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面试有毒吧？（1）

早晨六点，阿拉斯高原黎明前的黑暗还未被晨曦驱散。

        在夜班车客车司机的叫唤下赵钱醒了，下车后被阿拉斯高原刺骨寒风一吹，彻底清醒，一团白雾从口里呼出。

        正值寒冬，阿拉斯市雪后初晴，天空湛蓝。赵钱看了看手机屏幕，显示今天早晨最低气温为零下8c。

        相比较北方城市动辄零下20c的气温来说不算什么，可变态的地方在于阿拉斯是高原地区，平均海拔为3388米。

        阿拉斯市所在地的海拔为3080米，空气含氧量稀薄，别说大冬天抵御寒冷，平原地区的人就是夏天来这里走两步也气喘吁吁，一般人都会有高原反应。

        赵钱活动活动了下身体，除了比在春城要稍微沉一点之外没别的感觉，网上说什么头疼头晕他都没出现类似这样的症状，在候车室卫生间随便洗漱完，打车直接去通知里的考场集合。

        其实在确定面试时间后，张伟也劝赵钱至少提前几天去适应一下，可赵钱为了省钱，只准备在阿拉斯市呆一天。早上来面试，晚上继续坐夜班车回去。

        春城四季如春，赵钱这些年也没一件真正意义上的冬服，保暖内衣加衬衣、加洗得发白的曾经藏青色卫衣配牛仔裤。

        张伟倒是有羽绒服，可他的身材张伟那小身板的衣服可穿不了，只能用一身肥肉来抗，这可能是他唯一看自己200斤的体重特别顺眼的一次。

        赵钱赶到面试集合的地方，房间里已经人头攒动。清一色的西装毛衣加领带，男女都如此，有些人厚厚的毛衣把西服撑的变形，看起来特别别扭。赵钱如同一只肥鸡跑进了一群鹤里，鸡立鹤群？

        在进行了面试确认，主要是看了面试通知单、身份证原件和笔试准考证后，他被带到另一个房间侯考，所有人手机上缴，大家没了手机，几十个男男女女候考人在屋里干瞪眼。

        男多女少，如果不是当地人或像赵钱一样为生活奔波的，哪个女孩想来阿拉斯晒一脸高原红？她们宁可钱少也要把爱美放第一位，毕竟红颜易老，紫外线不会因为你是美女而特殊照顾，都是无差别攻击。

        赵钱扫了一圈，候考人黑白两色泾渭分明，他在想，肤色深加一脸高原红的估计是本地考生，肤色白的多数是像他一样外来人。

        习惯性的瞄了一眼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孩，没一个符合他对异性审美标准的，也懒得再看。

        赵钱的审美标准就一条：胸大屁股大、脸蛋过得去就是漂亮的女孩，如果在这基础上脸蛋又非常好，那就是人间绝色。

        什么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之类的对他而言都是扯淡，看的心动就是美女。

        他定下神来不再环顾左右。

        在这样竞争激励封闭的环境里，总有几个社交牛x症的人，或者说是别有用心的人。

        他们一脸淡定的侃侃而谈，给自己竞争对手暗暗施加心理压力。

        言语里时不时来几句制造紧张气氛的话题，比如低海拔的人在高原呆上两三年容易得心脏肥大，身体差些的患上肺气肿就得等死之类的。

        本地人无所谓，外来的考生有的已经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紧张吓的。

        最要命的是说这几句话的人脸色白如雪，一看就是外来人口，外来人吓本地人？赵钱看的很惊奇。

        赵钱又一次肥鸡立鹤群，单薄的衣服，关键还是休闲装。

        在春城求职碰壁的时候他也想过要不要给自己来一套西服正装来显示他对公司的尊重，可他的钱包首先不尊重他自己的想法，只能一直向hr推销他的才华。

        他很赞同某位国学教授说的“怀才如怀孕”，只是hr没给他展示怀孕的技术，不，是进公司几个月后怀孕的他，尽管他的肚子像极了怀胎的女人，都是米饭馒头惹的祸。

        “兄弟，看你不是本地人吧？”

        一位社交牛x症的人问赵钱，对方说话时雾气飘到赵钱脸上，一股大蒜味让赵钱很不舒服。

        待考区的房间里没有空调地暖这些让人温暖的东西，只有初升的太阳斜照进来给他们送一点温暖。

        赵钱站着接受初升阳光的洗礼，深吸一口“紫气东来”给自己的面试加特效，没想到吸了一口大蒜味，恶心的恨不能让拳头轻吻对方的脸，可旁边有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领导”卧底，压着火气微笑的回答。

        “文森州闪金镇人氏。”

        “兄弟考什么岗位？”

        “辛特兰县政府办。”

        “哎呦，未来的领导啊！失敬失敬，以后多多关照。我也报的是辛特兰，司法局，在下罗剑。”

        “抱歉，罗剑……你把正在关照我的阳光挡住了，如果你可以回到你的座位让一让的话你现在就已经关照我了，感激不尽。”

        “不好意思，兄弟，要注意保暖啊，高原不比闪金镇的四季如春，看来你之前可没有好好的做功课啊，大意了吧？在高原感冒了可不比你们那里，一个小感冒可能就有生命危险，兄弟这可马虎不得。”

        “谢谢罗…贱…兄弟的关心，我是春城林业大学登山队的，去过喜马拉雅山脉珠峰大本营，那里海拔5000米，这方面的知识可能比你要专业点。”

        赵钱烦的一批，开始胡编乱造。大一的时候他是报名参加过登山队，体测过关，只是没钱买装备，黄了。

        登山队的装备虽然有公司赞助，可平时训练服还得自己买，白拿的愿望落空。

        要不是担心工作人员里有“卧底”，他连搭理对方的兴趣都没有。再说，他一个林学专业的，对地理气候知识这方面还怕一群菜鸡？

        “那你还怕冷？”

        “冬日暖阳谁不爱，对吧？”赵钱看了看工作人员没有制止走动，懒得再理会这个叫罗贱的人，侧个身晒太阳。

        “兄弟，你是几号？”

        赵钱要暴走了，转身一看，这回不是那个叫罗剑的，是一个身高一米六七左右瘦瘦小小面容清秀的男生。

        “你好，我叫欧志勇文森市的，咱们是老乡。”

        赵钱一听是老乡，也发自内心的客气起来，跟欧志勇握了握手，然后耸了耸肩道：“4号。”

        这是赵钱面试的号码，看到号码的时候，他知道这次彻底“4”定了，什么干掉第二名，自己被抽签号码干掉了。

        看出来赵钱有点的郁闷，瘦小的男生说道：“哟，好手气，四季发财，你这是升官发财的节奏哦。”

        “额……真的？”赵钱被对方说的一愣。

        “当然是咯，大吉大利。”

        “谢谢兄弟，我叫赵钱……”赵钱立马来了精神，准备好好聊聊，这时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请大家安静……”

        工作人员简短的交代完面试注意事项，然后接着说道：“面试时间到，请1号进考场，2号在门口准备。”

        人群里一位女生跟随工作人员出去，2号也跟着到门口等待。

        这时，候考室里气氛开始有所变化，每个人都神情肃穆。

        不管是应届毕业生还是往届的，在决定命运的时刻，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大部分人大冬天手心出汗呼吸急促还故作镇定，小部分人已经神经紧绷面色苍白，高原稀薄的含氧量怎么用力都吸不够，让他们更难受。

        赵钱也不例外，说不期待是假的，可他知道与第一名笔试成绩差距太大，希望渺茫。

        尽管如此，还是有点呼吸急促，虽不至于如别人般紧张，可也不淡定了。

        公司面试与公考面试可不能比拟，春城公司多如牛毛，一家不行再去一家，跟逛窑子似的，不，是逛街似的。

        公司与求职者在没有签定工作合同之前，求职者至少可以用平等的心态去面对。

        可现在的公考面试，放在古代虽然称不上“殿试”，但氛围差不多，一面定终身。

        这就是官方与企业的区别，你永远不可能以平等的心态去面对官方的考题，不论你嘴上说的多漂亮，这是事实。

        不到十分钟，走廊里传来呕吐的声音，不止是赵钱，大家很好奇出了什么事，可还是没敢出去看。

        伴随着呕吐声，门口的工作人员喊了一声2号，2号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轮到他了，慌忙跑过去。3号自觉的来到门口观看，发现是1号在考场门口呕吐。

        赵钱听着呕吐声渐行渐远，估计是被请走了，免得打扰2号面试。

        除了赵钱，大多数人都戴了手表，都盯着时间。二十分钟后，走廊里又传来呕吐的声音，这次不用工作人员提醒，3号头扭朝一边不看走廊，自觉的走去考场。

        赵钱急不可耐的来到门口准备，看着2号从考场出来也边走边吐，他懵圈了。

        这面试有毒吧？

        第一个进去出来就吐，第二个进去出来还是吐，他的紧张完全被这两位同学吐没了，他伸着胖乎乎的脖子对3号望眼欲穿，要确定是不是面试有毒。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忘了寒冷，也忘了张伟在出租屋里给他一再叮嘱的公务员面试注意事项。

        在赵钱翘首以盼的期待中3号终于出来了，赵钱迎了上去，3号面色苍白捂着嘴快步走开，看到3号的反应，一个两个呕吐属于个例的话，连续三个人这模样，赵钱确定了一件事。

        ……这面试果然有毒！

        身为铁匠一脉，除了骨头硬，没别的。在他这二十二年的字典里，男人只能站着死，哪有跪着吐的道理。

        站在考场门前，赵钱整理了一下着装，抬头挺胸视死如归，目光坚定的敲响了考场的门。

        进入考场后，赵钱深深的向面试官鞠躬致敬，得到“请坐”的指令后落座。

        落座后，赵钱看着眼前的考官，向每一位考官行完注目礼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见几位考官身着统一黑色毛呢大衣，黑色大衣下都一水的西装。又见“黑衣人”，如果不是确定这是公务员面试？赵钱还以为到某银行部门面试了。

        这与他想象中的民族州面试天差地别，他想象中的阿拉斯考官怎么说也穿着民族服装来体现对面试的重视，看来他想岔了。

        收起心神，桌子上有一张纸和笔。

        前三道题，不管是组织方面还是人际关系，赵钱几乎没怎么思考，遵从内心想法，简明扼要回答，这是他在春城几个月的求职经历磨练的成果，都是套路，他与套路答案唯一的区别是赵钱听从本心意愿，不盲目的走套路。

        等考官读完第四道题，他有点不可置信，一题三问，这叫什么事！思考了一小会，准备回答。

        这时居中的考官说道：“你前三个问题的回答用时少，这个问题你有15分钟的时间。”

        两旁的考官不自觉的看了看居中的考官。

        赵钱听到有十分钟的时间，低头想了没多久就开口道：“开始答题……”

        “我为什么选择报考阿拉斯州？原因很简单，因为工资高、房价低，春城平均收入与高额的房价相比，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阿拉斯州同一岗位收入比暴风城高了30，房价只是暴风城的零头，居有其屋不是梦，这对于一个刚毕业的贫困学生来说在这样吸引人的条件面前根本没有抵抗力。尽管我经常自诩是一个心智坚定人，基于心智坚定的前提是得先有点钱，至少衣食无忧。所以在暴风城17个地州里，我选择了阿拉斯州。”

        “录用后七年内不得提出离开调动申请，否则解聘处理？我觉得这得从报考岗位的出发点是什么。每一位考生现在阿拉斯州的前提，都是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每一个提出调动申请离开阿拉斯州的人，我目前可以大体上归为两类人。一类是受不了阿拉斯高原的自然环境，想通过阿拉斯州作为跳板去他个人认为是最好的地方，这一类主要是像我一样的外来考生居多。

        在这里我补充一点，阿拉斯高原一直是我最向往的地方，对我来说，神山、雪山、草地、高原湖泊、民族风情等等这些元素满足了我对天堂的幻想，我现在认知所能达到的天堂就应该是这样子。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果连喜欢都没有，何谈热爱，就好比找了一个不喜欢的人做媳妇，离婚是迟早的事，我很喜欢这里。

        另一类是与家人长期分离，想通过调动与家人团聚，这类人里本地人居多，也包括在阿拉斯安家的外来考生。

        我说说我的情况，我自幼父母离异被爷爷奶奶带大，父母各自组建了家庭，我没在他们重组家庭的计划内。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奶奶意外离世，高中毕业那年爷爷也死了。从此以后，我…没有家了……了无牵挂……当然，我说这些，不是想获得各位考官的同情，而是针对问题的理解想告诉各位考官，我都不属于这两类人，我来这里工作的本质是为了生活，为了能吃上更好的一碗饭，体面的一碗饭。”

        “能在这七年中为阿拉斯州的发展做些什么？关于这个问题我暂时想不到从什么角度来展现我的诚意，我只能说尽职尽责尽心尽力是我对阿拉斯州的承诺，至少对得起发给我的工资。

        我现在在春城的一家物流站工作，拿一分钱的工资干两分钱的工作，阿拉斯海拔高，预估拿一分钱的工资干一分半的工作应该没问题。

        在此，首先请允许我向阿拉斯州成立以来，响应国家号召支援边疆建设，把青春年华乃至一生都奉献给阿拉斯的前辈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正因为有他们的付出与阿拉斯人民的自强不息，才有了现在的高原明珠阿拉斯，塞外江南辛特兰。

        实话实说，如果在同等条件下，我做不到如他们一般为理想信念艰苦奋斗一生，以前没想过这方面，现在想想我为此感到羞愧。

        虽然很羞愧，可这会激励我在岗位上做一个合格的工作人员。我的适应能力极强，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习，这一点已得到验证，比如我成为“孤儿”的这四年，在没有收入支撑的条件下，我坚持完成了学业。”

        回答完所有题目后，主考官示意他退场。

        【作者题外话】：09年公选的场景历历在目！胡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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