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二章

“将军。”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低低的声音在李嗣业耳边响起：

        “乌斯藏人的秃鹫出现了，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

        李嗣业目中光芒一闪，顺着那名斥候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西南方向，一只巨大的黑色秃鹫展开翅膀，出现在众人的上空，一圈又一圈不停的盘旋，显然在侦查他们。而在更远的地方，一道黑影骑着战马，伫立在地平线处，遥遥的注视着这里。

        从他身上的装束来看，显然是一名乌斯藏骑兵。

        “不必在意，由他去吧。”

        李嗣业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就回过头来：

        “现在的乌斯藏北境，已经没什么人能够威胁到我们了。”

        说罢，注视着西北方向，如同一尊战神般，伫立不动，默默等待。

        ……

        碛西东北，越过一条长长的弧形边界线，深入突厥大草原。

        “轰隆隆！”

        几乎是在李嗣业出发的同时，程三元带领着三千乌伤铁骑，风驰电掣，沿着突厥大草原上水草最肥美的地方奔驰而去。乌伤铁骑很少深入突厥大草原，所以这次程三元特地带来了三个向导。

        “大人，就在前面，再有十几里就是一处绿洲了，古尔日部落的人经常赶着牛羊在那里饮水。”

        一名瘦巴巴的胡人骑着战马，指着前方道。

        “全军听令，出发！”

        程三元目中寒光一闪，手中长剑锵的一声直指前方，刹那间，成千上万的兵马汹涌澎湃，擦身而过，朝着前方冲锋而去。一炷香之后，当三千乌伤铁骑赶到那处地方，看到的不是一处清澈的绿洲，而是成千上万茫茫如海的牛羊，还有身上穿着羔羊皮的突厥胡人。

        “不好，是汉人！”

        “他们的军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快逃啊！”

        ……

        看到突然出现的程三元等人，所有的胡人牧民一片慌乱。也有一些牧民迅速的集结，形成小规模的防御军队，朝着程三元等人箭射而去。

        “杀！”

        没有丝毫的犹豫，程三元带着三千乌伤铁骑，风卷残云一般呼啸而去。突厥人性情凶狠，每一个看似无辜的突厥牧民，穿上盔甲，未来都会成为一名合格的突厥战士，随着大军冲入中原腹地，成为肆虐中原百姓虎狼一般的存在。

        这是最浅显的道理。这一战没有任何的矫情，也没有丝毫的留情，当战争结束，绿洲周围，血染大地，到处都是牛羊和牧民的尸体。

        “走，下一处！”

        程三元目光锐利，注视着北方，猛地一挥手，带领三千铁骑如同乌云一般，再次席卷而去。

        一处又一处，程三元严格遵循王冲的命令，沿着一处又一处突厥大草原上的水源，冲杀过去，扫荡着周围所有的牧民部落，他们的行动干净利索，又快又恨，只不过短短一天之内，就扫荡了几十处的水源。

        而随着无数的牧民、部落四处逃离，这件事情在西突厥的大草原上迅速的发酵。

        ……

        “混账！”

        收到突厥大草原上牧民告急的消息，西突厥西部边陲，一名突厥副将咬牙切齿，拍案而起：

        “这些汉人太放肆了！真的以为我们突厥没人了吗？”

        青狼叶护死后，所有的兵马全部落到了这名副将的手中。至少在沙钵罗可汗任命新的叶护之前，整个西部三万多铁骑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查清楚了吗？只有三千多人？没有那个大唐的少年侯？”

        那娄鲁步双手撑着铁案，半个身子都探了过去，一脸凶狠道。

        “将军，已经查探过了，那个大唐的王冲不在，领兵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而且只有三千兵马。我们的人已经再三确认过。”

        突厥斥候跪伏在帐中，一脸恭敬道。

        “传我命令，调集大军，随我一起出发！将这些汉人杀个片甲不留。”

        那娄鲁步的声音还在营帐中回响，整个人已经龙虎行步，跨过桌案，从营帐中走了出去。

        碛西军械库一战，青狼叶护阿骨都蓝带领五千精锐全军覆没，这一战对于西突厥汗国在碛西一带的势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不过尽管如此，西突厥汗国在这里留下了极强的势力。

        那娄鲁步或许没有阿骨都蓝那么威名赫赫，但也是西突厥的名将，身经百战，再加上三万多的兵马，实力依然强大。

        “轰隆隆！”

        随着那娄鲁步的命令，整个西突厥汗国在碛西一带的势力全部集结起来，成千上万的战马，希聿聿的长鸣着，化为一道滚滚的巨浪，向着程三元和三千乌伤铁骑所在的位置，呼啸而去。

        ……

        “大人，他们出动了。”

        几乎是在西突厥人出动的同时，遥远的碛西边境，张雀收了一只从天空中飞下来的大雕，转身对着身后的程三元道。

        “呵呵，果然被大人料中了，只要我们占据水源，让那些突厥牧民没有办法正常的饮牛饮马，突厥的军队就一定会忍不住出动攻击。”

        程三元骑着一匹青色大马，一脸哂然。

        大草原上到处都是肥美的野草，突厥人居无定所可以到处放牧，但不是不管他们去那里放牧，都离不开水源。只要扣中了这点，就等于扣中了他们死穴。从这一点，程三元对于王冲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掐中他们最大的命门。

        “哗啦啦！”

        程三元二话不说，捧起一只金瞳的信鸽，双手松开，默送着它飞上天空，迅速的朝着身后碛西的方向飞去。做完这一切，程三元微微一笑，这才望向了身后三千多阵列严明，有如铜墙铁壁般的乌伤铁骑。

        “众军听令！准备作战！”

        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突然之间大地轰鸣，远远眺望，地平线处烟尘滚滚，无数的野草碎片飘飘荡荡，直冲天空，而大地的远处，一道淡淡的黑线蠕动着，迅速的向着众人所在的位置，冲锋而来。

        “嗷！”

        狼群嗷叫，一杆巨大的战旗从对面的地平线上迅速升起，黑色的旗帜上，一只苍狼的图案迎风飘舞。

        突厥大军！

        这支镇守在碛西一带，对大唐威胁最大的突厥军队，终于闻风而动，赶过来了。

        “全军准备！冲锋！——”

        就在三万多突厥大军还隔了极远的距离，阵型散乱，还没有在众人面前聚集成最密集阵型的时候，程三元突然一笑，大手一挥，带领着三千乌伤铁骑主动攻击，如同巨浪中的礁石一般，朝着对面无所畏惧的主动冲锋而去。

        锵锵锵！

        冲锋中，一道又一道战争光环，接二连三，不停地从程三元等人的脚下迸射而出，眨眼间，成千上万的光环聚集在一起，将三千人的军队化成了一座小型堡垒。

        “混账！”

        那娄鲁步看到这一幕，眼皮狂跳，血往上涌，整个人都被激怒了。他足足带了三万多人马，是对方十倍以上的数量，但是对面那个大唐的无名小卒居然敢主动朝他发起进攻。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那娄鲁步一声令下，三万大军不但没有放慢速度，还加速朝着对面冲去。双方的距离不断拉近……

        “轰隆！”

        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三千乌伤铁骑组成一支长长的锋矢阵型，和对面的三万西突厥大军狠狠的撞击在一起。

        “希聿聿！”

        “啊！——”

        “杀光他们！”

        ……

        两军交战，人仰马翻，无数的骑兵被撞飞到空中，然后跌落下来，鲜血迅速的侵染大地。就在无数人震惊的目光中，人数最少的三千乌伤铁骑反而展露出了压倒性的实力。三万多人的突厥大军，一触即溃，迅速被凿穿中军。

        质量和数量的差异在这一刻展露无遗，只不过在接触的第一波，突厥人就战死了四千多人。

        “混蛋！”

        那娄鲁步勃然大怒，锵的一声拔出长刀，直指程三元所在的位置：

        “无名小卒，给我拿命来！”

        那娄鲁步声音未落，长刀一挥，带领身后的精兵朝着程三元直冲而去。他已经看出来了，这支大唐骑兵虽然实力惊人，但是他们的将领实力却并不是太高。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干掉他们的首领，其他人自然不战自溃。

        轰隆隆，看到那娄鲁步出动，其他的突厥士兵立即紧紧相随，跟着冲杀而去。

        “哼，等的就是你！”

        程三元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

        轰隆，就在那娄鲁步带领精锐冲杀而来的时候，下一刻，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嗡，三千人的乌伤铁骑以百人为单位，如同礼花一般，迅速分成三十组小阵列，向着四面八方，切割冲杀而去。

        突厥人的中军本来就已经被击溃，现在更是被冲击得七零八落，而那娄鲁步更是被这一幕弄得触不及防，满脸茫然，身下的战马也不自觉地缓了一缓。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三千冲出去的乌伤铁骑突然去而复返。

        “不好！”

        那娄鲁步脸色一变，一种强烈的危险感突然从心中涌出，如同潮水般笼罩全身。那娄鲁步想要后退逃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数以千计的乌伤铁骑人马合一，从四面八方冲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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