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系统太难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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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何:你什么时候带了降落伞?】
何迢迢搓了搓手。要不是时间紧迫,他还想再调一调伞的颜色,给伞包镶颗钻,反正不花钱。
当初医生告诉他,可以向世界传送音频。他就从电脑里点了一台小跑,没想到真传过去了。
世界里的道具,只需要定义外观。至于内部如何运作,有何种功能,反正在周仰辰大脑里,全是它主人说的算。
最开始时,他手头没什么能用的道具,全得从头画起。所幸当时世界也少,时间多。不像如今,世界多,时间少,基本只能调用之前的道具,添点细节,换一个色,就得赶紧点击发送。
【小何:可惜有它也没用,跳不了。】
【小周:跳不了?】
何迢迢暗道不好,他忘了二人此次是峡谷休闲一日游。
【小何:现在离地两三百米,属于低空跳伞。】
低空跳伞,比起乘飞机从高空蹦下来,可危险得多。开伞时间若超过五秒,就来不及减速。主伞一旦打不开,也没有机会换备用伞,只有硬着头皮裸跳。
【小周:那你行吗?】
何迢迢摇头。小何也摇头。
又起风了。
上一阵风没能把二人抛出去,这一阵来得更猛烈了。火焰一圈圈贴着球壁烧。像中学做化学实验,酒精灯加热烧杯,摇晃摇晃,受热更快。
热气球虽用了防火材料,终究抵不住剧增的高温,燃烧起来。小何起身,抄上灭火器,与飞行员一同扑火。
一时间白雾漫天,火势却丝毫不减。火舌伸向一名粉丝,那人尖叫拍打身体,其他人直往边上躲。
【小周:你有没有办法能救所有人?】
何迢迢:“有。跟你哈尼说,你喜欢其他人了,比他年轻比他可爱比他听话。”
【小周: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冷。】
何迢迢:“我认真的……”
【小周:你是不是什么都能变?】
何迢迢点开道具栏:“想来点什么?”
【飞机有吗?】
“有的。”
【要能灭山火那种。】
“能的。”
【装满阻燃剂。】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吊篮中爆出阵阵惊叹。何迢迢仰头,屏幕上乱入一架747,拖了一条粉色大尾巴,款款而来。
【哥,雨衣你那里有吗?】
“这种时候,不合适吧……”
【……我说的是真的雨衣。来一打。】
“哦……”何迢迢拍了拍发烫的脸,“去吊篮中间取。”
【雨衣x10发送成功】
小周翻出一摞雨衣,给粉丝一人抛了一件。红色阻燃剂洒下,像ins上的烟雾摄影。小周拉过小何,一起躲粉雨。
【小何:呜……】
刚才还勇猛灭火的小何突然小鸟依人,钻入小周怀中。
何迢迢心下一凛,检查了雨衣材质。
“你男朋友橡胶过敏了!”
【艹!】
“对不起……我只是想,选厚点,你们……”
雨衣飞出吊篮,被小周狠狠抛弃。
何迢迢:“没用的,你们边上都是,一会儿他就撑不住了。”
【小周:宝贝,低空跳伞,行吗?】
【小何:行……行吧……】
一件件雨衣撩起。粉丝们抬头,见摄影师抱起小博主,跨出吊篮,迈入粉云。女粉捧脸,男粉拊掌。
1秒。
2秒。
何迢迢:“快开伞。”
【小周:快开伞!】
3秒。
4秒。
【小周:打不开吗?】
【小何:不是……是找不到哪里拉开……】
何迢迢:“那个……”
【小何:找到了!这设计太有创意了。】
某系统遭遇严重自我羞辱,趴在桌上,不想起来。
“嘭!”一只橘色大水母在空中绚烂张开。
【小何: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颜色吗?】
【小周:(爱心)】
【小何:只可惜我们好像要挂了……】
8秒。
耳边气流呼啸,冲锋衣吵吵闹闹。
小周笨拙转身,企图做人肉缓冲垫。
【小何:别这样,没用的……】
何迢迢双手捂脸,等待耳边传来世界关闭的噩耗。
【小何好感度200】
【小周:有绳梯吗……】
他蓦地抬头。
降落伞在空中划出一抹橘色轨迹,轨迹不但没有消失,反倒越拉越长。成百上千个降落伞缠在一起,变作一块巨型幕布,挂在嶙峋的奇石上。
好感度破百,居然把画面卡住了。
之前得满分的小周小何,不是以小周牺牲be,就是以降低好感度死里逃生。靠玩垮系统自救,也太有爱了。
可系统马上又愁了。
不单降落伞,空中漂浮的热气球、云朵,所有会动的东西,都在无限复制。最后,连地球自转轨迹也能被肉眼观测。山丘不断复制重叠,将喀斯特地貌填为一片大平原。画面之精彩,让人想立马找到重启键,长按。
何迢迢:“周先生,能不能拜托你跟何先生说,你喜欢其他人了,比他年轻比他可爱比他听话。”
【小周:你有病吧。没有绳梯吗?攀岩装备也行。】
何迢迢:“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世界121,滑雪公园小何:跳台……跳台消失了……】
何迢迢匆匆点开道具栏。
【雪上摩托x1急救箱x1发送成功】
【世界012,自由潜水小何:是海豚在叫我吗……咕嘟咕嘟………………】
传达室老何又点开道具栏。
【潜水气罐x1发送成功】
【小周:你还在不在!!!】
“在在在,等我一下……”
何迢迢神情凝重,在屏幕前密集操作。
【急救箱x20世界032世界013……世界089群发成功】
一时间,几十上百个世界发生意外。他推测,热气球世界崩溃,占用了周仰辰大量大脑资源,导致其他世界卡死,像病毒一样蔓延。
四小时后。
【世界067,冲浪小何:呜哇~!整这么大个充气垫搞毛?水上乐园吗?来艘快艇好不好?】
【世界076,中东小何:大沙漠的你送我快艇,卖都卖不出去。ak呢m16呢,再不来,我们就要被打成巴米扬大佛了。】
【世界066,帝都小何:警察叔叔,枪真不是我们的……】
【世界091,关闭中……】
【世界175,关闭中……】
【世界081,关闭中……】
……
何迢迢一脸倦怠,走出监控室,伏在周仰辰床边求安慰。
床头摆放着一台复杂的医学仪器,正是用于读写意识的设备。显示屏上是一堆看不懂的数值和波形图,数据同时被不停打印出来,堆叠成山。读写仪上插了十多条线,一半接在周仰辰身上,另一半垂挂在地。
何迢迢起身,到对面床坐下,一把抓起剩余的线,照隔壁病友,往自己头上粘。
“迢迢,你干嘛。”
他一惊,甩掉线,负手在身后。可那些线荡来荡去,彻底把他出卖了。
丁暄,何同学从大学时就开始见的心理医生。名校毕业,名院住院医,还有自己的诊所。意识读取技术,正是从他那里得知。这一年,他和周仰辰一直在丁暄的私人诊所里进行实验。
何迢迢心虚解释:“有世界崩溃了,我想进去救人。”这不是他第一次企图溜进世界被抓包。
“你不能进去。”
肩膀被轻轻一搭。那只手,和何迢迢的白体恤差不多白,隐约有股酒精的味道。
“我明白。可这次真的不一样。其他世界连带出错,救都救不过来。再这样下去,所有世界都会消失。医生你也不想实验失败吧。”
丁暄很在乎这个实验。虽然他们见面时间不多,每次大多在做心理治疗,但这人偶尔谈及研究,双眼就放光,人也变得健谈。连他这个病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医生比起本职工作,更喜欢搞科研。
丁暄走到意识读写仪前,检查周仰辰各项指标,“进去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色柚小周,降低小何好感度。”
“!”
何迢迢吃吃吃乐,“要是降低好感度可行,一开始就不会发生危机了。”
“你记住——”
“知道知道,不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
潜入者进入宿主意识,一旦沉浸其中,就再也出不来。他们二人,一个在床上躺了四年,一个在床边守了四年,确实容易擦枪走火,一个植物人治成俩。
此前,何迢迢也保证,救完人就回来,绝不会牵手压马路不回家。可丁暄不信。他说,这事跟撸管一样,上瘾,又无大害,最摆脱不掉。
丁暄:“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何迢迢躺下,面向对床:“带走小周。”
“带走?”
“那个世界只要没有了主角,应该就会消失。出错世界消失,其他世界则可以恢复正常。”
“可万一人带走了,世界还在呢?”
何迢迢闭上眼,右手在枕下摩挲,“那我就杀了小周,关闭世界。”
“哔,哔哔——”丁暄默默设置读写仪。
何迢迢:“医生这次没有上当呢。”
很快,他的头部、胸口,也布满电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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