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言可畏 1

海思琪收到了更多的短信。

        起初，一天只有一两条。一周后，短信成倍增长。再后来，达到不忍猝读，只好关机的地步。可是，一旦开机，成堆的短信又蜂拥而至。

        全是谩骂、诅咒和恐吓。

        和原先一样，未知号码。

        “这样下去可不行！”蒋帅茹突然站起来。作业本还没改完，堆了一桌。

        “真是有这种无聊的人存在！”，她又补了一句，“心理变态。”

        “喂，这个词可不能乱用。”梁彬臣从外面进来，满头大汗，只穿着秋衣，显然刚剧烈运动过。

        他大概听到了帅茹的抱怨。

        “不是心理变态是什么？”帅茹不甘示弱，“海思琪都被折磨成那个样子了，那变态还不放手。”

        彬臣拿出毛巾擦汗，穿上毛衣，慢慢说道：“话是没错，但毕竟还是学生。这么形容不恰当。”

        “学生？这种行为还是学生所为？简直比成人还恐怖！”

        “是过激了点，但并没有直接伤害到海思琪本人。”

        “梁老师，这种心理伤害比物理伤害要严重的多！尤其是对女生来说。”蒋帅茹的话充满了女权主义者的口吻。眼下，她就是妇女权益的代表人。

        “呵呵，你说的没错，我没有你懂女生。”梁老师笑着回应。

        大概是觉得和这种年轻女老师再纠缠下去不合适了吧，他不再说话。

        年轻女老师却还是不依不饶。见没人再搭话，便自言自语起来。

        “不要被我抓住，要不我一定好好教训那家伙！”

        “教训谁呢？”陈峯夹着数学课本，从外面走进来。八点55分。他又拖堂了。

        “当然是那个发短信的家伙！”

        “哦？他得罪你啦？”陈峯问。

        “得罪海思琪就是得罪我！”帅茹嘟起嘴吧，“她可是我英语考试分数最高的学生！”

        陈峯摇头一笑。

        办公室里热闹起来，上课的老师们大都已回。过一会儿的课间操，老师们不必下去带队。

        “现在班上怎么样？”林剑周起身泡茶，对坐在饮水机旁边的陈峯说。

        “现在班上情况也很不好。大家还是互相猜忌。没有任何办法。”陈峯略显疲惫地答道。

        “一点好转也没有吗？”林剑周听后有些失落。

        “林组长的话当然起了不少作用，但是由于短信不断，而海思琪又并不刻意隐瞒什么，所以学生们又被调动起来。”陈峯恭维林剑周的同时，也露出了一丝对海思琪的不满。他大概是觉得，海思琪不该让同学们也知道此事，至少不能人人皆知。

        “那怎么办？”林剑周睁大眼睛问。

        “找出黑手嘛。”梁彬臣点了支烟，对着窗口吐烟圈。

        “怎么找？”陈峯问。

        “这个嘛，我还真不清楚。只是建议啊，你们觉得有用就自己想。”彬臣把没吸完的烟捻进烟灰缸。

        办公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知道！”蒋帅茹突然大声说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报警。警察一定很快就能找到背后黑手！”

        “不行！”林剑周反应很快，马上否定了她，“这里是学校，不是监狱。都是学生，没有罪犯！”

        “可是找到黑手，学生们才能平静下来啊！”被轻易否定了，帅茹的脸色变得难看。

        “蒋老师！”林剑周叹口气，意味深长地说，“我们面对的是未成年人，不要一出问题就用对待成人的方式去对待他们。找出黑手并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我们是要让所有同学，包括黑手自己，都接受好的教育啊。”

        “可是……”

        “不要可是了，”陈峯抢过话，“听林组长的，人家二十年的工作经验不会错的。”

        “好吧。”蒋帅茹像泄了气的水球。

        午休结束后，学生陆续返校。

        由于条件受限，卢思一中并没有太多宿舍。学生大都回家用餐、休息。老师们呢，则有集体午休的场所，不过住的人并不多，大家都习惯在办公室里伏案。

        被叽喳的学生吵醒。看了看钟，两点刚过。

        平日里也吵，今天却异常地吵。

        “喂！谁在那里大叫！”惺忪的我，推开午休室的门。

        阳光刺眼。

        “郑老师！”林誉乐见我出来，大声叫我道，“凶手找到了！”

        我的脑门一震，“什么凶手？”

        “害海思琪的凶手啊！”

        “别瞎说，哪里来的凶手。”我的意识开始清醒。

        “真的！”林誉乐睁大眼睛。

        “我是说，没有杀人，哪里会有凶手的说法？”

        “哦，”他摸了摸头，“我说的是黑手。”

        “是谁？”

        “李惠笑！”

        我的头脑再次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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