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湖同游

骑上马，脚程快了不少，不一会儿就到了白杨村，只见是一个良田环绕、鸡犬相闻的小村庄。

        小莲将几人带回到家后，就招呼幼弟去杀鸡，然后端出一壶茶水来，让几人坐在院子里等待，便跑去找村长了。

        林月夕看到镜璃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淡然之态，坐在一旁静默不语，不禁心生几分好奇，坐到镜璃身边问道：“镜璃姑娘，你是哪里人？怎么会一个人来到此地？”

        这两个问题一下都问住了镜璃，镜璃遂想起地图上看过的几个地址，随口答道：“我来自南方神农架药王谷……”话未说完，就看到另几人用吃惊的目光一致看过来。

        “就是那个号称‘天下医家’的药王谷？”岑顾惊奇地问道

        “……对。”镜璃点头答道。

        “那姑娘也会医术？”岑顾继续问。

        “嗯，我是个游医。”镜璃答道。

        “这么说，姑娘也是出来游历的？!”林月夕欣喜地问。

        镜璃遂笑着答：“是。”

        褐衣少侠立刻凑过来，看着镜璃谄笑说道：“镜璃姑娘，我叫秦穆。这江湖险恶，你一个小姑娘出门在外实在是不安全，不如跟着我一起游历吧！你放心，本大侠不仅剑法高超，更是智勇双全，定能护你周全!”

        镜璃方要点头答应，却见林月夕嫌弃地说：“你一个大男人要人家一个姑娘跟着你，害不害臊？!再说了，你不是出行用度都十分拮～据～吗？让人家如花似玉的姑娘跟着你风餐露宿？”

        说罢，又笑着对镜璃说道：“镜璃姑娘你不用理他，不如跟着我们。这位是岑顾大哥，他可是我们齐国一流的剑客～再加上有我和苓冬在，路途也能互相照应～”

        “喂喂，我说林大小姐，你都有两个侍从跟着了，还要跟我抢同行的朋友？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侠!”只见那秦穆十分不爽，又笑着对镜璃说道：“镜璃姑娘，你若是不想成为那位大、小、姐的丫鬟。还是跟我一起游历吧，你放心，本大侠自有挣钱的本事～一定会待你很好!如同待我亲妹妹那样!”秦穆一拍胸膛爽朗地说道。

        见状，镜璃忍不住笑道：“你们四人难道不是一起的么？”

        却见这俩人竟像一对欢喜冤家，互相嫌弃地说道：“谁跟他（她)是一起的……”

        正说着，就看到小莲风尘仆仆地跑回来说道：“几位大侠，我方才与村长说啦～村长听闻山贼是几位擒住的，非常高兴，已去招呼村民～今晚要设百家宴来款待诸位大侠～”

        “百家宴？！”秦穆双目晶亮：“那不就是说有好吃的？”

        “啧……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林月夕嫌弃地说。

        “是是是，不像林大小姐那般锦衣玉食，万贯娇气……”秦穆也不屑地讽刺道。

        岑顾和苓冬立刻按住了要起身打人的林月夕。

        镜璃感觉这几个人还挺有趣的～

        “镜璃姑娘，你跟小莲来一下～”小莲突然对镜璃说道。

        镜璃起身，便跟着小莲来到一间屋子里，只见这屋子放置着一个大木桶，热气腾腾，还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小莲微微腼腆地说道：“不知姑娘是否喜欢这花香，我之前听嬷嬷说，世家小姐沐浴时都会放一些带着香气的花草。这些鲜花是小莲在路上看到了，闻着挺香，就采摘了一些回来～”

        镜璃没想到这个姑娘如此心细，不禁心生几分喜爱，随即说道：“谢谢，我很喜欢。”

        便看到小莲开心地说：“姑娘喜欢就好!那我现在伺候姑娘沐浴～”

        “好。”镜璃答道。

        梳洗完毕，两人一起来到百家宴。

        只见这宴席人声晏晏，其乐融融，让镜璃感受到久违的人情温暖……

        清晨，小莲忐忑地来到镜璃房门前，正犹豫要不要轻叩房门，没想到镜璃正好打开门。

        “啊姑娘你醒啦……”小莲惊讶地说。

        “嗯。”镜璃答到。

        “那姑娘……你现在是否方便……”未等小莲问完，镜璃就说：“现在就带我去看你娘亲吧。”

        小莲欣喜地答“好!”

        来到小莲娘亲的房间，镜璃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这位妇人怕是在药罐子里泡了多年。

        虽然一眼就看出了妇人的病情，镜璃还是给妇人把了脉。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原是昨晚那几位侠客找过来了，小莲立刻出门招待。

        “小莲，昨天听闻你和镜璃姑娘今早有约，我们方才去找镜璃姑娘，发现她不在房内，是不是在你这儿？”林月夕问道。

        “是的，镜璃姑娘正在给我娘看诊呢。”小莲回应。

        “啊？你娘生病了？”秦穆吃惊地问。

        “嗯，娘已经生病多年了……”

        看到小莲逐渐黯淡了神色，林月夕稍有同情地问道：“那你爹呢？”

        “阿爹因朝廷征兵，去年就已前往北慕战场……不过前几月托人捎了封家书回来，说是打了胜仗，就可以回来了～”小莲满目希望地说着。

        众人见状，相视一番，都不知如何回应……

        “几位大侠是要找镜璃姑娘吧，可否在院子里稍等片刻？”小莲问道。

        “好，没关系，我们都不着急，小莲你快去看你娘亲吧。”林月夕点点头说道。

        镜璃正思索着如何是好，这妇人的病情，放在人间确实已无力回天，且时日不多了。但是如果用伏羲天罡阵中的“起死回生”之术……

        “姑娘……你不用为难……我早就知道我已无药可医……镇里的大夫也都来看过……也就小莲这个孩子一直坚持着给我治病……”这位妇人温和地看着镜璃，语气虚弱又轻缓。

        镜璃静默片刻，突然看到一旁的空间出现些许波荡，凝神一看，竟看到一个黑色洞口，还走出来两个阴差。

        这两个阴差正谈笑着说酆都哪个馆子好吃，丝毫没注意到镜璃正注视他们。

        镜璃收回目光，沉思道：阴差出现，此人阳寿已尽，怕是活不过三天了。而这“起死回生”之术只能正用于阳寿未尽却意外身死之人……

        这时，小莲走进来了，着急地问：“姑娘，我娘亲怎么样了？”

        镜璃摇摇头，不知如何回应，就看到小莲瞬间黯淡的目光，又强装镇静地说：“没关系的姑娘，你不要为难，我娘亲的病是镇上几个好大夫都看过了的……没、没关系……”说着就已泣不成声。

        “莲儿……过来……”那妇人轻唤小莲，小莲赶忙抹掉眼泪，坐了过去。

        “为娘能看到你长这么大，已是很满足了，不要为难这位姑娘，也不要为难自己……为娘只是有些可惜，可能等不到你爹回来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斗儿，知道了吗？”这妇人轻声安慰道。

        “娘你不要这么说……我，我不会放弃的……”小莲紧紧握着妇人的手哭着说道。

        此情此景，让镜璃颇感触动，镜璃思忖片刻，便说道：“小莲，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要跟你娘单独说。”

        “诶？……好的姑娘。”小莲一愣，立即起身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镜璃遂朝妇人额上一点，妇人便安睡过去。

        “二位，打扰一下，我想跟你们商量个事。”镜璃用“传音”对那两位阴差说道。

        这话把那两个阴差吓了一跳，遂看到镜璃站在他们面前，正面无表情地注视他们，更是被吓得后退几步……

        “你!你你你能看到我们？？!”两位阴差震惊不已。

        其中一个阴差立即拿出一面镜子，就向镜璃照去，却照出了镜璃身上的至纯仙灵……

        “我的娘诶，竟是个神仙！”这个阴差惊呼。

        “是……是神仙又怎么样？神仙也不可以干涉生死!”另一个阴差壮着胆说道。

        “……我又没说我要干涉生死。”镜璃无奈地说。

        闻言，这两位阴差面面相觑一番，才恭敬地问道：“那神仙的意思是？”

        “我只是想问问这位妇人的阳寿到何时？”镜璃问。

        “……最迟三日后子时。”其中一个阴差答到。

        见镜璃皱眉思索，另一个阴差试探着问：“神仙方才说过不会干涉生死吧？”

        “嗯……罢了。”镜璃叹息一声，便用一缕真气化为一个小药瓶，无奈说道：“我会给这个妇人三粒续命仙丹，让她往后三日回光返照。待时间一到，你们取走生魂即可，不会耽搁分毫。”

        两位阴差用目光短暂交流一番，遂一齐作揖说道：“仙子仁心，我等佩服。仙子请便。”说罢，二位阴差又归于那黑洞之中，消失不见。

        镜璃再点妇人额头，妇人才醒过来，略微迟疑地看着镜璃说道：“我方才……竟昏睡过去了？抱歉，姑娘……”

        却见镜璃摇摇头，举起一个小瓶子缓缓说道：“这里面有三粒续命仙丹，虽然不可以治你的病，但是可以让你在往后三日里回光返照。你还有什么未尽的心愿，就赶紧去做吧。”

        “仙丹……往后三日……姑娘你是？”那妇人惊愕地问道。

        “你不用害怕，我是神仙。”说着，镜璃便亮出了身后的天罡光轮，继续说道：“方才已有阴差到来，我询问一番，方知你阳寿到三日后子时。”

        “原来如此……那……民妇多谢神仙……”那妇人刚要起身，就被镜璃扶了下去。镜璃垂下眼帘问道：“你就不问我有没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吗？”

        “仙子能救我的莲儿，还赐我仙药，民妇已是感激不尽，哪敢再奢望什么起死回生之术？况且生死有命，仙子已是仁心，民妇已经很知足了……”

        镜璃略感欣慰，遂将药递给妇人说道：“这药一日一粒，你现在就先服下一粒吧。”

        妇人接过仙药，却似有犹豫。

        见状，镜璃又解释道：“这仙丹只有你服用才有用，给予他人便无用，所以不用想着留给小莲了。我还会给小莲开一些看似可以给你缓解病情和滋补的药方。至于这事，要不要说与小莲，你自己决定。”

        见心意已被看透，妇人遂笑着说道：“多谢仙子。”然后服下了一粒药……

        镜璃从房内出来，众人立刻围过去询问。镜璃便拿出药方递给小莲说道：“这药方虽不能根治你娘的病，但是可以缓解她的病痛，还能让她打起几分精神，恢复一些气力。”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你要好好珍惜……”

        却见小莲十分惊喜地说道：“小莲明白，多谢姑娘!小莲这就去镇上抓药!”正要跑走，又回头问道：“姑娘和几位大侠急着赶路吗？不如留下来用过早点吧？”

        镜璃立刻回拒：“不了，我们急着赶路，你快去给你娘抓药吧，越快越好。”

        见状，另几人也纷纷告辞。

        “好的!姑娘!”小莲应答，便向镇上跑去……

        “镜璃姑娘，那位妇人的病情究竟如何？”见镜璃略显伤怀，林月夕赶紧问道。

        镜璃无奈道：“时日不多，我已是尽力。”

        “？!”众人皆震惊。

        “唉……真可怜……”林月夕叹息道。

        秦穆皱着眉摇摇头道：“与其口头可怜，不如来点实际的。”

        “你什么意思？”林月夕一瞥秦穆问道。

        就见秦穆掏出自己为数不多的碎银子，放了两粒在桌面上说道：“这碎银子就当做是给小莲那两只鸡的钱吧!”

        林月夕瞧着，便从身上掏出一锭小金子，也放在桌面上，直接让秦穆看傻了眼。

        “喂你有没有搞错？这也要攀比？”秦穆看着林月夕仰头得意的神情，无奈地继续说道：“你动点脑子啊，你给小莲金子，会害死小莲的……”

        “你!……为什么？”林月夕又气又不解地问。

        岑顾走了过来，放下二两银子，遂将金子递回给林月夕说道：“小姐，普通人家确实用不了金子，很可能会被当做小偷捉拿，也可能会遭遇打劫。”

        “这样……”林月夕微红着脸收回了金子。

        “我们快赶路吧，这样午时还能到柳梁县吃顿午饭～”秦穆似是转移话题地说道。

        “谁跟你是‘我们’？”林月夕愤然道。

        “咳……我，我是对镜璃姑娘说的～”秦穆看向在一旁低头默声的镜璃。

        镜璃这才回过神来答：“好。”

        这个回应让秦穆惊喜不已，立刻牵来自己的马，对镜璃说道：“镜璃姑娘请上马～我给你牵着马走～”

        “……苓冬，你把你的马让给镜璃姑娘，你来跟我一起坐。等到了柳梁县，我们再给镜璃姑娘买一匹好～马～”林月夕神气地说。

        镜璃不禁笑道：“江湖路远，多一个朋友，路途比较热闹也比较安全，不如大家一起走吧。”

        秦穆立刻会意附声：“镜璃姑娘说的对!”

        “我说，你个臭小子不会是觊觎本姑娘的钱财吧？”林月夕不悦地说。

        “你放心!本少侠我自力更生，绝不花费林大小姐半文钱!”那秦穆竖起一指斩钉截铁地说道。

        “哼!那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吧～”林月夕飒爽地一扬黑瀑般微卷的秀发，就跃上了马。

        众人一一上马，绝尘而去。镜璃不禁回头看了看小莲家里的方向……

        但愿此举能给他们带来最后的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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