说:“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轻摇头,他的手,继续按在她的额头上,没有离开,渐渐地,好像有一股力量从她的额头传入了脑海,她就觉得自己脑子一片空白,几乎就是那么几秒的时间,就又回神了。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人,带着笑意,声音有些沙哑的轻唤他:“云非……”
唤的是他的名,但语气,跟往日已经全不相同,带着些女孩子的温柔和迷恋。
“嗯?你好好休息,医生说你没有大碍,等过一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现在,你先好好睡一觉,好吗?”他温柔地对她轻声说。
蓝绯点点头,果真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辛云非凝着她的睡颜,眉间微微蹙起,略带阴柔的好看俊颜,闪过一丝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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