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等待着，他不是人。

我看到叶惊棠就这么凌空站着，夜风吹起他的大衣外套，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身子细长而又挺拔，如同一道剪影伫立于半空之中。

        寒风呼啸，衣袍猎猎。随风凌乱的刘海下，男人有一双亮得逼人的浅金色瞳孔。

        他轻轻松松一跃，就从外面半空跃至了房间内部，我看着他从窗户里跳进来，身子轻盈得仿佛只是跨越了一个小水沟。

        黑色风衣外套在半空中拉出一道流畅而又潇洒的线条，风声飒飒，他站稳了，随后朝我走来。

        “怎么样了？”

        叶惊棠一步一步走近我，出声说话，声音冷漠得如同地狱恶鬼。

        我说，“您不是都看见了吗？”

        他轻笑一声，上前，浅金色的眸子盯住我，“跟我赌气？”

        我没吱声。

        “因为我把你送给荣令行，所以你生气了？”

        我看见他圆形的瞳仁渐渐竖起来，在眼里变成了一条竖瞳，那已经不是人类会拥有的眼睛了，甚至已经超出了生物的范围——

        叶惊棠的确不是人。

        他是来自深渊的恶魔，来自地府的冥王。

        我深呼吸一口气，被哪种眼睛注视着总让我有一种浑身战栗的惊恐感，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无情地杀死。

        哪怕我这条命是叶惊棠给的，哪怕我替他办事因为我们之间有过交易，可我还是害怕他。

        从身体里，从大脑深处，本能地害怕他。

        我说，“没有，我不敢。”

        叶惊棠笑了笑，伸手拍拍我的脸，如同在安抚一条狗，嘴里依旧是他经常对我说的台词，“姜戚，乖。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你可是我的人啊。”

        如此暧昧的话语，我却感觉到心脏冰冷。

        我一向摸不准叶惊棠的喜好，他这人喜怒无常，平时多半没有情绪，半眯着眼睛做事情，漫不经心而又极其懒散，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值得他提起兴趣。

        但我知道叶惊棠对一件事很感兴趣，那就是人命。

        他仿佛掌握着一本人类的阳寿大全一般，知道这个人会在什么时候死了，又知道那个人会什么时候投胎。

        而我在这个人间替他办事，他不会告诉我他要什么，他只是这样在收集着人的性命。

        偶尔我会觉得叶惊棠很寂寞，就如同他站在高楼天台抽烟的时候，就如同他坐在总裁办公室从落地窗看外面的时候，就如同，他刚刚在半空中用一种苍凉而又寂寥的眼神放空视线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会觉得叶惊棠有了弱点，有了别的情绪，他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而来，不断地，不断地在等待着什么人。

        我从包里掏出一份合同，随后拿出一小盒印泥，走到昏睡过去的荣令行身边，拿起他的手指，把他的大拇指扳了出来，在印泥上摁了摁，随后将他的指纹按在了合同上。

        结束动作后我收回印泥，将合同递给叶惊棠，我说，“叶总，我的任务完成了。”

        叶惊棠眯眼笑着，笔挺的鼻梁下有一张菲薄的唇，相当的薄情寡义。

        他说，“姜戚，乖，你帮我做那么多事情，我会帮你得到余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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