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年少荒唐

年少的感情总是荒唐却炙热的，没有理由，也不必考虑是是非非，就能把一厢情愿变成一场两情相悦的美梦。

        婚礼准备事宜最终还是中断了，罗一繁从后面敲她脑瓜子，郁闷得不行：“小小年纪不思进取，回头别让我看到姓莫的，老子宰了他。”

        叶明珠吓了一跳，能让温和的罗一繁突然发飙满口粗话的情况实在非常少见，如果发生，就说明他真的生气了。

        她怕哥哥生气，至少中断准备婚礼的打算。但那颗爱人的心，却是一点儿都不少，满满当当的，除了莫褚寻之外，再也装不下别人。她表面上消停下来，暗地里却还是做了不小的打算。

        年龄，身高，背景，家世……居然全都被她考虑到了其中。

        以莫褚寻的条件，一般女孩子是肯定配不上他的，这点她不用担心，堂堂港城第一美人，身后又有叶家和一繁哥哥为她做主，真可谓门当户对。她原本还有些担心，万一莫褚寻的父母都不喜欢她，不认同她怎么办？

        但后来有次她碰见二老，莫家父母对她赞不绝口，莫母早已听说这位叶小姐倒追自家小子，高兴得合不拢嘴，明里暗里都暗示着莫家长辈对这段婚姻的看好和支持。

        这下，叶明珠放心了。

        宁夏说她早有心上人，也就意味她不是自己的情敌，己方和对方长辈都没有问题，还有自己和莫褚寻的条件和半斤八两……叶明珠顿时觉得，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得上他们那样般配。就算天塌下来，也阻止不了她勇敢追爱的步伐。

        天，当然不可能塌下来。

        可她恰恰料错了一点，也偏偏是最致命的一点。

        莫褚寻，从来就没有爱上她。

        两个人的婚姻，如果一个人不爱，那另外一人，就算全世界都支持她，又有什么用呢？

        她觉得事在人为，因此对他穷追不舍，死缠烂打，但换来的，却是他一日远胜一日的厌恶和排斥。有时候，叶明珠甚至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跟看大街上随便一个女人都没有区别，甚至比她们还不如。

        她天真，可是不傻。

        可一颗爱他的心，却总是不受控制地躁动，拼命阻止她放弃的决心，哪怕，在她得知莫褚寻向宁夏求婚，心碎了一地后，还是觉得，自己才是最爱他的人，为什么他不向自己求婚呢？

        他不爱她。

        明白这个道理，她用很多年的执着，换来一个血淋淋的醒悟。

        回忆太长，现实却才过了两三分钟。叶明珠长长的出了口气，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害怕他逼问自己。结婚了，那又怎样？自己结婚了，他不是应该更高兴吗？至少，这辈子，身边再也不会出现一个讨厌的女人烦着他了。

        “放开我。”她挣扎了下，想从他禁锢里把手抽回来。

        “当年，是谁说过非我不嫁，还嚷得满世界都知道的？”他抓着她的手摇晃，身体越来越靠近她，把她逼到退无可退的位置上，眼神燃着怒火：“是谁对我死缠烂打，说这辈子要是得不到我宁愿去死的？”

        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耳畔是他磁性低沉的嗓音，很沉很沉，只有她听得到。

        非他不嫁？

        多傻的宣言啊，那时候的她，真是太轻狂太过分了。

        他是他的，从来就不是她的所有物，她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也爱自己？

        说到底，当年说出这种话的自己，不过是个自以为是，认为全世界都应该围着她来转，无可救药的蠢女人。

        莫褚寻咬着牙根的声音：“叶明珠，得不到我，你怎么不去死？”

        他举起她的左手放在她面前，“你害了宁夏，害了我们的孩子，结果倒好，越狱后一走了之，拍拍屁股就跟别的男人结婚？这五年，我还以为你躲到什么地方暗自忏悔去了，原来是找男人去了！”

        越说着，他的表情就越阴寒。

        “莫褚寻，你真的不知道我这五年去了哪里吗？”她听不下去了，扬起下巴倔强盯着他。

        他敢说，不知道她这五年去了什么地方？

        他敢说，他没有恨不得她下地狱，所以亲自把她送到了地狱？

        这五年的大彻大悟，是建立在无数悲恸伤害之上，用血淋淋的真相来证明的。而他现在的自导自演，却将自己从罪恶深渊中摘了出来。

        虚伪！无耻！

        莫褚寻攫住她下颚，“我不关心你去哪里，你就是死在外面，我都无动于衷。可你错就错在，居然越狱去找男人结婚。叶明珠，把我们害得那么惨，而你却那幸福，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她看着他，无力解释。

        他突然松开她，叶明珠还没回神，手指蓦地剧痛，莫褚寻试图把戒指从她手指上摘下来，那个丑陋的铁圈也配叫戒指，他看着都恶心。

        摘下来扔到垃圾堆里，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怎么办？

        “不！你放手，你不许摘掉，这是我的，我的……”叶明珠急了，拼命把手缩回来，铁圈已经深陷进皮肤里，紧密没有一丝缝隙，根本不可能轻易摘下来。莫褚寻不信邪，动作越来越粗暴，硬生生将沾着她鲜血的铁圈，从她中指上扯下来。锈红铁圈上，还沾着一小块带血的皮……

        “你还我，那是我的戒指，你凭什么把它拿走。还给我！”叶明珠声嘶力竭想从他手里抢回来，莫褚寻哪里会给她机会，拉下车窗直接往窗外一扔，正好扔在了一辆正经过的清洁车上。

        叶明珠马上去开车门，打不开后又用身体和额头去撞车门，“砰砰”的撞击跟不要命了似的，散乱的头发因为这撞击又变得乱糟糟，额头上霎时就撞出了血迹。

        她失去了理智，眼睁睁看着那辆清洁车从眼前经过，向着远方越来越远。眼里染了血丝，恨不得马上去把戒指抢回来。

        “你回来，那戒指是我的，谁也不许抢走！”

        “你想死是不是？”莫褚寻把她抓回来一看，头上衣服上已经血迹斑斑，她就像个疯子又吼又嚷，声嘶力竭，手脚挣扎着要去撞开车门。

        莫褚寻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了一个破铁圈，居然连命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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