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马尔福家留宿

我们跳了三支舞，在第三首音乐结束时，我看见爸爸和妈妈退出了舞池，才拉着奥德里奇下来。

        “梅林的胡子！他不能对示警稍微重视一点吗？！”看着他们离开了舞会厅，奥德里奇有些焦躁。

        “要不要跟过去？”

        “不用，巴蒂·克劳奇带来了半个傲罗办公室，再说邓布利多也来了。”

        邓布利多？虽然爸爸在魔法部地位不低，但也不至于因为他惊动邓布利多吧？

        我有些惊讶，但并没有问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邓布利多会来是因为奥德里奇。

        奥德里奇四处看了一圈，拉着我挤过人群，向谢诺菲留斯走去，他正在和雷古勒斯说话，奥德里奇拽着他的袖子，往阿拉斯托那边走去。

        “嘿，马尔福！我和谢诺在说话呢。”雷古勒斯不满地抗议。

        “你可以跟过来，雷古。”我忙拉住了他。

        我们跨越了大半个舞会厅，才费力地挤到阿拉斯托面前，他依然在喝酒壶里的东西。他整个人看上去和在庄园外时完全不一样了，像是一头进入战备状态的狮子。

        “邓布利多教授说您会保护我们，穆迪先生。”奥德里奇站到阿拉斯托的面前，仰着头说。

        阿拉斯托用他那只魔眼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问谢诺菲留斯：“你的黑魔法防御术学得怎么样，孩子？”

        “并不是很好，先生。”

        “守护神咒呢？”

        谢诺菲留斯低下了头，阿拉斯托似乎低声咒骂了一句，把他扯到自己身后。

        “纳撒尼尔和伊莎的孩子，谢诺菲留斯，你父母在黑魔法防御术上的天赋你几乎没继承到。我希望你能安静地呆在这里，必要的时候，带着你妹妹找地方躲起来。”阿拉斯托突然看向雷古勒斯，“whoareyou？”

        “雷古勒斯·布莱克，先生。”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挺直了肩背，“发生什么了？我听到您说守护神咒，可那不是用来防御黑魔法的咒语吗？”

        “是的，防御黑魔法，也是对付摄魂怪唯一有效的咒语。”阿拉斯托一把抓住雷古勒斯的后领，像拎鸡仔一样把他拎过来，扔到谢诺身边，“现在开始我希望你们安静，如果不想死的话。”

        这话显然吓了雷古勒斯一跳，他用口型问我发生了什么，然而我现在根本没心思搭理他。我在人群里找到了卢修斯，他和纳西莎站在一起，两个人的神情很不正常，时不时说上一句什么。

        纳西莎会是知情者吗？

        我为这个念头感到难过，我在怀疑自己的姐妹，更可悲的是我找不出借口打消这怀疑。

        舞会厅里仍是一片其乐融融，没人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又一支曲子结束了，在家养小精灵们准备再次奏响音乐时，意外发生了——门外突然响起了炸裂声，人们纷纷望过去。

        阿拉斯托和奥德里奇立刻抽出了魔杖，我也做了一样的动作。这时闯进来一个绿眼睛的家养小精灵，他尖叫着跑进来：“黑魔王！黑魔王的军队来了！”

        人群中像是被扔进了一颗炸弹，满屋子的男巫女巫们乱作一团。他们急切地想离开这里，这时候马尔福庄园的禁咒就成了所有人的束缚，除了这里的主人，谁也不能幻影移形。

        阿布拉克萨斯愤怒地把小精灵踢开，拿着魔杖走了出去。卢修斯把纳西莎护在了身后，与慌乱的人群隔开。沃尔布加舅妈一只手拖着奥赖恩舅舅，喊着她两个儿子的名字。

        雷古勒斯想要过去，被谢诺菲留斯抓住了胳膊：“太乱了，你先别过去！”

        “可是——”

        “呆在这里，雷古勒斯！”奥德里奇冲他喊，“穆迪先生是个傲罗，他可以保护我们。”

        雷古勒斯权衡了一会儿，最终选择留下。我们三个并排站在一个角落里，阿拉斯托宽厚的身躯将我们挡得严严实实。奥德里奇站在他旁边，而阿拉斯托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做出保护的动作。

        悬浮在舞会厅正中的烛台吊灯忽然被一阵风吹灭，十几只黑漆漆的摄魂怪随着阵阵阴风飘进来，有胆小的女巫已经尖叫出来了，而我如坠冰窖，身体发寒。

        支离破碎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不断闪现，我感受不到任何的快乐，而那些痛苦与悲伤却从心底涌出，叫嚣着要将我撕碎。

        “expectopatronum！”

        我看到一条银色的大蛇，头上长着长长的角。它挡在我面前，将整个房间映照成了银色。那些痛苦的声音似乎离我而去了，身体渐渐恢复了温暖。我睁开眼，奥德里奇焦急地叫着我的名字，而我在他的怀里。

        “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但现在没事了。”奥德里奇紧紧地抱着我，他的身体在发抖。

        空中跳跃着几只银色的动物，银光取代了烛光，照亮了整个房间。那条巨大的长角水蛇盘踞在半空，摄魂怪们被赶到了门口，蠢蠢欲动地想要进来，却畏惧那些守护神。

        “它们把门堵住了，我们怎么出去！”有人尖叫着说，人群里开始响起低低抽泣声。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守护神咒不可能坚持太久。阿拉斯托，我们得合力把摄魂怪赶走，然后冲出去！”有人冲阿拉斯托喊道，我认出来那是一个傲罗。

        “不能出去！外面有食死徒，会被杀死的！”

        “那也比困死在这里好！如果守护神咒失效了，摄魂怪就会冲进来。就算挡住了摄魂怪，食死徒也早晚会打到这里来。现在冲出去，说不定还能活！”

        说话的是个有着灰色硬直短发的傲罗，那是德力士，一个赫奇帕奇。他就站在我们旁边，说完这话还对阿拉斯托嘀咕了一句：“真让人头疼，这群斯莱特林遇到事情只知道往后缩！”

        与马尔福家交好的当然只有纯血家族，他们多数是斯莱特林。

        我下意识地想反驳他，马上我就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时机，而现在的斯莱特林，的确没有什么能让我用来反驳这话的证据。

        我退了回去，雷古勒斯却冲了出来，说了我没能说出口的话：“我不同意你的话，先生。马尔福先生刚刚独自出去应对食死徒了，还有奥德里奇，他最先召唤出守护神驱逐了摄魂怪，他们都是斯莱特林！而现在留在舞会厅里龟缩不前的还有小巴蒂和西里斯，两个格兰芬多！”

        我默默为我的表弟竖起大拇指，并为无端被亲弟弟卖了的西里斯点上一根蜡烛。

        德力士斜着眼，从头到脚看了他一遍，然后问阿拉斯托：“这是谁？”

        “布莱克家主的次子，沃尔布加最喜欢的那个儿子。”

        “又是一个小斯莱特林。阿拉斯托，我们一起冲出去吧。”

        “我有任务，要保护好这几个小家伙。”阿拉斯托说，“其实不出去也行，德力士。他们很快就会退走的。”

        “你怎么知道？”

        阿拉斯托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邓布利多在那里。”

        德力士狠狠地松了口气，好像只要有邓布利多，哪怕来的是神秘人也不觉得可怕了。

        “他怎么会来？”德力士问。

        “记得那封信吗？他就是那个送信人。”

        “他可真是神了！好吧，既然这样，我们先把这些家伙赶走。”

        德力士抬了抬他的魔杖，他的守护神身上的光更强盛了一些。阿拉斯托喊了一声，所有傲罗们一起行动，不遗余力地运转守护神咒。奥德里奇扶着我站起来，捡起了魔杖，又一次念起咒语，长角水蛇向摄魂怪张开了大嘴。无数银光和银色的动物冲出去，撞击在摄魂怪身上。我听见一声凄厉的嚎叫，它们四散而去。

        烛台吊灯又一次亮起，舞会厅里恢复了原本的色调。但人群惊魂未定，谁也不敢走出去看看。

        摄魂怪走了，我的勇气也回来了。我拉了拉奥德里奇的袖子：“我可以出去看看吗？”

        “不可以，太危险了。哪怕是为了你的父母，你和谢诺菲留斯也不能落到食死徒手里。”

        “就远远地看一眼，我真的很担心爸爸妈妈。”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妥协了。奥德里奇叮嘱阿拉斯托照顾好谢诺和雷古，就领着我出去了。我很惊讶他居然没有阻止这危险的行动，看来不止是邓布利多，奥德里奇和阿拉斯托之间也有着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们当然不会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去，奥德里奇用他的魔杖在我身上点了点，一股凉意从他的魔杖蔓延到我整个身体。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惊讶地发现自己隐形了。

        “是幻身咒，以后你会学到的。”

        我想起小巴蒂给莉莉的那两件失效的隐形衣——早知道有这么好用的咒语，那天在禁林我和莉莉就不会遇到危险了！

        奥德里奇没有给自己用这个咒语，他牵着隐形的我，熟练地在白蔷薇花架后面穿行。

        天空中乌云密布，仔细一看，那并不是乌云，而是食死徒脚下的黑雾。傲罗们骑着扫帚与他们作战，魔法不断地碰撞，迸发出闪电般的火花。邓布利多站在一只火红色的凤凰背上，不断用出那些高超的魔法。局面几乎是一边倒，食死徒很快被赶跑了，摄魂怪们紧随其后。

        爸爸躺在地上，左臂在出血，妈妈抱着他。一个女巫蹲在他们旁边，不断地念着咒语。

        “爸爸！”

        我扑到他身边，阿布拉克萨斯先生冲我竖起了食指，示意我安静。

        “是黑魔法吗？”奥德里奇走过来，向他的父亲问道。

        “是神秘人身边那条蛇，它从地下偷袭，我们都没有看见。蛇牙上有剧毒，伤口清洗剂不起效果，再这样下去他会——”

        阿布拉克萨斯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但我已经听懂了。我握住爸爸的手，心里一片绝望。

        “有办法的——邓布利多！”奥德里奇冲着刚刚从天上飞下来的邓布利多喊道，“快点！你能不能别磨蹭？”

        “真不友好，我以为你至少应该叫一声‘教授’。”邓布利多不满地嘀咕着，脸上却看不出生气的意思——这种时候我居然还有心情去想奥德里奇对邓布利多的态度。

        他从长袍的口袋里翻出一个盛着紫色药剂的细颈瓶，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爸爸的伤口上。一股难言的臭味弥漫开来，原本发黑的伤口居然慢慢变回了白色。

        “毒素清除了，马尔福先生，请你送洛夫古德夫妇去圣芒戈。”

        那位我不认识的女巫又用了几个疗愈咒，血止住了，爸爸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但他依然虚弱。妈妈双眼含泪，不断地喊着“感谢梅林”。

        “谢谢您，教授。如果没有您的话……”妈妈捂住了嘴，眼泪不停地落着。

        “哦，不用谢我，你要谢谢奥德里奇。是他告诉我这里今晚会发生的事，也是他请我通知傲罗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奥德里奇，阿布拉克萨斯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怎么知道会有食死徒？”

        “我不能说，父亲。请你原谅，这是为了马尔福的名誉。”

        他的回答狡猾极了，“为了马尔福的名誉”，看上去什么都没说，其实已经告诉了别人，就是马尔福家的某个人在捣鬼。不是阿布拉克萨斯，也不是奥德里奇，那就只能是卢修斯了。

        在场的成年巫师们都没说什么，妈妈向奥德里奇轻声道谢，但表情却很淡。阿布拉克萨斯嘱咐了他几句，然后把手放在爸爸妈妈的肩上，带着他们幻影移形去圣芒戈。

        “那我和谢诺也告辞了，谢谢你，马尔福……奥德里奇。”

        事情结束了，我终于想起来我们还在吵架。可是刚刚经历了那些事，我又怎么能对他硬下心肠呢？

        奥德里奇注意到了我语气上的变化，他看上去很高兴：“这是我应该做的。需要我让家养小精灵送你们回去吗？”

        “咳咳！”邓布利多突然在旁边清了清嗓子，“洛夫古德小姐，我想你们还是在这里住一晚比较好。食死徒没有得逞，说不定还会再次动手。纳撒尼尔和伊莎今晚都在圣芒戈，傲罗们会守在他们身边，而你最好留在马尔福庄园。有禁咒在，食死徒无法在主人不允许的情况下闯进来。”

        “邓布利多教授说的对，放心，父亲回来后会处置卢修斯，他没机会做任何事。”

        像是怕我逃了一样，奥德里奇根本不等我回答。他打了个响指，那个闯入舞会厅示警的小精灵出现在我们面前，局促地拽着身上的旧枕套。

        “主人。”

        “把四层长廊左侧第三个房间收拾出来，柯洛芙今晚要住在这里。另外打扫一下二层的三号客房，给洛夫古德先生居住。”

        “是，主人。”

        小精灵去完成他主人的命令了，我瞪了奥德里奇一眼，他只是冲我笑。

        “哦，我想小马尔福先生应该不介意多一个客人。”邓布利多冲他狡黠地眨眼“我很累了，需要休息。二楼那间靠近楼梯的客房就不错，我喜欢窗台上的那盆紫罗兰。”

        “what？我没说过——嘿！邓布利多！”

        顽皮的老教授根本不听人说话，他径直走进城堡，仿佛已经得到了主人的允许。

        “我早晚拔光他的胡子！”奥德里奇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你先去房间吧，多比会打理好一切。现在我要回舞会厅了，那里还有一屋子的客人。”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走了。那个绿眼睛的家养小精灵接着出现在我面前，他带我上了四楼，领我进了奥德里奇为我准备的房间。

        白色的地毯，红木的梳妆台，镀金的镜子，还有一张有银绿色幔帐和天鹅绒被子的大床。我再一次为马尔福庄园的豪奢而惊叹，这一个房间和洛夫古德家的客厅差不多大了。

        床上有一套白色的吊带睡裙，我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总之不可能是家养小精灵。

        绿眼睛的小精灵多比端来一杯热牛奶：“您的浴室在房间的左边，这是小主人让多比为您准备的牛奶。”

        “替我谢谢奥德里奇。”我收下了牛奶，让多比退下。洗过澡换过睡裙后，我喝了牛奶，倒在大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不踏实，我梦见妈妈被食死徒杀死，爸爸被蛇咬了，邓布利多没有带着解毒魔药出现，最终他在圣芒戈不治身亡。爸爸和妈妈死后，洛夫古德家在古灵阁的财产被莱斯特兰奇家侵占，我和谢诺靠着卖房子和补助完成了学业。毕业后谢诺在《唱唱反调》找到了一份工作，而我考入了傲罗。我们盖了一栋新的房子，谢诺和潘多拉结婚，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隔壁的屋子里传来争吵声，我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离开了房间。

        那扇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了亮光，我躲在门外，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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