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朝廷坏透了

闻言，李霏不自觉地怔住了，但随即便大笑起来：“好啊，好啊，不愧是西南梅家人，总是要做出一番事业的，存笺如此干脆，本王实在是敬服。叶峥，带人上来。”后面一句无疑是对亲卫首领说的。

        话音刚落，之间叶峥带人走了上来。见到来人，梅寄眸中震惊难掩，缓缓走来的正是穆青的妻子，但是想着李霏之前的讲述，又觉得也在情理之中。

        穆青是赤羽人士，妻女李霏自然也不会不管，穆青妻女的身份是西南王临终之前秘密告诉梅寄的，自然不会造假。

        如果穆青遗孀真的愿意为李霏佐证，那么……西南王大概是真的知道赤羽的事，甚至愿意庇佑赤羽人士，态度也就不言而喻。

        “你说的穆青的本家，就是……”那个词语对于梅寄还是难以开口，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赤羽？”

        或许是在华西王府的原因，母亲也不复在西南军中的惊慌。

        只是恭敬地向梅寄行礼，温声道：“先夫本家是昌瑞穆氏，当年赤羽初兴，先夫为了保护我们母女，将我们二人送往鄱阳，一别数年，奴只知道先夫参加了西南军，却没想到，连一面也未曾见到。”

        说道这，母亲还是不禁哽咽不已。

        “来到昌瑞后，奴本想去找穆家大哥收留，可是也知道先夫所图为大事，不可与外人知晓，只好自行入昌瑞。所幸得遇王爷，我们母女才能顺利找到穆家大哥，今日，王爷告知奴，想让奴向郡主道出先夫穆青身份。”

        言及此，母亲带着哭腔向梅寄深深叩首，坚定地说：“奴愿意以先夫一世清誉作保，所说句句属实，先夫穆青为赤羽人士，只愿平定天行，让天下安定，万万不是暴民。奴家在此，求郡主垂怜，收留赤羽吧。”

        “李岚微拿什么威胁你，让你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你的女儿吗？”顾止冷笑着说，“你可想好了，穆将军一生骁勇，战功赫赫，不容你在这诋毁。”

        “奴，奴并未受任何人胁迫。”母亲未曾料到这样一句，慌乱道。

        “证据本来就是无所谓有，即便是有，也会被人说成是搬弄是非，只看郡主愿不愿意相信了。”李霏将手搭在母亲肩头，带来了几分安全感。

        一时二人目光都看向沉默的梅寄，少女却久久没有表态。

        顾止被这不寻常的沉默弄得心焦，直接开口道：“阿寄，西南王的品性你还不清楚吗，王爷怎么可能和这群叛匪勾结不清，这个李岚微满口谎言，实在不可信。”

        梅寄还是没有答话，她想起了动荡的西南，父亲战死的西隘关，荒草丛生的昌瑞伴城，鄱阳边上苦不堪言的人民，一切如此清晰，又如此可悲。

        “你是西南郡主，你要做出一番事业的。”江爷嘶哑的嚎叫。

        “这朝廷坏透了。”内心有一个声音轻轻对她说。

        梅寄只觉得内心的两个声音快把自己撕破了，心中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上面刻着四个大字“忠懿勇嘉”。

        她想到了梅家个个功垂千古的先祖们，用这四个大字对她口诛笔伐，梅家，怎么能有叛臣，梅家绝对忠贞。

        “西南梅家，守的是一方统治还是一方人民？”

        梅寄忽然茫然了，她忽然发现，自幼她从没想过梅家家训会与这句话有背离，西南王，江爷，顾止告诉她要爱民，要忠君，她就天真地认为二者是一样的。

        直到李霏打破了她从前的美梦，告诉她，朝廷已经没救了，你要怎么选择。

        梅寄不知道，西南王将她保护得太好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出这样的决定，她不敢担负起这样的责任，她怕犯错，尤其是这样事关天下的错。

        或许江爷说的对，梅寄太过软弱了。

        梅寄朦胧的眼中，浮现出一张惨白的人脸，她在从西南去往鄱阳的路上看见的，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的尸体，被家人随意地卷了起来，拖拽在地上。

        那是她十分愤怒，诘问那孩子的家人，为何不将孩子安葬。那家人丝毫不畏惧梅寄，或许身处绝望的人总是没什么敬畏的东西，快要饿死了，又怎么会想着去膜拜权利呢，、

        只见孩子的父亲坦然道：“现在四处是水患，颗粒无收，我们用什么去安葬孩子。小姐，你是大户人家，又怎么会懂得我们的苦楚呢。”

        闻言，梅寄气愤不已，但又无话可说，只好给了那父亲一些银子，让他好生安葬。

        如今想来，那钱也不一定用在了孩子的身上，连活人的事都管不好，又2哪有余力去管死人呢，西南郡主从未如此无力过。

        画面一帧一帧得浮现，混乱的西南，贫瘠的土地，无助的人民。最后是父亲最后一次出征时，头上佩戴的，鲜艳的赤羽，熠熠生辉，仿佛燃着的希望。

        “我同意。”梅寄缓缓抬眸看向李霏，“如果父亲是这样选的话，我同意。”如果这样就能解救天下苍生于水火的话，那么她愿意。

        李霏深深打量着梅寄，倒吸一口气，他果然没有看错梅寄，梅家的人，从来就没有庸才。

        他郑重地向梅寄拱手施礼，说道：“岚微在此，只能替天下苍生谢过郡主的深明大义！”

        “你怎么能答应那个李霏，你到底信他什么！”从李霏书房回去之后，顾止问着梅寄，语气之中难掩责备，“你可知道收容赤羽代表着什么？梅家的清誉，你真想这么葬送了吗？”

        “阿止，你听我说。”梅寄无奈道，“我可以不相信李霏，但是我相信父亲，父亲愿意相信穆青，为何我们不能相信赤羽？而且赤羽并不能算是叛乱啊，他们只是想解救人民，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你什么都不懂！”顾止握住梅寄的肩膀，急迫地解释道。

        “你可想过为何天子容不下赤羽，平民拥有武装，这本来就是天子大忌，是不可能被允许的。只有你，傻傻地听信了李霏的话，如果被天子知道，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乖乖当你的西南郡主不行吗？”

        这话言辞恳切，梅寄却活像被打了一巴掌，她抬头紧盯着顾止，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说：“那你觉得西南郡主该做什么？”

        “……”顾止一时无言。

        “应该听话，应该活在你的羽翼之下，乖乖当一个金丝雀？”梅寄厉声喝到。

        “我并无此意。”顾止声音干涩，辩驳道。

        梅寄冷笑起来，她从没想过，原来顾止也是将她当做了一个时刻需要人引领保护的废物。

        想一生护着她，本听来多么感动，现在只觉得可笑，她可是梅家郡主，将门虎女，生来就是要遨游长空的，他怎么敢这样看她。

        “此事不必再说。”梅寄冷傲道，“李霏说明天去见穆城，你若不愿，不必跟着。”

        看着小郡主满是敌备与不耐的脸，顾止只觉得心底一处传来隐痛，勉强道：“阿寄，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并不是想要豢养雄鹰，只是现在梅寄还太小，他只想好好地护着她，亲手将她安全地送进天空。

        可如今有人想要将她拽出巢穴，直接去面对凶险的世界，这让他怎么放心的下。

        顾止长出一口浊气，只好说：“我没有不愿，只是担心你。明天，我还是陪你去吧，现在我先走了。”

        没有得到梅寄的回答，顾止只好兀自走出了院落，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叶峥在暗处观察已久，待顾止走后，回到书房将所见都禀告给李霏。

        “吵架了？这个小郡主，还真是有意思。”李霏饶有兴趣得把玩着折扇，笑着说。

        【作者题外话】：小郡主思想上的成长

        梅寄是真的爱人民，想要救苍生于水火滴

        小郡主现在的问题就是太犹豫了

        不敢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毕竟太重大了）

        但是李霏帮了她一把，就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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