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往事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竟然开始记起来从前，我还是一只小凤凰的时候，父神抱着我站在太虚界外，指着那个混沌时空对我说“吾儿终有一天也会踏足那里”

        太上天和太虚届统称为神界，而天神以上的神历劫都是要进入太虚界里的，说白了，那就是天神与真神才能进入的地方。

        他说那话的时候别提有多开心了，我可是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因为我从不想进去太虚，虽然那是天地间至高的存在，外人都道息瑶真神是进入太虚界渡劫，可是我从小就清楚得很，我就是被她抛弃的神子而已，也只有父神会相信她有一天会离开那里来找我。

        父神总说我有真神血脉，迟早要回去我该去的地方，可我一直认为三界四海八荒都很好，没必要去什么太虚，父神虽然一向宠我，不过这话我是不敢当着他面儿说的，否则他会放下手中所有事情开始告诉我，何为神？何为真神？身为真神又要对这天下做何等的贡献？简直不胜其烦。

        跟父神相比有一段时间我还是比较喜欢跟阿兄阿秭呆在一起，阿兄是个能说的，阿秭是个能打的，与之相处无一不让我感到痛快，在阿兄眼里天下众生是众生，神也是众生中的一种，众生遇到困难时还可以求求诸神上苍，可神遇到困难时又能去求谁？只能是自求多福，所以在阿兄看来，这神仙比凡人苦恼得多，趁父神不注意阿兄常常偷偷带我们到凡间游玩，父神觉得我们屡教不改就罚阿兄在天虞山呆着思过。

        这一下就给我们创造了不可多得的机会接触凡间的新鲜事，所以我一万岁之前都是呆在天虞渡过的，有一天一个凡人闯进天虞被玩儿心重的阿秭戏耍了一翻之后，天虞就不在是我的“圣地”了，阿兄常常一个出去玩儿，阿秭自从那个凡人来了以后就靠捉弄他为乐，看他被自己的法术幻境吓的求神拜佛，竟然玩儿起劲。

        我自己一个人就显得很寂寞了，南荒之大，大大小小山脉共四十座，长达一万六千多里，在独自游山玩水间被招摇山的桂花香气吸引，觉得阿兄有天虞，阿秭有尧光，那我也得有座山不是。

        那时候的众神诸仙们都兴在下界“立山门”，以便弘扬自己的法术，都还招收资质不错的凡人呢，父神觉得如果凡人练习法术不说真能得道升仙，但也可以强身健体，净化心灵也算上是一件值得赞许的事。

        凡人也因为这个对父神感恩戴德，然，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其实众神不过是因为做神做的太久了，身心有时候略显疲乏，想给自己找点儿事做，再往深了说，就是那时候父神治理的还不错，也没什么妖魔鬼怪能供神仙们消遣。

        甚至有时候哪个地方出现一点儿妖魔的影子都能引得无数仙君上神出手，神仙们还会因为谁去收妖魔而大打出手，最后好好的除妖大会变成神仙们的切磋大会。

        迫于这股“正风”之气，那时候的妖魔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别说做坏事儿了，好事儿都不敢做，就怕被一群无聊的神仙群起而攻之，死的渣渣都不剩。

        父神甚至还因为许多没做坏事的妖魔也被神仙击杀而下了禁令，生而为妖魔的，但凡没伤天害理的，禁止神仙诛杀，而要悉心教化，感而动之，方能彰显我天界之仁德。

        这么一来，唯一的那么一点儿事都没得做了，上古时代的神仙们是一个比一个命长一个比一个无聊，所以父神身边的神官们才出了个主意，让众神立山门，去教化世人为善从德。

        我虽没开山立派的想法，也没那资格，可众神都有自己的地盘我身为凤凰一族的少君怎么也不能落后于他人吧，于是回到天界在父神身边讨巧卖乖了几百年，做一个端茶倒水的乖孩子，终于有一天趁父神心情大好之际要了招摇山当我在下界的府邸。

        而后，就开启了本君大杀四方之威名。

        父神由于事务繁忙不能一直把我带在身边教养，阿兄阿秭又纵容，诸神对本君也是敢怒不敢言，不过总有些个不怕死的，那时候本君刚过万岁大关，真神血脉天神之体，又无人管教，自然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心气儿来，一把涅槃火那是拿捏的十分有分寸，说烧你一千修为绝不多烧一年。

        吃过苦头的众神在一起合计了一下，觉得本君打不能打，骂不能骂，但是也不能就看着我这么霍乱天界啊，告诉我父神吧，他也是个护短的，最多关我个千儿八百年，出去指不定更无法无天呢。

        于是施计让本君得知羽山旁边的深泽有一妖兽出没，那是一头因深泽瘴气而变异的妖龙得到一丝先天火元素修行几万年，双头八目，背有异鳍，口能吐火，好食人，过往行人皆丧生于其口，成为其腹中之食。

        本君的上古先天元素也是属火，那些个神仙每次跟我打架不是放水就是偷溜，初听这个消息本君自然是喜不自胜，悠然而生出一种棋逢对手的感慨来，在父神还在跟众神商讨该派谁去对应对时，本君已经独自去了深泽。

        去了才知道，能让父神都看重的妖兽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本君虽然是先天神体，可也架不住年纪在那里摆着呢，出生以来一路太平盛世，也从未跟真正妖魔战斗过，道行上还是略微的欠了几点火候。

        我在天界追赶着众神逍遥快活时，人家妖龙已经在深泽这么个惊险的地方求生存了，可来都来了我总不好退缩不是。

        不然本君一世英名毁了不说，以后又有何颜面面对众神，如何还嚣张的起来，所以这场战斗，硬着头皮也是要打的，最后的最后就是本君被一条妖龙打的个半死，好在熏池得知我去了深泽赶紧赶过来，本君才不至于命丧于妖龙口下，细细想来，跟龙族的仇一开始就结下了啊！

        伤好之后，本君又背着父神一一把当初怂恿我去深泽的神仙们敲打了一番，不过经此一事，本君非但没消停，而是变本加厉的想要提升修为，想要一雪前耻，毕竟身为凤族帝君也就是天帝之女，居然被一妖龙打的无还手之力，着实太丢人了。

        伏魔山，困妖泽，当初本君都是一一闯过的，这修为是上去了，祸也没少闯，转眼间又是几万年，当初阿秭对那闯入天虞的凡人上了心，将他带到了尧光山这几万年都在他身边守着，而那人也已经在阿秭的神力下重活了百世，只不过重活之后就会忘记以前的事，也就会忘了阿秭，也越来越迷茫“我是谁？我从哪里来，为什么都是凡人别人都有家人而我却没有”

        在他不知道第几次重生时，我在阿兄的怂恿下去了尧光山看那个凡人，不得不说，这凡人长的还真不赖，再加上有阿秭这天之神女不要命的一世又一世的给他续命，这凡人身上也有那么一股子仙风道骨的气息，反正举手投足间，倒比我像个神仙就是了。

        可能是第一世时被阿秭整的太狠了，就算重活一百世那凡人也没有对阿秭动过心不说，居然还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我当时就想，要是我是阿秭，一定会亲手了结了他，帮他续命百世已经是他再也还不清的恩德，最后阿秭心灰意冷的放他离开了尧光，自己回到了天界帮父神打理事物，偶尔再陪着我到满到处跑或者去下界给打算融入凡人生活的阿兄添点儿堵，再不曾踏足尧光。

        浅浅一梦，如尘往事在脑海里一一闪过，竟然无比清晰，父兄阿秭的气息都好似还在我身边，醉意已过而我却不想醒来，一旦醒来，三界，就不再是我熟知的那个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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