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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现在时】发作


“清杳,  你和雷森家scott的订婚日期确定了吗?”

        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客厅里,岑家老爷子正品着容清杳冲泡的清茶。

        平静看着佣人收拾长绒地毯上洒落的茶叶,  容清杳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回答:

        “就这几个月。”

        掩下对于容清杳敷衍的怒气,  岑老爷子抿一口茶,貌似不经意地道:

        “scott他们家经营船运生意,已经是第四代了,  人脉资源丰富,  人也还可以,也算配得上我们岑家女儿、商界新贵的身份。这场婚事不可以有任何差错。”

        容清杳漫不经心地为自己也斟了一蛊茶,  懒散地笑了笑,  “是的,  父亲。”

        “虽然这桩联姻是我促成你们两个的,  但我听说你们之前好像就认识了?”

        “上学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  ”容清杳再次斟茶,  回答得非常流畅。

        “那挺好,小年轻还是有感情基础结婚最好了,”岑老爷子眼角笑出皱纹,  “等你结婚后,  我们岑家也会获得雷森家族的资金支持,  所谓强强联手,  两家公司的前景一片大好。”

        “是的,到时候还需要父亲把关。”

        岑老爷子得意一笑,“我听说你控股的智能公司正在收购一个小公司,  好几个月了,  碰壁了吗?如果有困难的话,  家族是可以帮助你的。”

        “我知道的,  谢谢父亲。”

        岑老爷子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就是太倔,也不知道随了谁的性子,你妈妈还是我。”

        听见对方提起自己的妈妈,容清杳握着茶碗的力道陡然加大,指尖一瞬泛起青白之色。

        “清杳,你要明白家族是爱你的,也肯定不会亏待你。以后你弟弟掌管公司,你从旁辅助,这个家族才会越来越兴旺发达,所有人都会越过越好。”

        容清杳在心里冷笑,面上仍旧是一派温驯听话的模样。

        命运教会了她隐忍,在最合适的时机再给予对手一击毙命。

        刚被岑家找回去时,她一度极致厌恶这里的一切,厌恶所谓上流社会的浮丹流翠。

        厌恶每个人光鲜外表下的虚伪,厌恶他们自以为能够操控旁人的高傲,厌恶这样语言上阴私龌蹉。

        可或许是骨子里流着世家门阀自私阴暗的血,她无师自通得很快,将这份骨子里的厌恶掩藏得也很好。

        尤其这几年她明面上背地里的事业都如日中天,如今倒是好整以暇地看他们你来我往话里的机锋,如同观看斗兽的贵族,优雅而冷血。

        “我当然会好好帮弟弟打理公司,父亲请放心。”

        “嗯,看来让你回岑家真是下对的一步棋。还有那个女人……她的情况越来越差了,你现在怎么想?”岑老爷子闭上眼,心生厌烦。

        明白岑老爷子是在说那位岑夫人,容清杳摆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与少许怨恨感。

        “父亲,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不想知道她的近况。”

        岑老爷子极为满意容清杳的反应,不会淡然到城府过深,也不会急躁到毁掉岑家的名誉,只需要一些无伤大雅的怀柔政策就能收买。

        他就是太过欣赏这个私生女的识趣和恰如其分的聪明,才会把她接回岑家的。

        “你这么为岑家的声誉考虑,我甚感欣慰,你最近好像新看中一处楼盘,我帮你拍下,你也好舒舒心。还有你想拍什么电影都由着你来,不必管别人说什么。”

        “谢谢父亲,那我先不打扰您休息了。”

        “嗯,去吧,”岑老爷子满意地点头。

        容清杳搁下茶碗,微笑着往老宅外走。

        “对了,清杳,找个时间把你的姓改回岑吧,跟爸爸姓,岑家那些股东也会更信服你,这样我们父女也会更亲近些。”

        容清杳停下脚步,无声冷笑后,刻意把声音也变冷了许多,“父亲,这件事也不要再提了。”

        “好好好,”岑老爷子哈哈大笑,似乎并不在意容清杳的忤逆。

        一直等在门外的秘书面无表情地走进房间,替岑老爷子拿出柜子里的雪茄。

        “老爷,清杳小姐她这样是不是太叛逆了些?我在公司需不需要给予一些压力?”

        岑老爷摆摆手,“姓容的人以后绝不会掌管岑家的公司,要你多事做什么?”

        “我以为您有意让清杳小姐继承……”

        “清杳和她妈妈一样美丽,还比她妈妈聪明,我们岑氏集团正需要这样的门面和形象。美丽的鲜花当然要捧在高处供人欣赏,但鲜花注定凋零枯萎。”

        秘书在一旁低着头,犹豫很久也没有说出他觉得清杳小姐不是什么美丽的鲜花,更像是泥潭里剧毒的荆棘。

        大门外,言思急匆匆过来给容清杳披上御寒的毛绒大衣。

        “今天和结构科技的收购会议真的取消吗?这是第三轮会议了,如果顺利的话……”

        对于容清杳这种冷处理的态度有些忐忑,毕竟这家科技公司算是这几年在有关领域崛起的新贵,价格实惠技术过硬,就是提的一些要求太过苛刻。

        “嗯,按原计划那样,就说我病了,去不了。”

        “会不会……”

        整理完衣襟上的钻石胸针,容清杳抬头目视前方,银丝边眼镜片映过一缕冷光。

        “要让他们清楚,到了现在急的不是我们,剩下的就让锦徊去管,她是我们重金聘请的职业经理人,会处理得更出色。”

        她们并肩往车库行去,恰好容清杳的几个兄弟姐妹开车回来,有几个装作没看见她们两人,另外一个男人倒是直接下车。

        勾了勾唇角,容清杳不置可否,倒是言思小声嘀咕说:“真没礼貌,一群胆小鬼。”

        天空上聚集起铅灰色的云,容清杳疲倦地揉揉眉心,昨晚又没睡着,只是在床上躺到天明。

        “容清杳,你别以为你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就能继承岑家的公司了,你搞清楚你不姓岑。”

        “去医院看望了你妈妈?”容清杳淡声发问。

        “你……”想到自己老妈做的蠢事情,男人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我妈身体越来越差了,你又能让老爷子愧疚多少年?”

        “嗯,那更要好好照顾你妈妈,辛苦了,我让言思给你送点养心明目的桑葚和枸杞吧。”

        “好的,容总,我一定选特等的枸杞桑葚送给大少爷,“言思朝男人微微一笑,“少爷要记得每天用保温杯泡着喝,坚持才有功效。”

        “我谢谢你们,“男人恨恨地挤出这句道谢的话。

        “不用客气。”

        容清杳错开身位,带着言思远远离开。

        男人在原地踢了一脚边上的凤凰花,咬牙切齿无处发泄,他最讨厌容清杳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上去温和无害,不露锋芒,实际工于心计,蛇蝎心肠。

        “那个人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

        “又查到一些,洛小姐的生活也比较单调,除了咖啡厅上班,就是去乐队演出和回家,几乎没有其他社交。”

        这一部分的洛迷津是容清杳所熟悉了解的,她没来由地感到几分安心。

        “还有,我查到洛小姐经常去医院看望病人。”言思坐到副驾驶上,示意司机开车。

        “医院看望病人?”容清杳在黑色宾利旁顿住,清隽眉心微折。

        “我动用了一点关系,查到病人也姓洛,22周岁,车祸导致的脑部、心脏受损,植物人状态有几年了。现在情况时好时坏。”

        是洛知问受伤了,容清杳立刻想到这个人和洛迷津的关系。

        洛知问这个妹妹对洛迷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她几乎能够想象到洛迷津得知消息那一刻的绝望心情。

        两人都上车后,司机启动车辆,驶出了岑家老宅。

        “因为要承担昂贵的治疗费用,洛小姐的生活非常拮据,她不得不打两份工,咖啡厅工作结束后再去各大酒吧的乐队表演,所以那位兰明雨兰小姐经常帮助她。”

        虽然到现在,言思还没弄懂自己这位上司到底对洛迷津抱有什么样的心思。

        但那份关心是能够从女人阴晴不定的态度里轻易洞察的。

        她的这位上司一直不苟言笑,过着僧侣般清修规律的生活。

        她从不曾在容清杳黑色的眼睛里,看见过这般担忧的神情。

        这么多年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女人在谦逊、温柔、清冷的美丽外表下掩饰着目空一切和勃勃野心。

        “再搞清楚些那位病人的病情,”容清杳低低地嘱咐,“开车去这家酒吧。”

        “去酒吧,确定吗?”言思有点懵,容清杳向来洁身自好,除了必要的应酬,基本上都不会主动踏足这一类的地方。

        “嗯,现在就去。”

        言思看清地址后报给了司机。

        “那位兰小姐和她认识很多年了吗?”

        上次容清杳在听见言思说兰明雨和洛迷津有可能是情侣时,便逃避般地中止了这个话题。

        可想要掌握有关洛迷津全部的控制欲,在重逢后日复一日增长,如同潮湿角落阴暗生长的苔藓,一刻不停。

        “啊,是的,她们……”同样也想起来之前查到的信息,言思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她们关系的确不错,看上去那位兰小姐也是个好人,那位姓洛的病人能住进那家医院就是兰小姐找的关系。”

        “她们现在还住在一起?”容清杳从电脑包里拿出无线鼠标,握在手里无意识轻点。

        “是,是的,”言思不敢隐瞒事实,“还是和之前那样一起上下班,洛小姐会负责采购咖啡豆之类的,偶尔她们也会一起去看电影。是情侣的概率有点高。”

        “是吗?”

        听到这里,容清杳陷入长久的沉默,似乎身体自动开启了某种防御机制,拒绝将那种猜想的确定性更进一步。

        坐在前排的言思奇迹般地明白了上司此刻的心情,也体贴地不再出声,还让司机升起挡板,留给容清杳一个独处的空间。

        她打开电脑处理了几封工作上的邮件,又和经经纪人沟通了今年要拍摄的电影项目。

        忽然就拿起手机打电话给scott。

        电话很快被接通,容清杳开门见山,不带一丝废话,“我们订婚礼上乐队的鼓手换一个人。”

        正在吃下午茶小蛋糕的scott,差点儿一口红茶喷出去。

        “qing,你没事吧,订金给了,合同也签了,临时变卦是怎么个事情?我跟你说过,我很喜欢riddle,她打鼓超棒的。”

        “违约金我可以支付,重新找鼓手的事情也可以都丢给我来办,只要你取消和她的合同。”

        “凭什么啊,你之前都不管这个事情的,而且我和他真的都很喜欢听riddle打鼓,这种说好了又违约的事情,岂不是会损伤我和riddle的感情,我才不要干。”

        “你和她哪里存在什么感情,”容清杳的声线变得凌厉直白,隐隐显出几分戾气,“而且换个鼓手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riddle打鼓打得特别好,长得也赏心悦目,性格也很不错,我上哪里再去找这么合我心意的鼓手?qing,你到底哪里看不上她,这么咄咄逼人的?”

        “……我没有看不上她,”容清杳侧过脸,望着流窜的霓虹灯光。

        “那我们订婚本来就是走过场,你之前明明什么都不管,现在又来指手画脚。除非你能有说服我的正当理由,不然我这次铁定不会听你的。”

        scott的少爷脾气一上来,倔得像头小牛,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

        容清杳攥着手机,几次欲张口说些什么,还是硬生生止住了。

        “怎么,你没有正当理由吧?”scott趁胜追击,顺便打了张缓和牌,“qing,相信我,riddle真的超级棒,你要是不信的话,哪天riddle演出的时候,我带你一起去看,你绝对会被她那种‘目中无人’的魅力打动后爱上她的。”

        最后那句话令容清杳不受控地冷笑了一声,引来scott不满意的哼哼。

        “笑什么笑,你只要见到她打鼓,百分百会被她折服,说不定以后葬礼都想邀请她演出呢。”

        “……”

        “而且我都跟你说过了,riddle现在处境艰难,付不起账单,很需要钱。你就发发善心,别挑剔了,反正你又不缺钱。”

        “她不是有好朋友一直在帮助她吗?”容清杳冲动地问道。

        “你说谁啊?我怎么不知道riddle有好朋友?”scott啧啧出声,“你莫不是偷偷去调查了人家,好家伙,你深藏不露啊,你到底想做什么,从实招来。”

        容清杳完全不在意scott的话,“你没见过她和别人很要好的样子吗?”

        “我说容总,难道我是什么跟踪狂吗?我只是欣赏人家的音乐,音乐你懂吗?需要心与心的交流,riddle私底下做什么,我怎么会在意。算了,我估计你这种利欲熏心的商人野心家不懂。”

        打断scott的喋喋不休,容清杳闭了闭眼,“把订婚日期定早一点,我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听着容清杳厌倦的嗓音,scott思考了一会儿,“早点结束也好,四个月后怎么样?”

        “可以。”

        “那我让媒体过几天就把消息放出去,这样我也能早点儿拿到遗产,股票还有得张涨到时候带mike去环球旅行。”

        “嗯,就这样吧,有事我再打给你。”容清杳挂断电话,游移不定的念头让她的情绪更差。

        宾利在十字路口缓缓开过,容清杳忽然心跳加速,她从电脑屏幕前移开视线,余光正好瞥见蹲在人行信号灯旁的洛迷津。

        每一次重遇,心跳总是比自己更先认出洛迷津。

        穿着单薄的人围着一条姜黄色的卡通围巾,像一只走失了的小动物。

        容清杳不假思索地说道:“停车。”

        “可是酒吧马上到了……”司机十分不解。

        言思也看见了蹲在路边的洛迷津,举起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司机噤声。

        女人在发出停车指令后,就安安静静地坐着,双眼失焦,一言不发。

        司机和言思在这样的静默中,时不时交换眼神,等待容清杳的下一步指令。

        一向讨厌浪费时间的容清杳,在这无声无息的五分钟里,如同静止了一样,什么也没有做,就呆呆地看着那个人。

        车窗贴了深色防窥膜,视线里人们在一栋又一栋高楼下穿梭而过,四周的灯火浮动得很不真切。

        又过了一会儿,言思有些坐不住了,她大概能猜到自家上司想和那个洛小姐说话的想法,决定推容清杳一把。

        不然怕是要在这儿待到天黑,她还想回家追剧呢。

        于是她主动清清嗓子,打破了沉默,“容总,我……刚想起来,要去那边的手机店选购个平板,你要不要顺便买块电池什么的。”

        “好,”容清杳如梦初醒般深深呼吸,“那我也去看看。”

        见自己猜中了上司的心思,言思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得意的心情。

        容总也不是那么难猜嘛,只要细心观察,在这位洛小姐的事情上,她一定能够把握住上司的心理,以后升职加薪不在话下。

        人行道两侧的雪杉树被寒风一吹,发出哗哗的响声,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时不时挡住洛迷津,让容清杳有种身处失眠幻想中的错觉。

        其实,她根本没有和洛迷津重逢,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她失眠时的幻想。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给她讲过一个很经典的故事。

        内容概括起来就是,如果坠落地狱的人类,想要平安无事地回到凡间,在路上不管听到谁大声喊名字都不要回头,一旦回头就完蛋回不去了。

        那时候她不懂为什么故事里的人类,会经受不住诱惑回了头。

        现在她反倒能够理解了,回头的诱惑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大,这世上能忍住不回头看看的人很少。

        至少她忍不住。

        好像生来她就注定要走回头路。

        她像个无法主宰自身意志的仿生人一样,朝洛迷津走去,走得很慢也很艰难。

        直到她发现洛迷津的手在流血,埋着头不想被别人知道,像个走投无路的小孩。

        容清杳加快了脚步,差点儿撞到其他行人。

        对上洛迷津这个人,她便很难遵从理智的决定,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

        “等等,容总,你至少把墨镜戴上啊,大庭广众的别被认出来了……”言思的喊声在容清杳越来越快的脚步下,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居高临下地看着濒临崩溃的洛迷津,容清杳以为自己会感到快意,又或是尝到获胜的喜悦,但并没有。

        当初洛迷津消失得决绝,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痕迹,仿佛带走了一切,包括她这个人,让她共生般体会到洛迷津的喜怒哀乐,无论她愿意与否。

        鬼使神差地,她便又一次冲动地问:“你对不起我什么?”

        问出口的下一刻,容清杳便开始后悔,恨不得世界就这么停止下去,洛迷津还未抬头,而自己还可以明望她。

        她害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比如什么“对不起,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所以很抱歉,”又或者是“对不起,都过去了”、“对不起,小孩子玩玩而已,别当真”等等类似的话。

        洛迷津的世界在抬眸见到容清杳的时候,骤然明灭,那种快要嚎啕大哭的生理反应几乎抑制不住,她如蒙拯救,又如坠深渊。

        她再次低下头,用力咬紧牙关,将翻涌的酸涩感压下去,确认自己没有流下眼泪后,才缓缓站起身来。

        没有勇气与容清杳对视,洛迷津心里难堪不已,甚至想要自暴自弃地直接逃跑。

        可是逃跑之后呢,下一次见面是不是就在容清杳和别人的订婚礼上?

        说不是哪一种更差,形同陌路还是见证她和别人的幸福。

        要如何练习出祝福的笑容,才能显得体面。

        “没什么,我以为你要……你的路我挡了,”洛迷津察觉到自己的语无伦次,深深喘息到无力更改。

        容清杳找回一丝镇静,淡淡地问:“你怎么了?”

        “腿麻了,休息一下,”洛迷津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擅长撒谎了,谎言信手拈来。

        这样的回答倒是容清杳意料之中的,从重逢那天,洛迷津对她的态度就是避之唯恐不及,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真的吗?可我看你在这儿蹲了很久,”容清杳不想拆穿洛迷津崩溃的事实,也不想轻易放过这个问题。

        洛迷津并不打算说,也找不到可以倾诉的立场,“真的没什么,多谢你的关心,但……不需要。”

        “就算我们已经称不上是朋友,至少也同学校友吧。”

        两人无声的对峙中,路过的行人频频回头朝容清杳看来,好些人低下头跟同伴窃窃私语,还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你们看那个是容清杳吧?”

        “好像是她,我今天上午才去看了她新上映的电影,绝对是她,错不了。”

        有几个粉丝围了过来,高声说道:

        “啊啊啊真的是容清杳,我是你的影迷,可以帮我在电影票上签名吗?”

        “我也要我也要,”越来越多的人朝容清杳的位置涌来,除了路人不乏大量的粉丝和影迷。

        这条街道顿时人头攒动起来,容清杳这才记起自己忘记戴墨镜和口罩,以前她从来没有粗心疏忽到这种程度。

        人潮涌动,嘈杂喧闹的人声让洛迷津本能地不适,她双目无神,任由旁人把她挤到角落,像一颗滚落泥潭的山果。

        隔着熙攘的人群,洛迷津几乎快要看不清容清杳的脸,自然也无法再给出任何回应。

        似曾相识的一幕在她脑海中回放,那一天也是这样的人流将她和容清杳冲散,从此再无音讯。

        失散是她们的命中注定吗?

        洛迷津苦笑着捂住耳朵,迷茫得不知道该不该认命。

        退出人群外,她捂紧耳朵想要就此离开,手腕却被人握住。

        “跟我走这边。”

        女人的掌心柔软温热,洛迷津来不及思考就被容清杳拉着往路口的黑色宾利跑过去。

        那一头言思将车门打开,赶过来护住她们,赶在人流再次聚集前上了车。

        司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熟练地踩油门驱车离开。

        “呼,太险了。容总,你下次必须记得把墨镜和口罩焊在脸上,万一搞出什么踩踏事件可麻烦了,今天这事肯定会上热搜的。”

        言思呼吸急促,后怕地拍拍胸口,连忙拿出手机联系经纪人。

        后座上,容清杳还紧紧攥着洛迷津的手腕没有放开,“嗯,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不会了。”

        言思听着容清杳淡然的语调,心说还有下次啊,看来她作为助理还得未雨绸缪。

        车辆平稳行进,后座的隔板再次升起来,洛迷津猛地回神,连忙收回被容清杳紧紧牵住的手。

        狭小密闭的空间十分静谧,她感觉自己已经被熟悉的雪的气息包围,洁净清冽。

        率先打破平静,洛迷津慢吞吞地说:“其实你不用管我的,他们不是冲我来的,这样还有可能给你造成困扰和不便。”

        媒体或许会乱写一些无中生有的东西,比如造谣她和容清杳有不正当关系之类的,可能会对容清杳的……订婚产生不良后果也说不一定。

        某种邪恶的心思发芽,洛迷津脑中有个声音说,最好的后果不就是订婚取消,容清杳订不成婚的话岂不是很好。

        及时止住发散的思绪,她客气地轻声补充道:“不过还是谢谢你。”

        容清杳收回被洛迷津挣脱的左手,银丝镜片后的狭长双眼显得格外冷淡。

        “就像我刚才说过的,至少我们还是校友。”

        容清杳垂下眼睑,透白的肌肤下没睡好的淡青色十分显眼,在封闭行进的车厢里有种脆弱不堪的诱惑。

        “你的手放过来我看看。”

        “没事的,不用看了,我自己可以处理的。”洛迷津话还没有说完,受伤的手就被容清杳握住了。

        “我车上有医药箱,你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好了。”

        听话地闭上眼,那种雪的气息越来越近,洛迷津几乎能感受到女人香软发丝擦过自己的鼻梁,指尖触上的肌肤柔腻如丝,令她全身都软绵绵的,伤口的痛也奇异地变成另类的快慰。

        记得洛迷津怕痛又手笨,容清杳的动作越发缓慢而轻柔,用镊子取出玻璃渣,再用碘伏和双氧水消毒包扎。

        即便过去七年,这一套流程她仍然熟练得像昨天才给洛迷津处理过一样。

        “会有一点痛,下次要小心,别总伤到自己。”

        “我也没有总伤到自己吧。”

        熟悉的对话发生,两人俱都怔住,尔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她们都清楚,就算说一样的话做一样的事,也回不到过去。

        那种快慰消失得很快,洛迷津的眼睛复又感到炽热和酸涩,就算对话再怎么熟悉,也掩盖不了七年过去的事实。

        她和容清杳之间俨然有着无法逾越的沟壑。

        两人的呼吸随着汽车微微的晃动而交融,她悄悄睁眼。

        忽明忽昧的光线里,女人清冷的面容仿佛染上旖旎的水汽,漂亮至极的眼和瞳,湿润而饱含情绪。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探究时,容清杳缓缓放开了她的手。

        “记得伤口不要沾水,一天换两次药,你不会包扎的话,”女人说着说着,像是清醒过来了,眼神冷静而淡然,“可以让你的朋友或是……恋人帮你。”

        一眼不眨地看着容清杳,洛迷津迟钝地点点头,“嗯,我会的。”

        一击不中,容清杳有种抛出去的球都落往黑洞的无力感,她的试探她的明目张胆,通通得不到任何有效的回应。

        现在的洛迷津在她面前,就像一口枯井,任她百转千回,也不会泛起涟漪。

        这样的认知让容清杳烦躁更甚。

        “要去哪里,正好送你过去。”

        洛迷津报了个地址给容清杳,她和兰明雨约好在那个街口见面,再一起去看电影。

        “谢谢你送我,再见。”车辆停下时,洛迷津浅笑着道谢,并未抬头与容清杳对上视线。

        “洛洛,我买了份糖醋排骨和番茄炒蛋的中餐,吃完了我们再去看电影,”兰明雨正准备点出洛迷津太瘦的事实,就看见从黑色宾利下车的美人。

        女人高盘着乌发,神清骨秀,略显憔悴的苍白脸色为她平添一分妩媚的风韵。

        “洛洛,是她送你过来的?”

        “嗯,是的,就碰巧遇到了,”洛迷津勾着受伤的手指,无所适从的感觉油然而生。

        “兰小姐,好巧,又见面了。”容清杳礼貌冷淡地打过招呼。

        见到容清杳在这儿,尤其洛迷津还从她的车上下来,兰明雨惊讶得无以复加,但良好的教养让她维持住了礼貌。

        “容小姐,你好,怎么又麻烦到你了?”

        “可能这就是缘分,不然我们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相遇。”

        兰明雨皮笑肉不笑,眼里满是深沉的探究,“容小姐说得很对,缘分是很奇怪的东西。”

        “两位这是要做什么去?”

        又是那种爱慕的眼神,容清杳一眼便能看出,心里的焦躁更甚,进而延展到头部也出现生理性的不适,让她难以克制,无法维持住应有的礼貌和风度。

        兰明雨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强,她本来想拉着洛迷津一走了之,但无奈容清杳这个女人的气场太强,优雅淡然中不失某种沉重的压力。

        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们约好一起去看你新上映的电影,很快就要开场了,容小姐应该不会希望我们迟到的吧?”

        闻言,容清杳怔了一瞬,不明白洛迷津一边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完全封闭的态度,一边又和……或许是新欢的兰明雨去看自己主演的电影是为什么。

        好玩有趣还是……洛迷津已经完全释怀了。

        思及此,她浑身冰冷,黑色的情绪被唤醒,偏执、占有、破坏的欲望逐渐占了上风。

        “这样的话,我请你们看,”她回头对言思说道,“换一家更好的影院,包一个vip的场,要清静一点的环境。我的司机可以送你们过去。”

        “不用麻烦了,明雨订了票的,谢谢你,”洛迷津委婉地拒绝了容清杳,她们实在不适合有更多的交集。

        光是想到容清杳的订婚礼,就足够她心力交瘁。

        兰明雨冲容清杳略带歉意地微妙一笑,挽住洛迷津的手臂,往街道那头的电影院走去。

        “容小姐,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洛洛刚好不需要你的好意。”

        容清杳盯着两人的身影,原本淡然的眼神变得森冷,说出口的话比刚才还要直接。

        “洛迷津,虽然我们分手了,但你也用不着拒人于千里之外,大家还是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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