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第二百二十三章处置之中审（四）

“戚钢，你就不怕你好的‘色’配不上你的深情？”

        这句话像晴天霹雳霹醒了正在“痛哭”的戚钢，他失态地叫到：“不可能！梦雪如果不是对我情深似海的话，怎么会愿意想尽一切办法为我生孩子？你骗我！”

        “窦嬷嬷是不是窦梦雪最亲近的人？”

        戚钢点点头。

        语嫣言语森森：“那我们就拭目以待！苍耳芡实！”

        窦嬷嬷头发花白，看不出实际的年龄，她不胖不瘦，面色红润，但粗糙的手还是暴露了曾经艰辛的生活。

        “你们是什么人，怎可私自将人掳/掠到此处？你们不怕我出去报官吗？”窦嬷嬷并不坐下，而是站的笔挺，开口质问道，不愧是秀才家出来的，问起话来虽文绉绉但切中要害。

        语嫣莞尔一笑：“窦嬷嬷先不要生气，等您知道我们为啥找您说话之后，恐怕头一个怕报官的就是您！芡实，把这个给嬷嬷看看！”语嫣将盖过印章的纸递给窦嬷嬷。

        窦嬷嬷看到“金山寺”三个篆字之后，倒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她喃喃道：“我就知道……早早晚晚……”她叹了一口气：“我家姑娘傻，怎么也不听我劝，我早就告诉她，善款不能动，是造孽呀！但她鬼迷了心窍，就是不听，我……我一个下人……能怎么办？我对不起我们家小姐啊！”窦嬷嬷说着抹起了的眼泪，“公子，您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嬷嬷您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自然知道我们若没有真凭实据，就不会找您来。您是先窦夫人身边得力的人，先窦夫人虽说不懂经营，但品格却高洁，我想就是先窦夫人在世，知道窦姑娘这般做为，也会痛心疾首的！所以，希望嬷嬷事实求是，把真相告诉我们，这样我们才能对症下药，该谁承担的错就谁承担，一个也跑不了！”语嫣一边翻着查来的资料，一边诚恳地说。

        窦嬷嬷听到“该谁承担的错谁承担”的时候，眼睛就一亮，打定主意，不能让姑娘再错下去了。

        见窦嬷嬷的表情，语嫣知道窦嬷嬷听懂了自己话里的深意，她接着问：“窦嬷嬷，窦姑娘是怎样嫁给戚掌柜的？”

        窦嬷嬷叹了一口气：“唉！戚掌柜是真心疼我们姑娘的，要是我们姑娘能和他安生过日子该多好！大前年冬天吧，具体什么时间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天很冷。阿成——就是戚掌柜身边的长随——来到窦家村，找到我们姑娘，说戚家粮行的掌柜看上我们姑娘了。他说掌柜娘子得了绝症，时日不久了，姑娘可以以平妻的身份嫁进去，不用多久，就能做正头娘子了。姑娘一向心高气傲，一听不过是个商贾，还敢让她去做什么‘平妻’！‘平妻’说的好听，不过是妾的好听点的说法罢了！她一时气愤，就说有本事拿一万两银子来再谈其他。”

        说到这里，窦嬷嬷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一听这话，就知道姑娘这是被黄家表少爷伤狠了，按说我们姑娘品貌也不差，为啥二十四五还没嫁出去呢？家境贫寒，出不起嫁妆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有的是那殷实人家的小哥儿不在乎嫁妆，只稀罕我们姑娘的，但我们姑娘通通拒绝了，还不是因为我们姑娘心系表少爷？表少爷娶的就是号称有一万两银子嫁妆的有钱人家的小姐，我们姑娘这是说气话呢！姑娘不懂人□□/故，可是我懂啊！再这么耽搁下去，姑娘这辈子就只能做个老姑娘了。戚家粮行在我们安顺城那也是数的上的大商号，要是真如阿成所说的，姑娘能嫁进去当掌柜娘子，可不比嫁给表少爷强多了吗？姨太太家要啥没啥，而且姨太太还那么不好相处。于是我趁着送阿成出去的机会，对阿成说，戚掌柜要是真有心，就亲自来一趟，和我们姑娘说清楚。我原本寻思着，戚掌柜乃一介大粮行的掌柜，那气度能差的了？兴许我们姑娘一看，就心动了呢！结果……”

        窦嬷嬷摇了摇头：“我一看，戚掌柜也太普通了点，而且，我还认出来了，这不就是那天摔倒在我们姑娘面前的那个人吗？看来是那时候看上我们姑娘了。见戚掌柜长这般模样，我当机立断，决定不让我们姑娘见戚掌柜了，别到时候姑娘一口回绝了，反而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我告诉戚掌柜：等他做到我们姑娘说的，并保证能三媒六礼娶我们姑娘时，我保证能让姑娘答应他。其实，那时候我心里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我们姑娘虽貌美，但也远远没有到倾国倾城的地步，谁会愿意花一万两银子的聘礼来娶她呢？一万两，在安顺城，就是大家闺秀的聘礼也当得起了。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在我家姑娘面前有意无意地讲一些未嫁的老姑娘是如何的悲惨的故事，而且我每每进城，都注意打听戚家粮行的消息，没过多久，果然传出戚家粮行的掌柜娘子病逝的消息。可是等了好久，也没有等来戚掌柜的消息，我心想——完了，人家不过说说而已，可是我打听着，也没有戚掌柜续弦的消息，心里又暗暗的带着一点希望。”

        窦嬷嬷说了这么多，也有点口渴，她端起茶盏喝了几口，才又接着说：“果然，清明节前的一天，戚掌柜又找到我。他说之所以这么久没有联系我，是因为他觉得发妻刚去世就续弦，对我家姑娘闺誉不好，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家里人都催着他续弦，对我家姑娘的闺誉就无碍了。他已经想出来怎么对我家姑娘好的说辞了，和我约好在清明节那天，在坟/场偶遇姑娘……”

        “婚后戚掌柜对我们姑娘真是没话说，那是要星星恨不得给月亮。姑娘这才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再也不用为生计操劳，小少爷在学堂里也再不拮据了，家里还请了人专门照顾老爷。我劝姑娘好好的给戚掌柜生个一儿半女，后半辈子也算是有了依靠，我也算是对得起我们小姐的临终嘱托了。可是，我们姑娘就是牛心左性，她反问我：他又不是我的有/情人，我为何要为他生儿育女遭那罪？她还偷偷地瞒着戚掌柜喝避子汤……”

        窦嬷嬷说到这里停住了，似乎觉得难以启齿，好半响，才又咬着牙说：“直到去年腊八节前夕，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戚掌柜因为有批货要接收，没有陪姑娘回窦家村去送腊八节礼，姑娘还老大不高兴。在窦家村，我们刚好碰到来走亲戚的表少爷，姑娘和表少爷两个人去了后山树林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回来后，姑娘就变了，她跟戚掌柜说要接管粥棚积福，还要为戚掌柜生个大胖小子，戚掌柜高兴的老泪纵横，流着泪答应了。我也以为是姑娘开了窍，想开了，还为她暗自高兴，从此更经心地调养她的身子。谁知……她竟借此敛财，我知道后就劝她，这是造孽，不能干，可是她一点也不听，说多了还给我脸子，我也没法子。后来她越来越过分，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就问她：姑娘，戚掌柜也不少贴你钱花，你要这么多钱干啥？何苦为点子钱伤天害理呢？姑娘支支吾吾也没有说出个名堂，而且，每过一个月，她都带着周嬷嬷偷偷摸摸出去，我不放心，悄悄跟过一次，才发现她竟然把弄来的钱给了表少爷花……我气急了，质问姑娘，姑娘也恼了，说表少爷说了，等他有了功名就纳她为妾，到时候，他为官，戚掌柜为民，谅他也不敢说什么……”

        “你胡说！”戚掌柜从屏风后面冲出来，红着眼看着窦嬷嬷吼道：“你胡说，梦雪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这样对我的！”

        窦嬷嬷歉疚地看着戚掌柜，羞愧地说：“戚掌柜，我们姑娘对不起你！”

        “戚掌柜，窦嬷嬷是先窦夫人的陪嫁丫鬟，自己的孩子夭/折之后，就一直照顾窦姑娘，窦姑娘就是吃她的/奶长大的，两人名为主仆，实则情同母女，您觉得她会抹黑窦姑娘来欺骗你吗？”语嫣道。

        “我就是不信，梦雪不会这样的……”戚掌柜固执地说。

        “那行！就让窦姑娘来亲自告诉你吧！苍耳，将戚掌柜和窦嬷嬷请进去！”语嫣爽快地说，“还有，戚掌柜，我先说好，待会儿您要是再这么冲出来，听不到真话可别怪我！”

        裴铮责怪地看了苍耳一眼，苍耳挠挠头：刚才他也听入迷了，实在是没防备，一个疏忽戚掌柜就冲出来了，唉！在未来少夫人面前留个不好的印象！他打定主意，待会就是不听，也得把俩人看牢了，不然，公子的脸可不就得黑如铁了嘛！

        窦梦雪弱柳扶风地走进来，她长着一张白净的脸，柳叶眉，荔枝眼，鼻梁略高，嘴唇微厚，虽与苏氏、香姨娘等人差了一些，但也算得上是美女一个。她穿着鸦青色襦裙，样式是流行的式样，看料子做工应该是价格不菲，头、耳朵还有手上戴的是一套蓝宝，这一身打扮就足够小户之家半年的吃穿用度了，戚钢对她真的很舍得！

        窦梦雪端坐在椅子上，也不出声。

        “窦姑娘，我想你可能更喜欢这个称呼，不知，你待字闺中时可曾有过如此精致的衣服首饰？”语嫣讽刺地问道。

        窦梦雪有些尴尬，但她很快调整了表情：“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蒙夫君怜爱，是我的荣幸。不过，您是何人？这般不客气的‘请’我过来有何事？应该不是单纯地和我讨论我夫君如何待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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