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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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宗门之后…
萧寒简明的为云雀指引了一下“星潭”的位置,以及登记入门的“静幽阁”方向,就急匆匆赶往“清岚殿”。
不多时!
萧寒站在“清岚殿”门口,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进入,而是缓缓闭上眼睛,接连深呼吸了好几口长气,以便平复激动的心绪。
此去阴阳谷,从头到尾,虽然只有短短七日,不过对于他来说,却比七年还长,要不是种种巧合与奇遇,恐怕他早已葬身在那里,根本不可能再有机会站在这里,想到于此,他不禁扭头看了一眼肩头的白色生灵。
这家伙一天到晚,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有时睡的安静,有时鼾声大作。
比如此刻,它就没有一丝声响,再加上它几乎铺平的身体,旁人根本看不出它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动物。
其实,萧寒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真睡还是假睡。
因为每一次,这家伙苏醒的时候,都能准确地接下他的话,甚至就连呼噜声,它都能掌握的恰到好处,除了他,一般旁人几乎没有机会听到。
白色生灵的脾性虽然怪异,甚至有些惹人讨厌,不过萧寒心中清楚,这次阴阳谷之行,他能够寻得黄泉彼岸花,并安然返回,这家伙可是功不可没。
甚至可以好不夸张的说,他此行所得的一切,都是这家伙给的,包括他的命。
盯着白色生灵看了半晌,萧寒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随后,他伸手一摊,一个拳头大小的黑布“团”出现在掌心。
黑布包裹的是那只断魂镯,这一次,断魂镯里面的昊清月,对他的帮助也不小,不过他也没有食言,终于将昊清月带出了阴阳谷,带回了三清宗门,接下来,他准备将这只断魂镯交给它最终的归属。
麻衣老者——陆离!
稍稍握紧手掌中的黑色布团,萧寒扬起头,目光落在了跟前正上方的三个大字 “清岚殿!”
“入门弟子萧寒,拜见陆离前辈。”
萧寒拱手弯腰,恭声拜道,他扯着嗓门,声音很大。
其实,以他与陆离的关系,已经大可不必这种虚礼,然而这是他有意为之,他不想让“那些人”知道,他与陆离的关系过于亲近,毕竟陆离被“那些人”囚禁于此,究竟寓意何为,就连陆离自己都不知道。
他这样做,一则是为了他自己的安全,二则也不想给陆离带来无端的麻烦。
萧寒声音未落…
只听得“呼啦”一声,紧闭的“清岚殿”石门,突然打开。
一位头发花白,一身麻衣的老者,像一阵清风一样,无声无息的飘到殿门,老者看着门口站立的少年,先是愣了一下,震惊的神情一闪而过,随后,极其平淡的寒暄了一句,开口道 : “你回来了。”
“嗯。” 萧寒应声。
他简单的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此刻,大殿门口 ,一老一少,一里一外,同为异乡漂客,俩人的目光相互对视,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
一直沉默,足足五六息的时间…
“进来!”
陆离略显浑浊的目光忽然亮了一下,射出一道精光,首先打破了眼下的沉默。
他的语气有些冷淡,然而却不是针对眼前的萧寒,而是与萧寒先前在殿外的一系列动作一样,有意为之。
这是一种无声的默契!
萧寒没有说话,只是躬身行了一礼,就直接跨入“清岚殿”内。
果然不出他所料,麻衣老者的“清岚殿”附近,确实不像他看到的那么平静,那些囚禁老者的人,他们的眼睛一直都在盯着这边,要不然,以老者的能力根本无需这般谨慎。
入殿之后,萧寒并没有独自往前,而是停下转身,等着老者一起。
他刚一踏进“清岚殿”……
陆离随意抬手一挥!
又是“呼啦”一声,“清岚殿”的石门重新关闭!
“好家伙,你真是让老朽意外啊,区区练气境,独自一人,竟然也能从那个地方出来!” 落下袖子,陆离随即换了一副和善的笑脸,赞许的看着萧寒。
此刻,言语之中,他的神情、目光,无不透着难以想象的震撼。
“前辈过誉了,弟子不过侥幸而已!”
安静了数息的时间,萧寒平静的露出一丝笑意。
“呵呵…”
陆离咧嘴,也笑了起来,他上下打量着萧寒,就像在看自己一般,目光之中,赞许之意更甚。
片刻之后,笑声渐落。
陆离沉默了一下,忽然严肃道 : “小家伙,有时,侥幸也是一种能力!”
萧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跟着老者一起,走到了一张老旧的木榻旁边。
木榻上安静的躺着一位少年,他的身型相当庞大,将整张木榻挤得严严实实,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间,使得原本十分宽敞的木榻,看上去,竟是显得有些狭窄。
少年的肤色很白,白得有些不太自然,而且,他那雪白的皮肤表面时刻都在冒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冰冷寒气,使得少年全身,乃至整张木榻周边,都凝聚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即便萧寒与木榻隔着一定距离,此刻,仍然能够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前辈,陈兄他…” 看着木榻上俨然冰人的肥硕少年,萧寒眉头紧蹙,朝一旁的老者欲言又止的问了一句。
“小家伙,放心,七日而已,老朽虽然救不了他的性命,但是阻止他体内的蛊毒继续扩散,还是没有问题的。” 陆离随意瞥了一眼木榻上的陈文轩,扭头看着萧寒,肃然道。
他的语气平静的让人毋庸置疑!
“多谢前辈!” 萧寒感激道。
不过当他的目光完全落在老者那张布满皱褶的脸庞之上,他的心不禁猛然一跳,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他才发现,短短七天的时间,老者本就苍老的模样,似乎变得更加老态。
冰玄蛊乃是邪派五毒教的奇毒之一,寻常大能也是望而却步,只有那些修为更进一步的大修者才能将蛊毒彻底炼化拔除。
陆离曾经确实是三清宗门顶尖的大能强者之一,然而,自从一年多前,他被宗门的那些人设法算计,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清岚殿”之后,不仅身体状态每况愈下,修为实力也在日益折降,如今只能勉强维持着元婴期的境界。
所以,他一下子苍老了如此之多,显然与阻止陈文轩体内的冰玄蛊蛊毒继续扩散,消耗过大有关,这一点,萧寒心中自然清楚。
“前辈…”
看着陆离这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萧寒眼眶阵阵灼热,鼻头处,有一种莫名的酸楚,他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竟是不知如何开口。
陆离何等老道,一眼看出萧寒心思。
他微微咧嘴,脸上的皱褶瞬间挤在了一起,与此同时,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掌,轻轻拍着近乎木讷的萧寒 : “小家伙,你不必如此,老朽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
“再说,生老病死本就是天道轮回,自然之法,别说我们这些微末的修行之人,就算是上古时期真正的神灵,也无法逃脱。”
“更何况老朽已经活了四百来个年头,比起那些世俗凡人,已经够久够久了!”
不过陆离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内心深处对于那所谓的天道轮回还是颇有微词,毕竟世之生灵,但凡有了灵智之后,谁人不惧生死,尤其是他们这些与天争命的修行之人,更是如此,越是修为高深者,到了最后,大限将至的时候,内心深处的恐惧越大。
其实,陆离之所以被那些人算计,囚禁于此,归根结底也是与“贪生怕死”有关,如若不“贪”,以他这等活了数百年的存在,怎会被人轻易算计。
自从当年经历了阴阳谷的事之后,他的修为虽然飞速拔升,但是心中对于死亡的恐惧,也在日益蔓延,即便后期,他的实力已经修到了巅峰状态,仍然再也没有勇气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
其实,他促使萧寒进入阴阳谷,除了帮助萧寒之外,自然也是有着一些私心。
毕竟,那个地方虽然可怕,但是里面却有着他挥之不去的回忆与念想,特别是大限将至的时候,这种念想变得更甚。
之前他是没有勇气踏入,如今被囚禁于此,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为了让萧寒能够完成自己心中的那个最终“心愿”,在萧寒临走的时候,他还特地为萧寒准备了一张阴阳谷的地图,那张所谓的地图,其实就是当年他们往返阴阳谷的路线,以及他们慌不择路的时候,所路过的地方。
所以,即便是出于内心的愧疚,他也会竭尽全力帮助萧寒,护着身中蛊毒的陈文轩不死。
“对了,小家伙,以老朽如今的能力,短时间之内阻止他体内的蛊毒继续扩散虽然没有问题,但是时间一长,恐怕…那东西你是否已经寻得?”
短暂沉默了数息时间,陆离又瞥了一眼被冰霜覆盖的陈文轩,随即,目光一转落在了萧寒身上,问道。
“嗯。” 萧寒应声,肯定的点点头。
应声之间,萧寒正要取出乾坤袋中的黄泉彼岸花之际,回转的目光不经意的瞥到了一眼手中紧紧攥着的黑布团,他犹豫了一下,随即将手中的黑布团递给老者,有些激动的说道 : “前辈,您先看看这个。”
陆离听到萧寒肯定的回答,神情一愣,目光先是一片炙热,不过看到萧寒递上跟前的却是一个黑布团,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有些疑惑道 : “这是…?”
“前辈,您打开,这东西您肯定认得。” 萧寒淡淡轻笑,卖着关子,但是那股难以抑制的激动神情却是更盛了许多。
陆离狐疑的看了萧寒一眼,接过黑布团,一层层打开…
当掀开最后一层包裹的黑布的时候,他的手突然僵住了,紧跟着,整个人,包括神态表情都完全僵住了,就像瞬间被冰冻一般。
足足持续了十多息的时间,他的手,连带他的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了起来,干枯的嘴唇不停的上下张合,频率极高,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始终说不出来,不多时,一股在眼眶中不停徘徊的泪水,终于按耐不住,沿着他眼角的褶皱,横向流淌了出来。
忽然,他快速将已经打开的黑布,重新包裹,紧紧攥在手中,闭上双眼,更多的泪水,止不住的外流,顺着一道道褶皱,横挂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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