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仙魔相碰

第二日，几人的修行格外勤勉，十分配合玉书的指导。

        玉书也感到几分宽慰，心道这样也好，日后还要与这几人相处不少时日。

        通过昨日观察，他发现仙子挺喜欢这几个凡人，而这几人也对仙子颇好，这让他放心很多。

        午时，苏羽回后山后，秦穆跟着邻屋虚尘师兄来到问剑峰的藏经阁。

        只见是一个七层的楼阁，与中原的楼阁不同，整体由白岩石柱建成，只有门窗、栏杆为木质，每层屋檐亦是青色琉璃瓦。

        进入里面，便发现每一层楼的书架都呈八卦之阵整齐排开，书架上放着竹简、书籍或书帛，种类繁复。每排书架前都有一个可以浮动的石板，有些弟子就坐在那悬浮的石板上看书，十分有趣。

        虚尘师兄与他简单介绍一番，这藏经阁一至四层对所有弟子开放，最上三层需要权限才能翻阅。

        “七星剑法？是上古七星剑派的剑法吗？”虚尘一边帮忙寻找一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老神仙没跟我细说。师兄知道这个门派吗？”秦穆看着这些眼花缭乱的书名皱眉问道。他不是个爱看书的人，但他身边这位师兄却是名副其实的书痴。

        据他这二日观察，他发现虚尘师兄闲时都在看书，而与师兄同屋的虚盛师兄则完全相反，是个武痴。他们屋前的木桩就是这个师兄亲手安置的，常常看到师兄撸着袖子在木桩前沉浸地打拳……

        这性格相反的虚尘和虚盛师兄一直维持着一股微妙的和谐，常常是一人在屋里一人在屋外，好在秦穆和两人关系都不错。

        “我也只是在阅读这样典籍时看到过。据记载，这个修仙门派覆灭于千年前的仙妖大战。”虚尘淡淡说道。

        秦穆一惊：“那么壮烈？！”

        “是啊，你看这一列书架，记载的都是已经覆灭的修仙门派，大大小小都有。”虚尘指着面前一排书架说道。

        秦穆一看，这书架上的书目还不少，约摸有上百册。他忽然感到唏嘘，不知这千年前的仙妖大战到底发生过什么，有股众星陨落的悲壮之感……

        “这个门派以修习七星剑法和星辰推演占术为主。据记载，七星剑法分上卷和下卷，上卷为凡剑，下卷为仙剑。”虚尘回忆着缓缓说道。

        “仙剑？!”秦穆双目一亮。

        “嗯，就是配合仙术修炼的剑法。”虚尘说着，就从书架上拿下一本薄册又道：“找到了，就是这一册，记载着上古七星剑派。”说罢，便递给秦穆。

        秦穆大致一翻，发现这书只是简单介绍了七星剑派，那七星剑法确实是七星剑派的剑法，但是没有详记，更没有他想找的下卷七星剑法。

        “没有师弟要找的内容吗？”虚尘看着合上册子神色无奈的秦穆问道。

        “没有。”秦穆摇头。

        “唔……这我就不知道了，这四层书我几乎都翻过，上层的书对我们这些初入门的弟子没有开放。很抱歉，没能帮到师弟。”虚尘略表歉意。

        “师兄太客气了，可能真的如那位老神仙所说，要随缘吧~”秦穆摆摆手笑道。

        【弟子居】

        林月夕和镜璃在虚静师姐的屋前等待许久，终于等来了虚静师姐和同屋的虚娆师姐。

        “月夕师妹，你真幸运，我淘到了一块品质上佳的青玉~还好这青玉不如白玉、碧玉那么名贵~”虚静师姐笑盈盈地打开布包，掏出一个精巧的木匣子，打开来看，便看到一块约摸半截手臂大小的青玉静静地躺在匣子里，如翠竹青，又如远山绿。

        “竟然那么大？!”林月夕惊讶道，随即好奇地拿起来端详道：“我其实不太懂玉，这玉很好吗？”

        镜璃拿过来，对着光一瞧道：“嗯，这是昆玉山料，看起来不如河里的籽料那么光滑油润，但是玉质细腻通透，内部没有一丝杂质。”

        镜璃以前跟着师父街边乞讨的时候，曾看到几位贵商在相一块美玉，那几位商人见她眸光清亮，目色纯粹，在一旁听得聚精会神，便给她递了个帕子让她擦脸后，就拿那块玉在她脸上磨了几下，随后十分高兴的样子，还给她师父丢了几两银子，甚至要重金买走她。师父自然是说什么也不同意的。

        后来她问师父，那几个人为什么要拿玉磨她的脸蛋（虽然确实舒服），师父就揉揉她的小脸说道：“因为乖徒的脸像那美玉一般细腻无暇~”

        “哇!镜璃你还会相玉？!”林月夕惊讶道，不禁心里感叹，这镜璃好像什么都会。

        “以前听别人谈论过，我其实也不是很懂。只是感觉这块玉摸着很舒服。”镜璃淡笑道。

        “镜璃师妹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其实我也不懂玉，只因为常下山采购，便认识了几个玉商，他们向来尊敬我们昆仑派，想来不会诓我们~”虚静笑道。

        “好，那我们就送这块玉给玉书师兄~”林月夕说着，便将青玉轻轻放回匣子里。

        “唉~真羡慕你们~还有机会和玉书师兄打好关系，我们平日里连见都难见上一面呢~”一直在一旁静看的虚娆师姐突然开口，只见她笑意嫣然，语气却似有不快。

        林月夕一愣，随即看向虚静师姐，不知该如何回应。虚静赶忙笑着圆场道：“好啦，师妹们快去上午课吧，时间快到了~可别让你们的玉书师兄久等了~”

        “哦、哦、好的，多谢虚静师姐和虚娆师姐~”林月夕急忙作揖告辞。

        待二人走后，虚静方看向虚娆无奈道：“娆师妹你这是何意？”

        “唉~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这几位弟子才入派几天，已然成为我们青阳峰之宝，众人呵护，万人宠爱的……天资高就是好啊~”虚娆说罢，便垂下眼帘，轻抿一口茶，却似因茶味苦淡而微微皱眉。

        “诶，我有时候也觉得挺不公平的，但是想想那些大师兄大师姐被寄予厚望，总是刻苦学习忙碌不已的样子，哪有我们这么清闲~我心里也就平衡了~”

        虚静说着，就坐到虚娆对面，一边吃着从山下采购的果脯，一边说道：“唉~管他人作甚，这世上又有几人真能修炼成仙，能平平安安悠哉悠哉的在这仙山上过完一生，已经很不错了~”

        “师姐心态真好~”那虚娆也笑着吃起了果脯。

        【青阳峰山涧】

        玉书和玉辰看着泪痕未干、一脸倔强、两腿发抖的苏羽沉默半晌，玉辰笑着说道：“苏羽师弟真是勇敢，你就坐在山壁前静坐聚灵吧。”

        “好……”苏羽抿着嘴挪到山壁前盘腿坐下……玉辰便于他面前坐下，耐心指导他。

        几人见状，也都盘腿坐下，静坐聚灵。

        镜璃又一个分身隐遁，慢悠悠地从山谷飘游而出，一边欣赏午后的昆仑派风光，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回仙境后要怎么修缮那些房屋，或许可以参照昆仑派的建筑。

        就这么漫无目的游荡，不知不觉就来到金素峰，便看到金素峰山腰的百草园，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草药，随即看到一个结界护盾。镜璃稍微凝神，便看到那个结界里，种植着各种仙草，种类还不少。

        虽然这些仙草都得到很好的照顾，但是依然不如自己仙境里的那么仙茂。仙草可是灵物，只依地脉灵气生长。

        收回目光，镜璃忽然感应到有什么不对劲，是空气？空间？……

        急忙聚神天眼，竟看到一个裹着黑袍的人影，正在小心翼翼地避开金素峰的山间法阵……是那个袭击虚垣魔狐？!

        噗……镜璃不禁一笑，竟然在大白天里送上门来了~

        镜璃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她行动。

        这只魔狐与镜璃印象中的妖魔不太一样，她虽然裹着黑袍，看起来诡秘，但是从她的一举一动中，能看出一股不符合她身份的青涩，就像一只狩猎技巧还未娴熟的小兽。

        只见她每跨过一个阵法空隙，都要思考琢磨很久，才会进行下一步动作，也像是在挑战什么任务，丝毫不像要潜伏进昆仑派杀人破坏的妖魔。

        再从那黑袍中偶尔飘出的碎发，可以看出她有一头火红的秀发，再看她的双眸，亦是如西域红宝石般明亮闪烁的火红色，镶嵌在雪白的冰肌上。可惜她半遮着面，镜璃看不出她的全貌，不过待会儿就能看到了。

        只见她鬼鬼祟祟地踩在昆仑派山间阵法的空隙里跳来跳去，最后终于来到金素峰山道旁，停下了脚步。在她面前，有一个巨大的金色结界，除非打破结界，否则她不能前进半步，但若是打破结界，她定然会被发现。

        镜璃又看了看四周，发现就只有她一只魔狐。这只魔狐虽然有七百年修为，但是若被发现，还是敌不过如今的昆仑派，更别说还有这千年法阵。

        只见她看着这个结界沉默良久，最后似是拿这法阵没有办法，便往回撤退。

        镜璃一路跟着她，来到一个曾遭到毁坏的法阵前……这竟是个可以来往魔界和人间的法阵？!

        镜璃一惊，便在那魔狐启动法阵时，立即掐诀建阵，直接将天罡阵覆盖那魔阵上，制止了她的驱动。

        那魔狐大惊失色，立刻环顾四周警惕地大喊：“是谁？!”

        镜璃思索片刻，变成玉书的样子缓缓现身，只见这魔狐先是一怔，随即竖眉斥道：“你竟然没死？!”

        镜璃点点头，这会儿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便淡然地看着这只魔狐，反正她也跑不了。

        那魔狐半眯着眼迟疑了片刻，便伸出锐利的狐爪，飞速向她袭来。镜璃面不改色，也并不还手，只是躲着她的攻击静静地观察她。

        这魔狐被镜璃面无表情的神情看得心里发毛，又见自己几次攻击都落空，还不见他还手，她便冷声问道：“四年的时间，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你到底是谁？!”

        镜璃淡笑着摇头道：“我还想问你，你一只魔狐，来人间作甚？”

        却见这魔狐不吭声了，瞪着双目从黑袍里祭出一柄红色的三尺长剑，又向她袭来。

        镜璃依然没有还手，却惊奇地发现……这魔狐竟使用着昆仑派的昆山剑法？!

        镜璃随手凝成一把气剑，一一接下她的招式，又佯装反击，试探她的剑招。

        只见这魔狐十分娴熟地使用着昆山剑法，平日里定是下了功夫苦练很久。

        一只身处魔界的魔狐竟然会使用昆仑派的剑法，着实有意思，莫非是偷学来的？……一只魔狐会为了偷学剑法而冒险往返于人魔两界？？

        “……你到底是何人？!一个凡人不可能在短短四年内变得这么厉害……莫非你、你已修炼成仙？!”魔狐的话打断了镜璃不着边际的猜测。

        “嗯……你也有这么多疑问，不如我们好好聊聊？”镜璃看着她道。

        “……”那魔狐沉默片刻，立刻分出几个狐影向镜璃袭来，真身却隐遁着向后逃脱……

        ……

        “何必呢？”镜璃飘到被她紧紧缚住的魔狐面前叹息道。

        只见这只魔狐，已被镜璃褪去了黑袍，四肢脖子都被阵法中的金色锁链死死锁住，正咬牙切齿的张牙舞爪，而这金链丝毫没有抖动。

        镜璃这才看清她的模样，果然是一头火红的长发，略有蓬松的披散着，看起来毛绒绒的。那微咬着的唇瓣亦是如火艳红，果然如大多数女妖那般，容貌十分艳丽。

        再看她穿着赤红的无袖毛卦、短裙和手袖毛靴，应是她本来的皮毛，露出的四肢更是雪白修长。镜璃不禁感叹，她若是使用狐媚之术，定是比那雪妖还动人心魄，怕是世间男子少有能抵住的。

        “放弃吧，你是不可能挣脱得了的，不想被打会原形散尽修为的话，就和我好好说说。我也不要求你必须招点什么。”镜璃随手夺过她手里的剑，一边端详，一边缓缓说道。

        “把我的剑还给我!”没想到这魔狐开口便是这句话。

        镜璃瞟了她一眼，只见她的手指正用力抓握，似乎十分在意这把剑。

        镜璃便拿着剑在她面前晃了两晃笑道：“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还给你。你如果不好好说话，我就当着你的面把它折断。”

        “你!——”只见这魔狐愤怒地拧紧了眉目，沉默了片刻，却变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冷言道：“既已被你抓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镜璃不禁笑道：“你和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剐你？……”说完这句话，镜璃就后悔了，她忘记自己变成玉书的样子了。

        却见这魔狐似乎没反应过来，只冷冷说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死心吧？”

        镜璃思索片刻，这魔狐看起来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又似乎藏掖着什么秘密，且十分忠实……便缓缓说道：“看来你有个好主人啊。”

        果见这魔狐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镜璃耸耸肩笑道：“我猜的。”

        “……你在套我话!”那魔狐怒斥道。

        “你这个主人还懂昆仑派剑法，看来与昆仑派有关。”镜璃又看着她沉思道。

        这魔狐便竖着眉头一声不吭了。

        “你是魔兽，不同于普通妖兽，又已有七百年修为，普通弟子根本拿不住你。能把你驯服得如此服帖，起码也有几百年道行……又是在魔界……看来是很早一段前尘往事了。”镜璃负手，缓缓叹道。

        “……”就见这魔狐干脆闭上眼不做声了。

        “罢了罢了，就当我送你主人一份人情吧。”镜璃说着，便解除了魔狐的束缚，还撤下了法阵。

        魔狐一愣，又怒斥道：“你尽管杀了我，我主人不需要人情!”

        “你当真不怕死？”镜璃抬眸道，眼神已多了几分犀利。

        却见这魔狐闭上眼别过脸去，那本就洁白修长的脖子，此时更如白玉柱般夺人眼球。

        镜璃不禁叹息道：“如此心甘情愿地忠诚赴死，看来你的主人待你很好~”

        “我主人自是待我恩重如山!你莫要再费口舌!”那魔狐又斥道。

        “莫非也是救命之恩？”镜璃笑问。

        “你!——”见自己又被套话，这魔狐已是愤怒得面目扭曲，随即咬紧了唇瓣，一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开口的神情。

        镜璃不禁觉得它有点可爱。

        “好吧，你不愿说就不说。不过这坛仙酒，你替我送给你的主人吧。”镜璃笑着，便用一缕真气化为一坛仙酒递给魔狐。

        “我主人才不会收你们人类的东西!”这魔狐说着，就要伸手将这酒坛子打碎，却被镜璃及时收了回来。

        镜璃又笑道：“我现在不是人类，是个神仙。神魔之间并没有很深的仇恨，就当相识一场。”

        却见这魔狐依然怒到：“我主人不会想认识你的!”

        镜璃无奈地摇头道：“行吧，那你请自便。”说罢，又看着手里的剑，思索片刻对她笑道：“你没有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这把宝剑我就没收了~”不等那魔狐抢夺，镜璃便转身飞去，隐遁了身形，还偷偷将一缕真气藏于魔狐的头发里。

        那魔狐扑了个空，气愤不已，又发现这法阵已经可以驱动。犹豫一番，还是驱动了法阵逃回魔界……

        镜璃隐着身形慢悠悠地飘出，不禁一笑，随即布阵于这魔阵上，就于一旁坐下，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她却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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