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苦心悟修学各家显神通

中虚观外，方圆百米的道场上已摆满三个擂台，众弟子抽完签后便来到此处，为各自的比试做准备。

        “真没想到你第一次比试，对手竟然是袁禹真那个小疯子，”林思逸揽着李一童的肩，二人悠悠穿过拥挤的人群。

        “你还不是一样，小心等会儿被筠师姐挖眼珠！我听说筠师姐的‘化骨柔情手’可不是吃素的哦，”李一童打趣般地怼回林思逸，肉肉的小圆脸扬着略显傻气的笑容。

        “我可不是你，我的‘自在游’你也是见识过的，昨日干了几个地痞流氓绰绰有余，至于对阵筠师姐，可不一定会输呢，”林思逸双臂环抱着拥于胸前，一副自信满满的英凛神色，宛如临阵沙场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李一童虽知他这话是顺口一说的，却不知怎的，忽的怔了一下。

        “倒是你，你武功不济，修为也略低，我不怕你输了比试，最不济当做历练一场就是了，我只是担心你会受伤，毕竟一对上招，便是刀剑无眼，若是误伤了……”林思逸拍了拍李一童的肩膀，一脸老母亲忧心儿子独自在外的模样此时显衬得淋漓尽致。

        李一童本想安慰他，却见袁禹真摇着铁扇，含着没心没肺的笑容走了过来。

        “黑童童，我们两人还真有缘，方才打过招呼，等会儿又要站在同一个擂台上了，嗯，这很好嘛，这几年我们很少有机会几面，就让我好好见识一下这些日子你到底在练些什么厉害的功夫吧”，袁禹真将扇子折合，胸有成竹的气势渐渐浮现眼底。

        李一童见他收敛起平日疯疯癫癫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认真抛出这话，便欲正色以对，林思逸却已抢先一步伸出手臂，勾过袁禹真的脖子，拽着他背对向李一童，两人闷着脑袋，不知在讲些什么。

        “喂，你们两个在讲什么，我也要听，”见那两人故作神秘似地绕过自己讲悄悄话，李一童心中不满，伸手欲分开紧紧黏在一起的两人。

        岂料，他们早他一步自行弹开了。“我的比试马上要开始了，就不多说先走了，禹真真，你一定要记住答应我的事，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林思逸似乎故意躲开李一童的追问，朝袁禹真喊了两句，便挥着手向另一个方向的擂台跑去了。

        “喂，禹真真，你答应了他什么？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吧，”李一童随手拍了一下袁禹真，一双迥然有神的大眼眸仿佛瞬间能将对方看透。

        “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你别总是乱想，这事儿还是和你有关的呢，”袁禹真翘着嘴皮子，故作不悦的置气模样。

        “我？你们俩在那儿密谋，关我何事？”李一童听的云里雾里的，便也不满地反问他。

        “是这样的，方才小四说了一下你这几年过的日子，我才明白你为何不来与我们练武，也为之前我说的那些话道歉，想来这些年你遭遇了这些变故，心中定是不好受的，”袁禹真语气愧疚，看向李一童的眼神亦多了一抹心疼，“所以，我答应小四，等会儿比试时，不会用上真功夫的，你尽管放心与我对阵，这样你也不会受伤了”。

        “什么？原来你们方才背着我说的就是这件事？”李一童一听就猜出了林思逸话中之意，无非便是要袁禹真在比试上让着自己，反正自己在他眼里也是没什么武艺修为的，胡乱耍几招也伤不了他人，与袁禹真对阵实际是白白叫他捡便宜的，既是如此也不必太过于认真对待了。

        “可是……”李一童本欲解释，让他不要听小四的话，与自己来一场真正的比试，却被中虚观的鼎钟声无情打断了。

        “比试要开始了，记得等会儿你要用上所有学过的招式对付我，这样就不会露馅了，放心，我会留手的，”袁禹真拍了拍李一童的肩，压低声线叮嘱他，摇着铁扇径自钻入那密集的人群里。

        三声鼎钟声响过，擂台下已围上了一圈弟子，而担任裁判的弟子也已到位，并将比试规则朗声细说了一边后，袁禹真和李一童便分别从两旁上了擂台，蓦地，台下围战的弟子们尽皆高喊起来，李一童扫眼四下，却未见一个逸仙道弟子的身影，呼声迭起，全是为袁禹真打气加油的，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待两人互相行礼后，只听袁禹真大喝一声，便运起手中铁扇，向李一童挥舞而来。

        李一童跨腰闪过，遂施起这些年来从太初阁的经书中自学的招式，他身轻如燕，四肢灵活，每每于危机之时躲过了袁禹真的攻击，然后变幻掌法，朝袁禹真未及防守之处攻去。

        袁禹真见势，却未失了脚法，轻松一个虚晃便避过了对方每次近在咫尺的攻击，手上也不停歇地转着铁扇，朝李一童飞去。

        双方势均力敌地战了几个回合后，李一童渐渐处于劣势，而袁禹真为了尽快结束比试，心下一急，便加快了手中招式，李一童一时之间应接不暇，猛地被对方的真气打中胸口，从空中跌落在台上，嘴角慢慢滴出一丝鲜血。

        袁禹真惊见李一童捂着胸口，脸色有些苍白，地上如豆大般的血渍映在他的瞳孔里，彷如针刺般，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出了重手，慌忙跑上前去，欲伸手扶起对方，“黑……李师弟，你没事吧”。

        李一童见他神情紧张，眼露关切，正要去握住他的手站起来，却听到附近台下的弟子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就是那个顶替冯馨之师姐的名额来参加比试的李一童么？”

        “对的，就是他啊，想不到他的武功道行如此之差，看来之前的传言非虚嘛”。

        “什么传言？”

        “我很早以前就听说了，这李一童因为资质低微，入门一年武学修为毫无长进，便被逸仙道首座徐师叔打发到后院当打杂的了，说好听点是你不合适练武，其实质就是如废弃的棋子一般了。”

        “怪不得他的招式如此简单，原来只是些三脚猫的功夫，当真可惜了之之姐，若不是她厉疾复发需调养数月，这仙道论剑哪里轮得到这黑小子上场！”

        “这一场看来应该是禹真真赢了，想不到他第一场便遇到了这么个脓包，简直不用费什么劲儿就可进到下一轮比试了，这可当真捡了个大便宜！”

        “唉，为何我就遇不上这种运气呢……”

        李一童怔了怔，蓦地收回了手，面色灰暗地撑着身子站起来。

        “你好像伤的挺严重的，要不……”袁禹真见他脸色难堪，以为是受伤所致，便想终止这场比试。

        “不用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只要我还能站起来，这场比试就没有结束，这点小伤我撑着便是，”李一童拭去嘴角残存的血迹，暗中平缓体内紊乱的气息。

        袁禹真见他这般固执，不愿就此了战，便只好随他，于是，两人又站回了各自的位置。

        眼见袁禹真摆出了招式，李一童凝神换气之际，忽而想起那洞中的前辈临死前对他说的话：“你一定要记着，我教给你的这些功夫，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千万不能使出来……”

        然后风云转瞬，耳边重又充斥着方才台下众人说的话。下一刻，便见袁禹真已持铁扇舞了过来。

        李一童傲然挺立，缓缓抬起双眼，灵动的双眸霎时凝满凌厉的杀气，垂下的双掌瞬间聚集了滚滚真气，朝袁禹真直直挥去。

        二人相对接招的那一刻，一阵刺眼的强光忽的闪过，晃得台下众人视线恍惚，待众人看清台上之景时，已是两人重又对立于台上。

        微风拂动两人衣袂，徒然，袁禹真手上铁扇脱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身子仿佛虚脱般瘫软地跪在地上。

        “袁师兄，你没事吧，哪儿受伤了？”李一童见状复而回过神，旋即跑过去扶住他。

        此时，台下灵仙道的弟子亦纷纷冲上擂台，挤开李一童，将袁禹真接住，个个义愤填膺地对着不明所以的李一童叫唤着——

        “喂，怎么说都是仙宗弟子，你怎能下手那么重呢！”

        “对啊，你不是功夫很差的么，为何会伤到我们的小真真，看把人家疼的，血都吐了一地了！”

        几个一脸不满的弟子本着为袁禹真出头的名义，朝李一童一个劲儿地破口大骂。

        李一童被他们一人一句指着头顶说教，心中的愧疚和懊悔犹如惊涛骇浪般翻滚不息，眼角不觉有些湿润。

        “好了，诸位师兄师姐们，你们一人少说一句吧，这本就是比试，刀剑功夫之下有所伤也是合乎情理的，是我技不如人，你们就别再责怪李师弟了，我想他也是无心的吧，”袁禹真挣脱开几名弟子的搀扶，示意他们让开，自己已朝李一童走过去。

        “禹……袁师兄，我……”李一童正欲开口道歉，却因袁禹真的话而无法说下去。

        “你方才受的也不是什么小伤，等会儿下去要休息一下，才好尽快恢复。”

        只见袁禹真似乎全然不在意自己受伤的事，却是伸手探了探李一童的胸口，见他气息平缓，自己虽因伤而脸色渐白，但嘴角仍扯出一丝欣慰的淡笑，然后便捂着自己的胸口，缓缓下了擂台。

        一旁的其他弟子见状，也不再理睬李一童，纷纷随袁禹真去了。

        李一童盯着袁禹真离去的身影看了半晌，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的擂台，整个人如同失了神智般恍恍惚惚地在几个擂台之间悠悠绕着，直至来到林思逸比试的擂台下，他才恍然停住步子。

        正值林思逸与蒋筠对阵激烈之际，台下围观的众人亦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二人，纷纷提着一口气，迟迟不敢呼出。

        但见林思逸将那自在游施展得浑然天成，潇洒自如的招式毫无一丝破绽，玄色衣衫在微风轻抚下飘飘扬起，额前一缕刘海飘散飞舞，衬得他顿时英气逼人，一股豪迈英武的侠士之气骤然聚于其身，令台下众人暗自赞叹，好一个俊俏儿郎！

        而那蒋筠虽是女子，却也道气缠身，平日里看似柔软的气质，这会儿如出尘之世的脱俗之姿使人大为惊叹，这般不知不觉间，二人已过了好几个回合，精彩之处令人不禁叫好，直到那蒋筠逐渐失了优势，最终败下阵来，台下众人亦是齐齐鼓掌欢呼。

        与蒋筠互礼道别后，林思逸挂着满心欢喜的笑靥下了擂台，越过前来向他祝贺的弟子，一眼便瞧见在台下观战的李一童，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胸膛，“你何时来的？想不到你那边的比试如此快便结束了，我听说你也进入到下一轮的比试了，如此甚好，你终于开窍，知道自己打不过禹真真，开始用脑子想办法了”。

        林思逸不知他胸口的伤，这么一拍，倒叫李一童有些难受。

        “你怎么了，看着好像有些不舒服？”林思逸见他神情木讷，眉间紧锁，不禁有些担心。

        “我没事，可能是有些累了，这儿人多，我们去找个地方歇歇吧，等会儿还有比试呢，”李一童暗自调换气息，脸上堆起看似无事的笑意，拉着唠唠叨叨的林思逸朝人少的空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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