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第二百四十八章筑城（九）

寅时，裴铮拉开门走了出去，阿贵在后面扯了扯苍耳的衣襟：“好汉，一会儿你‘拿’我们大人银票的时候，能不能劳烦好汉把我打个鼻青脸肿啥的……”

        苍耳一挑眉：“阿贵大人不愧是齐府尊身边的第一随从，这心眼子就是多，阿福就想不到你这么多！行，没问题，一定如你所愿！”

        阿贵讪讪：“没办法，都是为了混饭吃嘛！谢谢好汉！……”

        “不客气！我很乐意！”苍耳爽快地一笑。

        齐大人正在和他的娇娥回忆“我和我的白月光不得不说的二三往事”以及抱怨“若不是因为一日夫妻百日恩，定要休了家里那不贤的糟糠”……雅间的门被“咚咚咚”敲响了，阿贵陪着小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老爷，家里面出了点急事，要老爷去处理……”

        齐大人一听，就知道阿贵这是暗示“时间太久，夫人那里不好交代”了，他万分不舍道：“雅茹，定是衙门里有什么急事儿，我真舍不得你呀！”二奶奶一听，就要披衣起来侍候齐大人穿戴，齐大人止住她，暧/昧地一笑：“雅茹，你今晚也累了，不如歇着吧！我自己来！”

        二奶奶娇/嗔地拍了他一下：“齐大哥还好意思说！妾的腰酸死了……不过，一会儿妾还可以再歇歇，倒是齐大哥你，要接着操劳了！妾乐意侍奉大人！大人可不要嫌弃妾笨手笨脚的……”齐大人心里那个美呀！——处处以他为尊，这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妻子类型啊！

        穿戴整齐，二奶奶从暖窠里倒了热水，又服侍他净了面，才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到屏风边上：“齐大哥，妾衣衫不整，就不送你出去了，你操劳起来要注意休息，身子要紧！”齐大人忍不住地又狠狠吻了她一会儿才放开：“小心肝儿，我会很快去找你的，你等着我……”

        听到雅间的门关上的声音，二奶奶瞬间收起所有的温柔小意，她掏出一粒“避子丸”服下，露出冷冷的笑容：男人真是有意思，个个都想要马好，还想要马不吃草。什么顾及夫妻之情，不过是舍不得人家娘家的势力罢了！不是齐夫人，轮得到他一个没有后台的人做一府之尊吗？还“被迫”娶了人家，呸！虚伪！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就是榜下捉婿，也得讲究个你情我愿。哼！在妻子身上借势，在自己身上弥补“遗憾”，齐大人真是打得好算盘啊！不过也挺好，至少不用应付姓王的了，而大哥儿在王家也无人敢动了！敷衍谁不是敷衍呢？

        她的脸上露出一点凄然——身为女子，真是身似浮萍啊！

        齐大人的好心情在看到两个蒙面人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消失殆尽，他厉声呵斥：“尔等何人？可知我是谁？尔等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敢拦本官？尔等可知和朝廷作对的下场？”

        裴铮掏掏耳朵：“齐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我们好害怕呀！”

        苍耳配合地抱了抱胳膊：“哎呀！大哥，我腿都抖了呢！我还要不要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呢？”

        “你傻呀！这里哪有什么山啊树啊的，你应该直接了当地说：呔！打/劫！多干脆！”裴铮笑着反驳。

        “大哥英明神武天下第一！”苍耳马屁道。

        “你们……你们……胆大妄为！岂有此理！”齐大人见两个小贼居然敢如此藐视自己，气的七窍生烟。但无奈，他是一介书生，也不能过去教训他们，只能呵斥。

        阿贵见状，冲过去：“小贼，我和你们拼了！”一阵“乒哩乓啷”之后，阿贵带着满脸的“酱菜铺子”回来了——如他所愿，他挂彩了！

        齐大人一阵心慌，阿贵会一点拳脚功夫，尚且还未沾到他们就被打的鼻青脸肿，看来这俩不是普通的小贼啊！因为没有出城，齐大人也没有带扈从，谁知道在筑城竟然有人胆肥到找他的麻烦啊！

        他色荏内厉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裴铮收起玩笑的神情：“齐大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们盯王掌柜很久了，您呢，只是顺带的！我们山寨最近手头不宽裕，所以找王掌柜借点钱花花，这不巧了嘛！我们刚从王掌柜哪里回来，怎么找他提的钱都缺一大笔，今天王掌柜只见了您，思来想去，这问题就只能在您这儿找到答案了。”

        “你们如此胆大妄为，就不怕本官秋后算账吗？”

        “怕！当然怕，不过呢，一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如果拿不到这笔钱，寨子就撑不下去了，不如赌一把！再说了，苗寨千千万万，大人未必找得到我们寨子在哪儿。伸头一刀，缩头未必一刀，为什么不赌？二来，我们苗人有神/药呢，我们肯定会给大人吃神/药的呀！虽说大人也可能找人解我们的药，但秘方嘛！哪有那么容易解的？我们赌大人不会为了这区区阿堵物，拿自己的命冒险。”裴铮闲闲地说。

        “如今城门已关，你们只能明日出城，你们不怕本官一会儿回去就布防，明日一早抓住你们，逼你们拿出解药？”齐大人尤不死心，接着说道。

        “原本我们也是有这个顾虑的，但不巧我们知道一件事儿，就决定还是冒个险吧！听闻大人家有河东狮一只，今晚王掌柜不是替大人找了个和大人‘白月光’十分神似的美人吗？我想我们即便是被抓也肯定是来得及让尊夫人知道这件事的，就是大人舍得美人，但夫人怎么想……呵呵！大人以后的生活必定会很精彩！”裴铮说的十分“真诚”，好像是认认真真回答夫子问题的乖学子。

        “你……你们……无耻！”齐大人气的大骂。

        “大人骂的对！我也觉得我们无耻了点，没办法生存所迫嘛！那么大人，你是自己拿出来呢？还是我们亲自去拿？”裴铮点点头，问道。

        齐大人无计可施了，他绷着脸，从怀里掏出信封，扔在地上。苍耳颠颠地跑过来，捡起来，拆开一看，果然是一万两银子的银票，他冲着裴铮点点头。裴铮扔过去一个小瓶子，这大概就是他说那啥“神药”了。齐大人倒也光棍，接过来看也不看就吞下了。

        裴铮伸出大拇指给她点了个赞，然后将银票塞进怀里，冲着齐大人一抱拳：“多谢大人!解药明日一定送到！祝大人官运亨通！从此山高水长，再也不见！”说着便和苍耳消失在齐大人的视线里。他俩转了个圈，偷偷在不远处观察俩人。

        齐大人在原地愣了很久很久，忽然就笑了起来。

        阿贵吓了一大跳——大人莫不是气傻了，怎么还笑了呢！他打着哭腔道：“老爷，都是小的没本事，没有保护好老爷！”齐大人打断他的话：“你去和王掌柜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天一明就去报案，歹人长的如此五大三粗，凶神恶煞，他应该记得很清楚的……”

        “五大三粗、凶神恶煞？”阿贵愣了一下，那些歹人明明长的都挺正常的呀，虽然蒙着脸，但个头看起来只是略高，那个头领长的是普通了点，但也不至于是什么“五大三粗”啊？难道大人并不想抓他们……阿贵陡然间明白过来，这是抓给夫人看的，他心领神会点点头：“王掌柜知道大人如此费心的为他遮掩，定会对大人感激涕零，从此心甘情愿的为大人鞍前马后效劳！”

        齐大人见阿贵孺子可教，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把我的衣服头发弄得凌乱一点，不然我这风度翩翩的模样也不像是逃回来的人啊，哈哈！……”齐大人甚至有心情开起玩笑来。

        齐大人见阿贵往王家去了，转身悠闲自在地往回踱去：阿贵只以为他要帮王掌柜遮掩，殊不知，他有更深的打算呢！这次弄钱主要是为了疏通八小姐，从那太监语焉不详的话里，他能推测八小姐大约是在帮贵妃娘娘做事。——跟她姐姐一样，自以为是的蠢货，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就插手“夫君”的事情，让三皇子怎么想？谁愿意要一个这么强势的妻子？就是贵妃娘娘，她会愿意自己的儿媳妇这么强势吗？现在是用的着的时候，且贵妃娘娘垂涎莱国公的势力，自然千好万好，但万一哪天用不着了呢？

        他本就不愿意回京，只是拗不过齐夫人——在这里安安稳稳等到大局已定再回去不好吗？不管怎么说，八小姐都是他的小姨子呢……更何况，他想起婉转柔美的二奶奶——雅茹多好啊！简直就是第二个茹儿，他不得留下来弥补弥补人生的遗憾嘛！

        他看了看街道，快到家了，于是他加紧来回跑了几圈，只累的气喘吁吁，然后万分狼狈地拍打着门：“开门！快开门……”门口一阵喧嚣，涌出来一波人，簇拥着齐大人往内院去了……

        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裴铮笑着摇头：也不知道这姓齐的在捣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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