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一章 失去后才知珍惜

抱起流水线上仍旧昏迷着的那孩童，**岁的样子，皮肤黑黝黝的，蛮牛一样的体格，小家伙很壮实，这大概是他们把他留到最后作为‘媒介’的原因吧。

        失去了孩子的那些家庭，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家孩子被人拐走偷走，结果就在家门附近的地下深处被害。

        把那孩童抱出去，我顺着原路返回，快要出地面的时候，忽然站住了。

        我想到了一个很严峻的被我所忽视的问题，之前那个被我剥光了衣服‘黑衣人’，那个真正的老林，他不见了！

        他只是被我打晕了而已，我冒充他混进去，结果没想到会发生后来的系列情况，所以忽略了这个人。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然后竟然没有进去报信，而是离开。

        那个人是本地人，很可能就是本村人。他虽然没跟我打过照面，没看清楚我的脸，但总归是个漏网之鱼。

        顾忌那么多干什么，先救人，尽快找到苏子陵，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一切的麻烦都会迎刃而解。

        抱着那孩子走出地面已经是深夜，月朗星稀，空气燥热，一阵阵吹来的风没感觉到凉爽，反而觉得闷。

        这孩子很调皮，我之前倒是见过几次。好像其家里人并不怎么待见他，因为这个壮如蛮牛的娃儿有个后妈，他叫

        我叹了口气，循着记忆的方向，把那娃儿送到他家门口，小心放在台阶上正准备走，却听到屋里传出的争吵声，心中一动，索性站在外面听起来。

        这家人不对，其他家发现丢了孩子都是满村的找，山里、河边、马路边，一闹就是一整天，这家人丢了娃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屋里的说话声有两个，是二蛋的父亲，还有后妈。

        二蛋的父亲是村里的水泥匠，就叫三贵。这行虽然苦和累，但收入对农村人来讲并不低，所以生活条件不错，早早就起了一栋两层小楼。

        三贵几年前还带着媳妇在外地打工，媳妇剩下二蛋后没一年就跟着别人跑了，三贵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带着儿子回村，这几年在村里混出了名堂，又找了个媳妇。

        二蛋的后妈我见过，虽然年轻，但却是个泼妇，完全不讲道理的那种。对二蛋非打即骂。三贵在媳妇面前那是一句大声音的话都不敢讲，所以只能娃儿受委屈。

        “阿凤，你跟俺说实话，二蛋到底哪去了？！”三贵的声音，呼吸粗重，很是激动的语气。

        一个尖锐的声音回应，“都说了不晓得，你咋个还问？这大半夜的还让步让人睡了！那野种天天不是到处跑？没回家的次数多着，你着急个毛？”

        “唉……那不都是被你打走的，不敢回屋住撒！这阵子可不一样，有人贩子偷娃儿，二蛋再野也管你叫一声妈，你也别太心狠。你不去找，就让我出去找找？”

        “明三贵，你今儿晚上敢出这个门试试看？老娘立马就回娘家，不伺候你们了！那野种要是没事，自个会回家，要是出了事，你现在找也是白搭。”

        情况基本明白了，三贵晚上回家发现儿子不在，要出门来找，媳妇愣是不让，还一直在争。

        “阿凤，你那肚子一年多没动静，俺就二蛋一个独苗，指望着他传宗接代。要是出了事，我要被老辈子们戳着脊梁骨骂的。俺这次不能听你的。”过了一会儿，三贵说出这句话后开始悉悉索索穿衣服。

        “明三贵，你胆儿肥了是吧？你要是敢出这个门，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回娘家！”

        几秒钟的沉默，“你想回就回吧，俺找到二蛋，带他接你回。”

        “明三贵！你敢跟我对着干，老娘回去再也不回来了！”明三贵媳妇撒泼的声音。

        明三贵可能是恼了，闷声不响，脚步走动声响起，他在往外面走。

        “你要往前走一步试试，我立马死给你看！”

        又是几秒钟的沉默，“阿凤，俺想清楚了，咱们这日子要实在过不了，那就散了。这几年俺也没有对不起过你。你……爱咋咋地吧！”

        明三贵的声音，有些酸涩，但是毅然决然。

        平时儿子受点委屈没啥，真到了这种时刻，儿子的失踪可能意味着永远的失去，粗糙的汉子，也知道权衡轻重，并作出唯心的选择。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三贵，你胆儿肥了是不是？你敢跟我顶？！还是说……你外头有人了？”

        “阿凤，二蛋不是野种，是我亲生的，这几年二蛋跟着我受了不少苦。你要是实在觉得委屈了，可以走。娃儿再被你这么养，就废了。”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响起，明三贵可能从没给媳妇儿说这种听着不凶狠，但其实心意已决的话。

        一阵撒泼怒骂，然后是撕扯的声音，接着是巴掌怒拍在脸上的声音。

        “明三贵，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呜呜呜……看来你是铁了心这日子不往下过了！老娘也实话跟你讲，那个野种是回不来了，他被我了，了你知道吗？给人贩子了！”

        “你说什么？！”明三贵暴怒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推搡扇脸的声音，“你个臭婆娘，二蛋要是出事了，我跟你没完！”

        “明三贵，我看错你了，我一直看错你了！没想到那个野种的在你心里那么重分量！呜呜呜……你…你别再打了，哎哟……再打我就没命了！饶…饶了我……”

        屋里头的动静逐渐大了起来，我心念一动，神识笼罩这块区域，没有人能听得到这边的嘈杂声音。

        明三贵的婆娘终于服软了，开始求饶。

        这种只会撒泼经不住打的婆娘其实是最好对付的，遇到了那种讲蛮的，一顿狠揍下来就老实了；还有一种就是想不开，性格刚烈的很，被打的急了，直接吞药自杀的，农村不少这种事儿发生。

        “说，你到底把二蛋怎么着了！”

        明三贵大吼。

        “我……我把他给老林叔了。”明三贵媳妇说话的声音半含糊，被打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老林叔？！你给他做什么？”

        “他……他偷偷摸摸到咱屋里，用药迷晕了二蛋，我看见了，他威胁我，给我一笔钱就当他把娃儿买走的，要么就弄死我……呜呜，三贵啊，我也是没办法啊，你可别怪我！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跟你过日子，那个野种……不是，是二蛋，我一定把他当亲儿子养！”

        再厉害的泼妇，真正意识到危机，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没有了撒泼本钱的时候，都会服软。

        砰的一声，然后是一声惨叫，应该是明三贵脚踹自家媳妇的声音。

        “二蛋要是没了，你也活不成！”

        明三贵凶狠的留下一句话，大踏步向外走。我听到声音，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二蛋，叹息一声，遁入黑暗之中。

        门吱呀一声开了，明三贵出门，差点一脚踩在了二蛋身上，定睛一看，然后跪下来细细打量，那个满脸铁青之色的汉子把二蛋给抱起来，眼泪哗哗的往外流，“二蛋……二蛋你木得事，木得事就好啊！老子以前被个女人蒙住了心，让你受苦了。走，咱们回家！”

        二蛋已经悠悠转醒，听着父亲这般说话，可能很多话暂时都听不懂，但他知道一点，父亲流眼泪了，为他留下眼泪。也抱着父亲的脖子，哇哇大哭。

        这一幕谈不上多么感人，但看在眼里，让我感觉到了几分真情，心中生出了一些感悟还有感慨。

        不管是何种感情，亲情、友情或者爱情，莫到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天微微亮，鄂平乡示范村有大热闹可以瞧了。

        明三贵一家子堵了老林家的门，召集了一群亲朋好友，在屋外谩骂，扬言要给儿子二蛋讨个公道。

        老林跑进人三贵家里偷小孩，要拐走二蛋，结果被二蛋的后妈发觉，二蛋后妈阿凤被打的直接昏迷过去。老林晚上回家，好不容易等媳妇醒了听到消息，正要出门去找儿子，在门口发现二蛋正躺在自家台阶上昏睡着。

        二蛋虽然有惊无险又回来了，明三贵一家却不准备这么轻易放过老林，要让老林出来给个说法。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真相其实是二蛋后妈收了人家老林一笔钱，把二蛋给了；二蛋后妈不是被老林打的，而是被自己男人给揍成了现在这幅熊样等实情，却被有意隐瞒了下来。

        老林家一大家子人，一开始还跑出来理论几句，后来干脆关了大门没声了。

        一来是没道理站不住脚，老林的确做了坏事，被人抓住了跟脚，就连解释都不敢；二来呢，那明三贵的婆娘阿凤完全就是一不讲理的，昨儿晚上被自家男人狠揍的脾气全撒在了老林家。

        到中午的时候老林家终于忍受不了，于是报警。民警也是同村的，去了以后也就起了个维持秩序的作用，让老林家把门打开，然后一窝蜂的人涌进去，谩骂声不绝。

        几分钟后屋里头传出‘踩死人了’的惊呼声，人群散开并迅速离开的时间，不超过三分钟。

        老林家响起阵阵哭嚎的声音，一伙人冲进来到退出去不过几分钟，老林莫名其妙就死了。

        得到这个消息我迅速从住的地方赶到老林家，只见躺在**上身体已经僵硬的老林，正是那个拐走了二蛋的人。

        他死的，那些个村民说是被踩死的，身上除了脚印和踩踏的痕迹，还真找不出疑似凶杀的痕迹。

        我只是看了一眼他的尸体眉头就蹙了起来，这个‘漏网之鱼’应该是被他‘自己人’给干掉的，他的心脉被粉碎，像是被某种蛊虫给嗜咬吞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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