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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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那边所有的镜头拍完,唐染才在小月和阿清的拥护下走了过来。
唐染刚坐下来,小月便立马指着唐染耳下颈侧的那块道,“唐老师这里被指甲挠出来了几道印子,我看那个女的的指甲也没有长到随便就能误伤人的地步,可是,唐老师不让我们出声,还坚持要把戏给拍完。”
林钟钟听完小月的汇报,她先是查看了下唐染的伤势,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轻微的破了点皮。但旁人公然挑衅这种事,显然不该在唐染的忍受范围之内。
林钟钟看着唐染,问,“你这是怎么了?平时一点不如意都要闹翻天,今天倒学会忍气吞声了?”
唐染偏过头,耿着脖子,满不在乎的道,“没怎么。”
林钟钟看了小月和阿清一眼,二人都对她摇头,表示不知道唐大小姐这是突然闹的哪出。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钟钟正要尝试套唐染的话,唐染自己就开口了,“唐大小姐既然已经不是唐大小姐了,就不该再端着大小姐的架子。我要学着做一个善解人意、为别人着想的人,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
林钟钟话到嘴边没有机会说出来,她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嘿!这满口仁义道德的话,实则为抱委屈的埋怨,林钟钟算是听出来了,大小姐这是心里憋着股气儿呢,但这回不直着发了,学会拐弯抹角的搪塞人了。
但是,唐染这显然不是做给她看的,于是,林钟钟索性也就不管了,“行了,你要是觉得没事,就准备准备拍下一场吧。”
“哦。”唐染站起来,没事人一样儿的往前走。
林钟钟看着唐染的背影,笑容逐渐变得变态,而那变态中,却似乎又透着一股子莫测的高深。
许南木,你自己宠出来的女人,你就自作自受着吧你!
晚上拍得晚了点,一直到凌晨才结束,接下来三天再拍六场戏,唐染就杀青了。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伺候大小姐拍戏真的跟哄小孩吃饭一样,太让人操心了!
小月和阿清一起送唐染和林钟钟回酒店,小月在电梯里还再三的跟唐染确认,要不要给她的伤口消毒,要不要去医院,去医院什么的是夸张了点,但唐染千尊万贵之躯,小月那真是一点都不敢马虎。但是,她的提议都被唐染给否绝了。
后面小月再说,唐染的脾气就来了,“我都说了不去医院了,想去你自己去,别再来烦我!”
小月瘪了嘴巴,被唐染一句话给呛的,心里一阵委屈涌的鼻子都发酸了,阿清见状,安慰似的拍了拍小月的肩膀,小月感受着阿清传递给她的力量,方才感觉好了那么一点。算了,人在外面,哪有不受点委屈的。
“染染。”众人各怀心事的顺着走廊往前走着,忽然迎面一道声音传出,引得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不得不感叹,许南木那张脸无论看多少次,都还会让人止不住的脸红如潮,心跳加速。当然,林钟钟完全除外。
唐染小脸一垮,拉着林钟钟就要往对门走,“钟钟,我今天跟你睡。”
林钟钟笑盈盈的,“好啊。”
许南木几步上前,轻轻的拉住了唐染的手腕,眼睛却看向了林钟钟。
林钟钟摊了摊手,表示她可没有鼓动唐染的情绪,她看了眼唐染那傲娇又委屈的小表情,挑了挑眉,对着许南木道,“许总,您的宝贝儿受伤了,我们都管不了,您老要不亲自看看?”
许南木还未来得及发表看法,小月就赶忙紧着林钟钟的后面解释道,“就是几道轻微的抓伤,破了皮,沁了点血,应该没大事……”
林钟钟在一旁风凉道,“怎么会有抓伤呢?”
小月看林钟钟一眼,立马会事的道,“今天和唐老师搭对手戏的女演员好像对唐老师有点情绪,拍扇耳光的戏时,故意刮了下唐老师的脖子……”
林钟钟摸摸唐染的头,听起来像是在哄夸唐染,实则故意埋汰许南木道,“我们染染今天可乖了呢,受伤了也不说,我们要给她出气,她也不肯,还一直说自己要表现的善解人意一点,不是大小姐了就不该端着大小姐的架子,这样才能讨人喜欢呢!”林钟钟说着说着,目光就和许南木怼上了。
这几个人一唱一和的,许南木站着就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淡淡的目光扫渣渣似的扫了林钟钟一眼,那眼神明明是打算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林钟钟无惧的迎上许南木的目光,半点心虚都没有。
许南木收回放在林钟钟身上的目光,来日方长,他不急,而眼下要紧的,显然是他手中握着的这个小女人。许南木拿着房卡光明正大的打开了身后0501的门,拉着根本就是装模作样的拒绝了他一下的唐染走进门内,而后,顺手就从里面把门给反锁了。
“散了吧。”林钟钟打着哈欠,“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起早上工呢。”
“哦……”阿清和小月面面相觑,两脸无辜,他们俩都没搞明白,今天晚上这唱的是出什么戏。
唐染坐在沙发上,耿着脖子不理人。许南木半蹲在她的面前,一脸纵容的看着她闹脾气。
唐染耿着脖子的姿势,特别像落枕了的鸭子,许南木真怕她把脖子给扭了,他伸出手,捏了捏唐染的耳垂,唐染立马就敏感的缩着脖子软了下来。半晌,唐染抬头看着天花板,别扭的对着空气问道,“工作忙完了?”
“嗯。”
“中标了吗?”
“嗯。”
“哼。”唐染轻哼一声,大概是一边偏的累了,她换了另一边去偏着头,然后,就不说话了。
许南木被唐染那分明越看越可爱的样子逗得笑出了声,“染染,你打算一晚上都跟我这样坐在这里吗?”
“哼。”为表态度,唐染再一次的偏头到另一边,抱着胸,就是不理人。
随着唐染的动作,许南木这时才看清楚她脖子上的抓痕,很浅,但是出现在唐染白皙无暇的脖颈上,就显得特别的刺眼。
他的女孩,他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竟然被别人伤了。这个人,不可原谅。
许南木伸手在那些伤痕的边缘抚了抚,唐染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眼圈立马就红了,嘴角也委屈的弯了下来。
“染染,下次不要再拿自己跟我置气了,好吗?”许南木的哄问,认真而又严肃。
唐染憋了一天,仿佛就等着他的这句话呢,“我哪里敢跟你置气,这不是你,不,这不是你那个好帮手侯生对我提出的忠告和要求吗?我要善解人意,要贤良淑德,要乖,要理解你的难处,你们办正事的时候就不要打扰你,不要让你因为我而左右为难,我这不是一点一点的在努力的学习吗?”
唐染说着说着,声音都哽咽了,她扭过头去,随意的抹掉掉落脸颊的泪水,倔强的咬着唇,继续道,“我不想做唐家大小姐了,我讨厌唐家大小姐。”
听她开始这样讲话,许南木止不住的就皱了眉心,他声色心疼的对她重声强调,“不要这样骂自己,染染。”
唐染委屈的抽了抽鼻子,梗着脖子僵了一会儿,她扭过头来看着许南木,眼神痛苦而挣扎,“可是,我不想做普通人要不起的大小姐,我不想你,再因为我而受到伤害了……是不是,如果当初我不那样纠缠你,爹地他也不会……”
“染染……”许南木打断了唐染。
当年的话题,太过沉重。
当年,许南木遍体鳞伤,差点死掉,唐正天是冷酷无情的加害者,许南木是弱小无助的受害者,可唐染作为目击全程的那个人,那种声嘶力竭的无助和潮水般纷至沓来绝望,至今想起来,都像是有谁一拳捶在了她的心上,痛的她一时半刻连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他们没有人愿意提起当年,今日,也并非唐染想提,是侯生在逼她想起,只一句“普通人要不起的大小姐”,一句“当年一无所有的你的下场”,就逼得她不得不重返当年,重新品尝那时的痛苦和绝望……
唐染颤抖的身体,终是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许南木大掌抚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颊埋在他的心口处。他心脏的跳动,就那样一下一下清晰的隔着皮肤,隔着血液,传递至她的大脑神经,融进她的心跳中。
他还活着,他回来了,无比确定,再没人能抢走他。
许南木的声音,带着热热的温度,贴着唐染的耳朵,轻轻的流淌进她的耳廓里,他说,“染染,你勇敢的追求所爱,你没有错。你一直是想我好的,从来没想过要害我、伤我,不是吗?”
许南木还说,“染染,这个世界上,有你才有许南木,是你救了他,你忘了吗?”
他总是这样的会安慰人,轻易就能抚慰她心上的那些不安和痛苦。所以,面对这样温柔而耐心的许南木,你怎么能忍住不向他抱委屈,诉不安呢?
唐染于是自然而然地,便就小声的开口了,“昨天晚上,我肚子疼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好像做噩梦了。南木,我多希望那个时候你能在我的身边陪着我,可是,你走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许南木轻推开唐染,他扶着她的胳膊看向她怯懦柔软的眸子里,他浓眸中那些心疼的神色跟着轻缓的流淌着,他仔细地问,“现在呢,还疼不疼?”
唐染摇头,想了想又点头,“没关系,戏我都拍了一天了,一点点疼而已,还可以忍受。”
许南木皱着眉,不赞成的柔声道,“下次来月事就好好休息,别这样勉强自己。”
唐染撇撇嘴,垂下眸子,便不说话了,沉默了片刻,她扣弄着手指,声音沙哑的再次开了口,“其实,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面胡思乱想。我总觉得,你好像已经不耐烦我了,昨天晚上,我看着你跟着侯生一起离开,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了一样……其实,你若肯提前告诉我你要去工作,自己一个人跟我告别之后离开,我都不会不理解你,也不会,像昨晚那样的难过……你走之后,我真的一个人难过了好久……”
“对不起。”他抚着她的头发,终于,态度诚恳的说了一句道歉的话,“昨晚,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有不耐烦你,我只是,可能也有点分身乏术了……”
过去两年,他从未对她说过“对不起”这三个字,在侯生的事情上。他向来清高,自认从不会背着她和侯生苟且,所以,他大概总认为,迟早有一天,她能理解,在商场上,逢场作戏都是常态,放一个女人在身边,还只是工作需要而已,只要他守住自身,她便大可以安心以及放心。
而如今,他肯主动和她道歉,便说明,站在他的角度,他已经越来越能理解她的感受,她的害怕,她的焦虑了。
唐染的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她胡乱的摇着头,又哭又笑的哽了好一会儿。等好不容易能稍微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唐染哽咽着抬头看着许南木的眼睛,努力的展开笑颜,郑重的像做什么承诺一般的道,“南木,我想,以后,我会慢慢的试着,去习惯,她的存在……我可以努力的,为了你,我不想你总是为了我而左右为难。我,相信你……”
这一番善解人意的表述完毕后,唐染便就坐在那里,满眼期待的盯着许南木看,不时的,控制不住的抽泣出声。
许南木一双幽深的眸子里,满满映着的,都是面前的这个,明明脸上还挂着泪珠,却一直在努力的朝他露出豁达笑颜的小女人的小脸。而他心里的防线,在这一刻,在她的又哭又笑中,终于轰然坍塌的一寸不剩。
许南木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满目宠溺的伸出手替面前的小女人擦着泪水,没好气的轻声的叹,“真是拿你没办法。她的事情,你给我一点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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