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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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将一块帕子递给林烟,说道:“那胡商把军马的烙马印伪装成民马的,骗过了关防,这是我从马腿上拓下来的,可惜民马印不太完整了,似乎是被人涂抹过。”
林烟接过帕子,见上面一个印上写着西北骑马,一个印上隐约看出写的是什么骑。
“这什么骑一般都写什么?”林烟问道,“写的是马主人的姓吗?”
江沅点点头:“没错,如果你有一匹马,大概烙马印就是‘李骑’,当然你可以设计自己独特的铸印,但通用的一般就是主人的姓氏。那胡商要么仿着这个私家铸印做了个假的,要么就是直接偷了人家的铸印。”
林烟将帕子放在桌案上,沉吟道:“可这是冒充了谁家的印呢?”
赵竟探头过来仔细看了看,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这是“陈”字吗?我看着依稀有点像泽字的陈。”赵竟说着拿过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一个完整的陈字。
林烟仔细比对,觉得有些像又有些不像,便道:“如果是陈的话,可天下姓陈的多了去了,也不知这个陈家是哪个陈家。”
江沅坐到林烟旁边,随口道:“若马是从西北来的,说不定是勇武将军陈意的呢!”
“谁?”
林烟和赵竟异口同声,倒把江沅吓了一跳,愣了一瞬回道:“我只是随口一提,西北军横空出世的小将军。”
说起战事,江沅来了兴致,兴奋地给两个军事盲科普:“西北军之前跟沙屠国在良坂一战,这陈小将军率一千兵马,千里奔袭,直捣沙屠大本营,生擒对方两员大将,直接逆转战局,一战成名,军中传颂‘一人当千军,一骑奔千里’说的就是他!”
林烟面无表情,漠然问道:“你是说胡商偷了陈将军的战马,还冒用陈将军的私马之名?”
赵竟脸色一黑,酸溜溜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人的,哪来那么多心思?”
江沅冲赵竟翻个白眼,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对林烟道:“说起来,那个小陈将军似乎也是乐阳人呢!不过他现下应该在西北军中,可惜了,不然可以会会他。”
闻言赵竟脸更黑了,“一个大姑娘,会什么会,不知道避嫌吗?”
江沅脸色也拉下来了,不客气地说道:“他未娶,我未嫁,避什么嫌,说不定我们一见面就看对眼了呢!”
“什什……什么未嫁,你已经订婚了好么?”赵竟一着急竟然结巴起来。
“订婚算什么?成婚都可以临时变卦,你好意思说别人吗?”江沅越说越气,索性翻起旧账来。
赵竟果然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当即就跳了起来。
“我那只是觉得时机未到而已!”
“三媒六聘都说定了,两家父母都谈好了,你还要什么时机!”
两人唇枪舌剑地吵起来,林烟夹在中间几次想劝,竟然插不进口,好容易插进一句,就将双方战火吸引了过来,被两人齐声喝令闭嘴。
林烟捂着额头一阵无语,索性拿了帕子离开了客栈。
既然马腿上面烙了印,那不如去打听打听。
林烟跟掌柜问了车马行的位置,便只身来到了南郊。
车马行老板正在制作一副马鞍,百忙中抬头看了一眼帕子,心不在焉道:“这不就是金雀巷陈家的烙马印么!我前些天还卖给他们两匹马,给他们烙印来着!”
果然有发现!
林烟当即问道:“那前些天烙印的时候,他们的铸印是新的还是旧的呀?”
老板瞥了林烟一眼,似是不理解这是什么鬼问题,回道:“什么新的旧的,他们一直就用的那个铸印啊!”
林烟了然,那胡商要么是偷了铸印用完还回去,要么就是仿造了一个假的。
“老板,您见多识广,能帮我看看,这个印是真的还是假的吗?”
这句吹捧老板很受用,他放下手里的活计,抬头看了一眼,回道:“这就是陈家的铸印,他家两位大将军,经常来买马,我熟悉着呢!”
“那陈家最近可有过铸印丢失的事情?”
“丢?”老板指着帕子问道,“你说这烙马的铸印丢吗?”
林烟点点头,便见老板摇头道:“没听说过啊!这铸印丢了重做可麻烦嘞!”
老板重新拿起手里的活计,对林烟道:“得保证跟之前那个严丝合缝,金匠光做就得好些天,然后还得去官府备案,流程可长呢!”
这样的话,那西域胡商大概是悄悄盗走铸印,用完后再悄悄还回来。
想到这里,林烟又发现一个问题。
西域胡商从西北而来,他如何知道乐阳陈家经常买马,还能那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铸印又还回来的?
林烟告别了车马行老板,一边往回走,一边神游天外地思考着这些问题,一时没注意,前方忽然滚过来一个锦球。
锦球砰一声撞到林烟腿上,然后伸手抱住了林烟大腿。
林烟被撞得踉跄一步,低头一瞧却不禁莞尔。
这不是她婚礼上抢走喜帕的那个大眼娃娃么!
大眼娃娃不知吃了什么东西,一张小嘴染得红嘟嘟的,抱着林烟嗷嗷大哭。
一个布衣男人冲上来,指着林烟便道:“你是这小子的娘吗?他吃了我一篮子草莓,你快把钱付一下!”
林烟一愣,一边推开大眼娃,一边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他娘。”
“是是是,你是,你是!”大眼娃娃仿佛八爪鱼一样,双手双腿都缠在了林烟身上,涕泗横流地胡乱喊娘。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哦呦这个女人哦,为了不赔钱,连儿子都不认了!”
“啧啧啧,娃娃惨哦,在家里草莓都吃不上,肯定被他娘虐待哦!”
林烟:“……”
且不说这喜当娘的剧情有多狗血,看这大眼娃娃穿的绸缎衣服,白胖的身材,也知道他日子过得有多滋润吧!什么虐待,简直令人无语!
奈何大眼娃娃哭得太过惊天动地,赚了好一波同情,这不过才一会儿的工夫,林烟已经被强安了“丈夫抛妻弃子”“妻子失恋带球跑”“未婚先孕私奔又被弃”等一系列狗血剧情。
为了保住自己最后一点尊严,林烟果断付了草莓钱。
摸着越来越瘪的荷包,林烟觉得大眼娃娃简直就是个灾星。
灾星毫无所觉,一把扯过林烟手里的帕子,在嘴上胡乱擦了擦。
“祖宗!”林烟一声惊呼,待把帕子抢过来已然晚了,本来就不完整的烙马印,被草莓汁染得很有抽象风。
大眼娃娃不明白这帕子有什么特别,踮着脚看了半晌,不解道:“怎么啦?我家经常看见这个印,你喜欢我下次送你就得啦!”
一道闪电划过脑海。
林烟目光炯炯地盯着大眼娃娃,定声问道:“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陈念。”
“那你家是不是住在金雀巷?”
大眼娃娃忽然嘟了嘟嘴,两只小爪子绞着衣摆,忸怩道:“嘿嘿,新娘子要……要跟我回家吗?”
林烟顾不上陈念这跑歪了的心思,满脑袋都是烙马印的线索。
她一把抱起陈念,在他的小胖脸上拧了一把,赞道:“你是福星啊!”
陈念小脸一红,伏在林烟肩上,咯咯直笑。
林烟便把胡商的画像拿了出来,展开给陈念看,问道:“告诉姐姐,你见过这个人没有?”
陈念大眼睛忽然瞪圆了,正要回话,远处一个女人呼唤着奔了过来。
“小少爷!小少爷你可别乱跑了,叫奴婢好找啊!”
正是婚礼那天把陈念抱走的圆脸女人。
陈念凑到林烟耳边低声道:“我见过,但是陆叔叔不叫说,新娘子你明天到我家后门等我,我跟你说。”
“小少爷,快跟奴婢回家吧!”
圆脸女人走近来,将陈念抱过去,转头看了看林烟,似乎也认出了她,脸上带了几分犹豫,随后神色难辨地对着林烟微微躬身,道:“我家少爷顽皮,冒犯了姑娘,还望见谅。”
林烟自不会跟陈念计较,便客气回道:“无妨的,小少爷天真烂漫,我见之甚喜。”
两人客套完,便打算各自离去。
岂料陈念忽然接了一句:“我……我也喜,我要娶你做新娘子!”
圆脸女人抱着陈念差点跌到地上去,方才的深沉范儿瞬间掉了一地,无奈嗔道:“祖宗,你安静一会儿吧!”
林烟也差点被这一句话惊掉下巴,但想着明天还要跟小少爷要线索,便只好僵着脸笑了笑。
待林烟回到客栈,赵竟和江沅已经吵完了。
但两人关系似乎更僵了。
几乎已经到了无法在一个屋檐下共处的境地。
话说不过三句,必要冷嘲热讽、指桑骂槐地过几句嘴瘾。
面对这对欢喜冤家,林烟只想明哲保身。
于是她飞快地将今日收获与两人分享,商量了一下明日去陈府的计划,便火速奔回了自己的房间。
“唉!”林烟躺在榻上,忽然愣愣地想,“还是少爷好,又温柔又体贴,不会冷战也不会热战。”
林烟翻个身,睡意朦胧地想道:“要早点把少爷救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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