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VX联系

御幸一也是我男朋友，这话听起来的确挺梦女的。别说阿梅这种吃瓜群众，估计就算是御幸现在的队友们都不会相信他曾经会搞校园恋爱。

        过于单纯的运动男生，只有一腔热血，是根本不会有那种弯弯绕绕的旖旎心思的，女生来表白会装傻拒绝才是正常举动。

        虽然但是，御幸一也的的确确是我的男朋友。

        不过我们没什么浪漫表白花前月下，那段恋情开始得猝不及防，是学校里最常见的“谣言传着传着就成真的了”。

        我们的相处也和普通情侣完全不同。他训练很忙，确实不会花太多心思在我身上，见面最多的地点就是教室，二年b班的全体同学一路见证我们走过来。

        我也不是什么恋爱脑，他喜欢打棒球，我喜欢看棒球，所以他为棒球做出的一切牺牲我都能理解也支持。除此之外我也有自己的爱好，所以不存在和棒球争宠的行为。

        三观契合，默契陪伴，互相照顾，这可能就是我们顺风顺水的原因吧。

        和御幸一也交往，是我能想象到最好的爱情。

        只不过，自我高三离开日本，这段恋情变成了省略号。物理距离带来的疏远是不可避免的，自古便没什么真正的情比金坚，我有我的难处，他还有他的人生，日复一日地，我们的联系少了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回日本，却没告诉他，因为我实在是不认为我们还能被称为情侣。

        都多久没联系了。

        但我绝对不承认他是我前男友。

        绝对不。

        横滨球场是我第一次来，氛围却大差不差如想象一般热烈。球迷们一起唱应援歌曲、啦啦队在暖场热舞，还有吉祥物在卖萌。

        大屏幕上闪过选手的介绍，阿梅一直在碎碎念：“成宫鸣成宫鸣……怎么还没有成宫鸣！”

        她的日语水平大概保持在“iismay”的标准上，也就是仗着现在说的是外国话，没人听得懂，不然一准被日本球迷嘲笑。

        “成宫君还在二军奋斗。”我耐心地说，“你清醒一点，还是盼望稻城实业明年夏天支棱起来吧。”

        “我不。我稻实和成宫鸣一样，不过是在水逆而已。先看今年秋天我稻杀穿东京！”

        “呵呵，青道同意了吗？”

        在高野比赛里，我支持青道，阿梅却一直是稻实的死忠。今天来看职棒，我们也是因为两个从甲子园时代就耀眼的明星而站在了对立面。太可笑了，所以我俩谁也没穿球衣，省得明明是对家、还一副亲亲爱爱的样子让旁人觉得惊悚。

        聊着高野的讯息，我忽然灵光一闪：“——阿梅，你今天要是跟我一起给喜久福队加油的话，我帮你要成宫君的签名，怎么样？”

        阿梅一脸问号：“你在放什么厥词？”

        “当然啦，前提是我能见到他。”我耸耸肩。一个签名而已，只要我见得到，我认为我应该能要得到。

        但这都是我的心理活动，阿梅毫不留情地打击我：““stopdreaming你有那本事先去把御幸的签名要来。瞧你那点出息，刚才被御幸回眸一看就怂得什么都忘了。”

        “……”这就有点过分了。

        我用得着要御幸一也的签名？

        喜久福正在逐渐崛起，越来越多的新生代加入了这支球队，虽然现在整体排名依旧算不上联盟靠前，却让我觉得很有希望。

        说实话我对职棒不是很感兴趣，支持喜久福也全都是因为御幸而已，而这场比赛他没有上场蹲捕，我自然也就兴致寥寥。

        悄咪咪打开一球速报关注了眼甲子园战况，动作被阿梅捉到：“你是不是闲得无聊？跟我去厕所！”

        “……你自己去啊。”

        “不行我尿急，我这日语水平问路能憋死。”

        “……”

        行吧。

        刚见面的时候阿梅震惊于我居然日语说得如此地道，她说“直播间的大兄弟们都认为你只会‘洗爱羞溜’‘歹毒啵鲁’‘卡拉布里’以及解说们捧哏经常说的‘搜得死内’呢”。

        “……”我能说我其实在东京出生长大，甚至可以说得上就是个日本人么。

        看，你永远不知道网络另一端是什么品种的大佬。

        按着路标陪同好友去厕所，在室内还能隐约能听到球场中传来的欢呼声。周围人都在讲日语，我居然感觉有些恍惚。

        阿梅出来之后还在和我抱怨：“成宫鸣也不上场，你的御幸也见不着……职棒哪有我们高野的九下好看！”

        “……在这种地方说这种话你是想被打死吗，快住口！”

        随意和她插科打诨着，走过拐角，我忽然停住了脚步。

        面前是两个穿着喜久福球衣的人，正在面对面交谈。

        “啊，你不是……！”

        阿梅张大了口，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我，忽然失去了语言控制能力。她颤抖着嘴唇似乎不知道该用哪个语种。

        “kazuya！”她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飞快地戳我，压低声音，“醒一醒！你偶像！快冲！”

        “……”

        我无暇理会一旁的人，眼中的画面全盘静止。

        一个几年没有实实在在见到本人的男人。

        与几小时前场外的遥遥对望不同，此时是真真切切的近距离四目相对。

        除了身体变得更强壮了一些之外，他没什么变化。不捉弄人的时候，行为举止都很沉稳。

        他身旁的浅发队友皱了皱眉，拉了拉御幸：“粉丝。我们回去吧。”

        有些眼熟，我仔仔细细思索了下从前的社交圈，最终找到了一个名字：美马总一郎，和御幸同年进入喜久福队唯二的高中生。

        大概是他们临时出来有什么事要说，没想到被粉丝抓到。

        御幸却没动，目光透过镜片传来，也把我定在了原地。

        许久，他笑了笑，问我：“坐哪了？”

        爽朗的音色一如既往，语气娴熟而自然，好像朋友之间随意的问候。

        一刹那拉近了几年的距离。

        我失语片刻后总算找回了声音，却依旧有些干涩：“……一垒侧，票买晚了，位置有点不好。”

        美马愣了愣：“……你朋友？”

        御幸嗯了一声，没作隐瞒：“高中同学。”

        这个答案不奇怪，我也不意外。

        高中同学，是一切的前提和基础。

        但我心里还是泛起无法抑制的难过。我对朋友说他是我男朋友，在他口中我却只是他的高中同学。

        或许回去之后，他还会补充介绍，是前女友。

        ……不开心，真的不开心。

        仅仅是几秒钟时间，我的心理活动就已经翻出了百八十页。

        ……

        不行，不能乱想了。

        我拼命压制住杂乱的思绪，转移话题般地戳戳阿梅：“——你才要醒醒啊姐妹，不记得了吗？旁边那个是白龙的美马啊！”

        阿梅瞳孔地震，开始用凌乱的语言：“你、你是美马？！omg！我、我是你的粉丝，请问可以签名吗？”

        美马紧蹙着眉头，应该是费了一番力气才理解她在说什么。

        然后他装作听不懂，拒绝了。并且和御幸交代了一句什么，转身先行离去。

        果然，运动届虽然不乏人渣，但同样盛产笨蛋。

        美马的反应倒是解了我难过的情绪。我和他不熟，自然也不能上赶着帮阿梅要签名，但看看好友怪可怜的，转而对还站在原地的御幸说：“我朋友特别喜欢成宫君，你能帮我要个签名吗？”

        我也尽量装得心平气和，像用随意自然的语气来说话。

        御幸愣了愣：“……鸣？啊……这个……”

        他和成宫鸣一直都是相爱相杀，这点我再清楚不过。可我忽然想到今天是他们两队打比赛，让他去找对手要签名，的确有点不合时宜。

        “啊，不行就算了，没事的。”我连忙摆手，还挤了挤眼，用阿梅听不懂的最快语速补充，“……反正也不是我想要。”

        御幸看到我的反应摇头一笑，抱起双臂沉思了会：“倒也不是……嗯，这样吧，你朋友也喜欢美马是吧，他的签名绝对没问题。至于鸣的……我尽量。”

        虽然他总被人说性格恶劣，可一旦认真应下了什么事，是十分让人放心的。

        我十分怀念这样的他。

        “你住哪里？”

        “集美酒店……”

        不知为何御幸听到这个名字顿了顿，随即点头：“好，我知道了。那就先这样，我晚点vx你。”

        ……

        vx。

        我都要忘记了，我还有他的vx好友。

        御幸一也在高中阶段是没有智能手机的，那时我与他联络全靠邮件与电话。而有一次他在玩我手机的时候得知vx是□□人最常用的通讯工具，居然自己捣鼓着注册了账号加了我的好友。

        我从没加过他的line，离开日本后还是用vx更方便。他的vx好友也只有我一个人，从我们不联系之后，他大概也不再用这个app了。

        没想到，还能从他口中听到这个词。

        那一瞬间，内心所有的怅然若失都化作柔软，我的心情极为熨帖。

        ——还奢求什么呢？反正，是我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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