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唐大师找百朵

有人说“放弃一个暗恋很久的人，就像戒毒。”——过程很痛苦，但结果却最终是一场空。

        我们总会在爱一个人的时候，变成了更优美的自己。哪怕，只是一个人悄悄爱着，也是一个人的美好心事……百朵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窗外，偶尔有狗吠声传来，有蟋蟀的清脆的叫声，有夜风吹动树叶的哗啦啦的响声，还有皎洁的月光。

        她索性做了起来，推开有些老旧的窗子。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她是在想那个宛若刻在心底的男人，只是命运的齿轮似乎从未偏向过她。这样也好，不奢望，不期盼，不惊不喜，那些在一起的怀疑，失去的怀念，怀念的想相见，相见的不能见，终其一生，都满是遗憾，唯有守着心底那一串串的回忆，打发消磨余生时间。

        不知道章奶奶有没有吃好睡好？有没有伤心难过？不知道看到了她写的信了没有，不知道会不会很快的为他无物色下一个结婚对象？这些她都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已经没有了关系，再去关心也能显得自己别有用心与矫情洽。

        希望他以后能遇见比自己优秀，比自己漂亮，且家世比自己好，脾气比自己好，又能入章奶奶的法眼又能对章奶奶好的女人吧。在这场失败的婚姻里，她唯一觉得愧对的，就是章奶奶了。

        只是，得不到那人的心，她注定是失败者。她并不怪迟子建，爱情中，如果你足够好，又怎么可能是那个被丢下的人，如果两人真的有缘分，又岂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切不过有缘无份罢了钤。

        夜风又一次吹来，她抖了抖有些凉意的肩膀，半晌，情绪低落的关山窗户。冷又能如何？再也不会有人给自己披上外套了。

        她摇了摇头，想要把迟子建从脑袋中移除，越是这样，她却越觉得困难。索性开开灯，准备明日要上的课程好了。

        原本，她只是想要打个酱油，随便应付几节课的，只是，当她站在讲台，站在那些小朋友们中间，看它们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看他们一副紧张自己的模样，看他们随时像小保镖一样的跟在自己身后，她被需要的感觉油然而生，且一下窜到最高值。

        一定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才是最好的回报。

        吴妈（支书的老婆，前文有提到过，不清楚的可以看看前文，在303章）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百朵房间的灯还亮着，以为她不舒服，顿时从瞌睡中清醒过来。农村的小院子，跟四合院差不多的院子，露天的茅厕在小院子最外角，支书家里的院子很大，从茅厕到百朵房间还有一段距离。她快步的走到百朵房门前，透过窗子，看到百朵坐在窗前，一脸认真的写写画画，这才不由得放下心来。

        “小唐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啊。”放心归放心，但是这么晚了，该睡还是要睡，她大着肚子这样熬夜不好。

        “吴妈，你怎么也没睡啊？”百朵听到动静，这才从认真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到一脸睡意的吴妈站在窗前，不由的惊讶了一下。

        “我起来上个厕所，小唐啊，别弄这些了，快些早点睡觉，真的，听吴妈的话，怀着孩子熬夜对宝宝不好。”吴妈是过来人，农村那时候的条件不好，她怀着孩子也吃不好睡不好，结果生下的孩子病怏怏的，整日让她担惊受怕的，好在，最后总算有惊无险的长大成人了。

        “吴妈，你先去睡吧，我画完手头这一点就去睡，真的。”百朵看了一眼画面，还差一点就能完成了，很简单的一组卡通形象。

        她最喜欢机器猫跟大雄。大概迟子建永远也不会知道，看似倔强她的也会有如此童真的一面吧。

        “不行，不行，画不完明天早起再画，现在听话，快去睡觉，你是想让我老婆子心生不安是不？早知道让你去代课会给你那么大压力，我怎么也不会劝你去的。”吴妈以为百朵是为了完成画画而熬夜，对她这种负责任的态度，虽然赞同，却也不认可。课多一节少一节影响不大，但是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影响巨大的。

        “小唐，你听吴妈说，吴妈虽然没有念过书，但也知道，知识不是一下就能填满脑子的，就像插秧一样，插好了秧也一定不会一下就能收割，都是要慢慢等待的。你现在就算熬到天亮，他们能吸收也就那么一点点，所以，你听吴妈的早些睡。”

        看吴妈坚持，百朵只好小心翼翼的收起手中的铅笔，笑嘻嘻的看向吴妈，“好，听吴妈的话，好好休息，早点睡觉。”没有彩铅，没有油画棒，手头仅有的工具也就是从武平那里要来的铅笔，还有支书平日去镇上开会捎回来的红格信纸。平时他一张也舍不得用，但因为百朵说没有纸，他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全都拿了出来。

        “这才对，真的不能熬夜。”吴妈看她收手了，这才满意的转身离去，刚走了几步，她又折身回来，“对了，你明天早上要吃煎鸡蛋还是荷包蛋还是煮鸡蛋？”

        原本因为吴妈来让自己早些睡觉的举动而有些感触的百朵，听到这句话，差点泪奔。她仰了仰头，不让眼泪留下来，才低声道：“吴妈，你不用每天跟我变着花样做的，我随着你们吃就好了。”

        哪知吴妈听到这话却是不认同，“怎么能随着我们一起吃呢？你这双身子的人，跟我们这糙皮的庄稼人不一样，营养一定得跟上，吴妈当年是吃了这上面的苦的，既然你选择住我家里。我哪能看着你一个人这么辛苦，我是一定不能让你在我这里出任何问题的。那我还是给你做荷包蛋好了，明天再给你煮。

        哦哦，对了，听说隔壁村有人搞出卖羊奶的名堂，我明日去看看，能帮你买到不能。我可是听别人说了，多喝牛奶羊奶什么的对身体好”

        吴妈絮絮叨叨的说着离去，百朵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的眼泪，任它们放肆的在脸上流淌。

        月还是一样的明亮。

        她突然想起那日迟子建在厨房为自己下厨熬粥的事情。那时候她以为迟子建为自己做吃的是一件令他自己开心的事，她以为他终究是把自己放心里的，因为她始终记得，有人说过一个女人只要愿意用心为这个男人洗尽铅华做羹汤，便是爱的最大表现。男人的心因为爱你而牵挂，男人的胃因为你的爱而满足，爱从胃直到心，男人的心与男人的胃其实有一定的关联，爱你的男人，便要学会为他做饭，当看着你爱的家人吃得心满意足，那何曾不是一种快乐？

        其实男人又何尝不是呢，当时那个男人，愿意放下他迟大少的光环，去为她熬一碗清淡的粥，烧一壶热水却又手动摇凉，何尝不是爱她的一种表现呢？她真的以为那是爱她的一种表现。

        没想到却是一场自以为是。直到现在，一想起来那些美好的似梦境般的画面，她的心仿佛被无数的锋利的刀，一下一下的割着，那种绝望和锥心的痛足以让自己的所有支撑瓦解殆尽，意志几乎又要全部崩溃，她紧紧的抓着床单，身体蜷缩在有些窄旧的小床上，就那么，一动不动，若木雕泥塑一般蜷缩着，不想做也什么都做不了，剩下了心在胸口一下下无力的跳动。

        她以为，她已经熬过了那些她以为最难熬的那些时光，却没想到，吴妈随意的一句话，却再次挑开了自己的心房。拨开那些表面上的层层结痂，内里却依旧血肉模糊。

        直到过了很久，月色更甚了，百朵含着眼泪沉沉睡去。有风吹来，透过窗子钻进百朵的屋子，为这有些热意的晚上送来一丝凉爽。

        “你怎么上个茅厕都能上那么久，我还以为你掉厕所了。”吴妈刚进屋门，就听到支书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去跟唐小姐说了会儿话。”吴妈轻轻掩上门，就着月光摸索着爬到床上。

        “这么晚了，你还去打扰她干啥？”支书听到自己媳妇大半夜的还去打扰百朵，顿时有了一丝不悦。百朵可是好不容易才答应了去给孩子们上课的。

        先抛开她未知的身份来说，免费的给孩子们上课，免费给孩子们买文具，甚至还要倒贴伙食费，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怀着孕，没有亲人在身边，本来是来寻找亲人的她，却能中途抛却自己的事情，转而去教孩子们，这是一种他们自认为自己是做不到的事情。虽然教不了几节，但能有几节是几节啊。

        人家都这般辛苦了，自家老婆还不长眼的大半夜去找人家说话，这万一出了什么事，别说他们家，就是他们村也负不起责任啊。

        “我可没在她睡觉的时候去打扰她，我是从厕所出来，看她还亮着灯，我还以为出了啥事，才去看看的。”吴妈赶紧对自家男人解释道，生怕自家男人怪自己。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村支书，但豆包也是干粮哪，他也整日忙的不可开交。

        “咋回事？”听到媳妇说百朵还没有睡，村支书也惊讶了一下。“不是说怀孕的女人都嗜睡的吗？我记得你当年也是整日整日的睡的跟死猪似得，叫都叫不醒。她咋了？”

        吴妈却是没有正面回应村支书的问题，而是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了才继续道，“我走过去隔着窗户才看到她还在画画，讲真，小唐这孩子真心不错。换做别人，就算答应教上几节课，那也是马马虎虎的凑合着过去也就过去了。这些年，不也没少来那些所谓的来支教的？结果除了小武倒也也没有见谁坚持下来，小唐这孩子，怀着孩子还能这般对待，真的是很少见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她会这般认真对待，请她的时候，我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的，也想着到她离开，能多少传授给孩子们一些知识也是好的，能多一点是一点。倒没想到她能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去面对了。

        哦，对了，她还托我明日去镇上帮她买一些纸跟彩铅或者油画棒回来，说是给孩子们用，说实话，活了这么大年纪，彩铅是啥，我都不知道”

        彩铅？油画棒？那是啥？她也不知道。不过听到百朵出钱给孩子们买东西用，她又觉得每日收百朵伙食费有些不地道了。

        “你说，我们还这么收小唐伙食跟住宿费，会不会不地道了？”吴妈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好，人家免费给你教村里的娃，给你村里的娃买学习用品，买美术用品，每天只吃你家三顿粗茶淡饭，睡你一张破旧的小床，最多也就每日早上多吃两个鸡蛋而已，你却每日收人家30块钱。30块钱，就是去下馆子，在他们这地方也能吃的很好了。

        “呃，这个是她自己要求的，一天30可能对她来说也不算多，对我们来说却是一大笔收入了。一天30，一个月就是900了，比咱儿子儿媳妇在外打工挣得还多了。”

        “可是，可是”吴妈还是觉得不妥。

        “可是啥，我们没有偷，没有抢，完全是她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吴妈还是把自己想法说了出来。

        “可是，我觉得这样一个单身孕妇，出来也不容易，还是有些不妥。”

        “你啊，她也没有说她时单身孕妇啊，只是我们看到她只是一个人而已啊。你整天听唱大戏的，难道不知道有些什么富家千金，喜欢了穷小子，家里反对，他们会私奔什么的，又或者离家出走这样的事多少啊。这样吧，你明日开始给她多买些肉啊蛋啊什么的，让她吃的好些吧。这时候就算提出不要钱，她估计也不会接受，反倒会让她觉得我们在要求涨钱一般。

        被褥什么的，你把儿子当初结婚时的拿出来给小唐用好了。她要找人的事，反正这时候地里的农活也少，你发动发动村里的妇女们，争取多帮她跑跑。这样，我们也算是尽心尽责了。”

        “呃”

        吴妈一思索，觉得自家男人说的有道理，管着全村的男人，脑袋就是好使。

        翌日，百朵看到自己面前多出来的煎蛋还有一碗看着像豆腐花的东西时，顿时愣住了。

        “吴妈，我说了不用那么麻烦的，我跟你们一样，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就好了。”

        “那哪能呢，你吴妈可是一大把年纪了，你可不能跟着吴妈学，不然，等孩子出生了以后，将来知道是吴奶奶不给自己妈妈吃好吃的，还不得怨死我咯。”吴妈装作没有看出百朵眼底感动，胡乱的打岔，带开这个话题。“对了，我听我家那口子说，你要他帮忙带的那什么彩铅啊油画棒啊那都是啥啊，老婆子听都没有听过。”

        “这个，等买过来吴妈就知道了，我这会跟你解释了你也还是云里雾里估计。到时候，你一看，不用我介绍就知道。”知道吴妈是故意岔开了话题，百朵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一脸微笑的回答吴妈的话。能吃的营养更全面一些当然是好的。

        小宝已经慢慢开始跟自己有了沟通了。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的手轻轻抚上小肚子的时候，肚子依旧如往昔那样，并没有任何不妥，只是在她准备收回的时候，她感觉到了来自孩子的问候。很轻，如果不是她的手恰巧放在上面，估计就错了这次来自小宝的早安问候。

        顿时，激动，喜悦，无法言说的悸动充斥着她的全身，让她瞬间如打了鸡血似的，浑身充满了劲头。

        她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是在几个月会有胎动，但是她的，却是在那一刻，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生命的神奇。

        她最初惊讶惊喜过后，就像当初得知自己怀孕时一样，无法相信有个小孩正在自己的体内生长，这个小小的东西，以最实际的方式，把她带入人类发展的锁链中，承担着繁衍子孙的重任，使她光荣地成为人类孕育生命历史中的一环，也是他，延续并承载着她对迟子建的全部的爱的转移。

        她试着又轻轻把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抚摸，小宝似乎对这样的抚摸很感兴趣，接连又跳动了几下。

        “小宝，你能感受到妈妈的动作对不对！”她轻声对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心情却异样地兴奋，说不出是惊喜是懊恼。懊恼是因为自己的懒惰，没有好好学习关于孕妇的知识，懊恼是因为一个新生命在腹中成长，而自己却不能够确定将来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生活环境，懊恼是因为，如果当孩子看到别人都有爸爸而自己没有爸爸时，如果孩子要是问自己，自己要怎么回答？你没有爸爸？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还是说你从垃圾堆捡的？又或者说，哦，你妈妈把你爸爸抛弃了/你爸爸把咱们母子抛弃了？不论哪一种说法，将来对孩子都是一种无言的伤害，现在想起这些，却是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但即便有这些未知因素存在，她貌似平静的外表下却依旧渗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唐大师早早的来到迟家的时候，老太太还没有吃早餐，一样同往日站在大门口张望，没有等来百朵，却是等来了唐大师。

        “老唐？”章奶奶看着一脸风尘仆仆的出现在迟家门口的唐如华，一脸的惊讶。

        “老章，早。”唐如华一脸疲惫，似乎是长途跋涉又没有休息好。他看到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章奶奶，他一样的惊讶。

        “老唐，你这是去了哪里了，怎么弄的这样一副样子？”

        “哦，也没啥，就是刚从外地回来，有些事急着要问子建，便没有来得及打理自己了。”唐大师不太注意自己的形象，他现在最关心的是，百朵既然是迟子建的妻子，那她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留下？如果有，他是不是可以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那镯子虽然不确定就是百朵的，但出现在她身上，不论是巧合还是真实，他都不想错过。所以，在一想到这一点以后，顾不得晕机，他马上连夜从凉山飞了回来。

        “子建啊，这会儿还在家，走吧，先吃些东西梳洗一下。这样看着，怪让人心疼的。”章奶奶再一次望了望四周，依旧没有百朵的影子，这才随着唐大师徐徐走回迟家。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唐大师，迟子建同样感到很吃惊。

        “唐爷爷，你怎么这么早来了？出了什么事了吗？”迟子建看着虽然已经梳洗过了的唐大师，疑惑且惊讶地问道。他明明记得昨天下午打电话的时候，他还说他在凉山附近的。

        “我是有一些事情要问你的，你等下有急事吗？”唐大师也不客气。直接告知迟子建自己是有事要问。

        “没有。再说，什么事也比不上唐爷爷的事情。”

        “对对对，就是这样，子建说的对，啥事也没有你的事重要。”章奶奶接下迟子建的话，原本她不打算参与他们爷孙俩的对话的，但是唐大师并不避讳自己，她也就只好跟着一起了。

        辛姨送上来早餐，然后自动懂规矩的避开。

        “我今日来主要是想问一些关于百朵的问题，还希望能从迟家得到一些具体的东西－－当然，这些东西都是关于百朵的。”唐大师也确实饿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一想到万一能找出一点关于林华的消息，他就激动的犹如得到妈妈夸奖的孩子般，手足无措，然而一想到要做飞机，他又吃不进任何东西。

        他也不客气，端起牛奶大口大口的喝了几口，这才抬头望向迟子建。

        听到唐大师点名百朵，迟子建跟章奶奶两人顿时愣住了。

        唐大师找百朵？

        唐大师找百朵！---题外话---

        哈哈，每次写6000的时候，都要给你多出一些字数，多出的字数不花钱！多出的字数不花钱！你说我怎么就这么贴心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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