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相玉烟花

“欢姐姐！你确定我们不和挽月商量下？”蒋若玉跟在蒋世欢后面。蒋世欢盯着前面的马车，“你去！她还能让我们来？你就不想知道老哥最近去了什么地方吗？”

        蒋若玉有些迟疑：“可被哥哥知道了，会被收拾的吧！”

        “害怕你就回去！”蒋世欢悄悄向前走了几步。

        “诶！欢姐姐，不要留我一个人！”

        两人偷偷摸到一处高阁前便被拦了下来，“两位小姐，前面不能去！”

        “可我刚刚就看见有人进去了！”蒋若玉争辩道。

        蒋世欢看了看，能进去的都是男人，丝竹管弦之声倾泻而出。虽然门前无一女子，但蒋世欢心里明白了个大概。她拉着蒋若玉道：“玉儿，这是公子们吟诗作对的地方，本来就不欢迎女子，我们回去吧！”

        “是这样吗？”蒋若玉半信半疑。

        蒋世欢一本正经：“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好吧！我们回去吧！”蒋若玉还是有些不舍。

        ……

        等哄回了蒋若玉，蒋世欢又跑到马舍，趁下人们不注意，偷偷翻身上马，越过栏杆跑了出去。

        “我今天还非得进去看看了！”她得意一笑。

        “喂！小姐！你停下！”身后下人们追着。

        “抱歉，风太大，我听不到！”

        到了张家，她才勒马停下，立马走到张家门口，对那张家的家丁道：“你们小公子在家吗？”

        家丁们觉得这位冒失的小姐有些眼熟，又被她那自来熟的样子哄住了，便吞吞吐吐地说：“是在家……”

        “那好，我去找他！”

        “诶！小姐！”家丁们拦住了往里走的蒋世欢，“你有拜帖吗？”

        “那什么东西？”蒋世欢疑惑道。

        “上面没说今日府上有客到访，小姐想进，必须请出拜帖，小的们才敢放行！”

        “我跟你们那小公子特别熟！”蒋世欢大手一挥，笑道，“你不信去问问，你就说蒋家三小姐来找他！”

        家丁又道：“每一个来人都像你这么说，若是我们信了，那我家主人朝都不用上了，天天只听我们传报了。”

        蒋世欢没办法，气得双手叉腰，鼓着腮帮，瞪着他们，“我就不走！看你们怎么办！”

        正好，院中闪过张迎甲的身影，蒋世欢立马开心地喊起来：“小甲！小甲！是我！”张迎甲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随便向大门看去，就看见了一边招手，一边蹦跳的蒋世欢。

        他立刻清醒过来，心里又惊又喜，可又想到什么，皱着眉头跑过去。

        “小甲，我和你，你们这……诶？”

        “跟我来！”张迎打断她的话，拉起她就往里面快步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嘀咕：“去哪里好？”

        “要不去你房间？”蒋世欢在后面小声说。

        “对呀！”张迎甲豁然开朗。

        ……

        “这还是不对的！”回到房间后，张迎甲后悔起来，她一个女子跑到男子房间里，这有损清白。

        蒋世欢倒是不介意，她打开双手，慢悠悠环顾了一圈，叹道“这就是你房间呀！”

        此刻张迎甲倒是害羞起来，躲到另一边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找你逛街呀！”

        “那不行！”张迎甲走过来焦急道，“你现在不能出去！”

        “哈？为什么？”

        张迎甲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赐婚的事嘛！那婚事是我爹示意陛下干的，我哥连那女子面都没见过，最近我家里为这事都吵了好几轮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蒋世欢坐在床上，拨着边上垂下来的珠子。

        和你关系可大了！张迎甲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放在桌上撑着脑袋，想到今天爹从哥身上说到自己身上，又说到世欢身上。以前爹娘多喜欢她呀，可自从他救了蒋藏锋后，他们就要他换一个了。

        张迎甲不想和爹娘吵，只能借口出来透透气，可没想到蒋世欢主动送上门了。

        “唉！”他看了她一眼，“你今天可来的不是时候！”

        “那你干嘛还拉我进来？”

        对哦！张迎甲反应过来。他来到蒋世欢面前，“没事儿，你现在出去还来得及！”

        “喂！请神容易，送神难！”蒋世欢把鞋子一脱，直接躺在了床上，“我不走！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和我去怡香阁！”

        “不成！”张迎甲像个虾子，弹了起来，“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谁说我不能去！”蒋世欢坐起来拉住张迎甲的手，“我扮成男的，我们不就能进去了吗？”

        “迎甲？”

        门外一声响起。屋里的两人顿时慌成一团，张迎甲看向蒋世欢，蒋世欢一紧张，也忘了放开张迎甲的手，直接扯着他躺了下去。张迎甲猝不及防，没来及蓄力，随她倒了下去，扑在了她身上……

        在现代社会时，蒋世欢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他出现在眼里时，世界便消失了，连自己也忘了。

        蒋世欢愣愣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张迎甲，他眼中也是愕然。世界安静下来了，静得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忽然，张迎甲低头吻了她嘴唇一下。那瞬间，蒋世欢真觉得自己的思维，感情，理智这些统统都烧没了。她都忘了，张迎甲是怎么起身去应付张母的了。

        等张迎甲回头，蒋世欢红着脸坐在床上，幽怨地盯着他。张迎甲心虚，更不敢和她说话了。

        “你要是不陪我去怡香阁！我就把这件事说出去！”蒋世欢威胁道。

        “诶？”张迎甲回头，“你怎么能这样！”

        “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蒋世欢起身一步步逼近。

        “是！”张迎甲一步步退让。

        “你是不是该补偿我！”

        “是！”

        “那就带我去怡香阁！”蒋世欢来到张迎甲面前，“不然我就把这事说出去！”

        张迎甲挣扎许久，心里的心虚和理智战斗，最后还是心虚赢了，“那好吧！”

        “耶！那怡香阁不让女子进去，你有衣服给我吗？我装扮一下！”

        张迎甲道：“我的衣服太大了，你穿不了。”见蒋世欢马上要变脸色，立马补救，“不过，我小时候的衣服你应该能穿得下，我去给你找找！”

        他准备出门，临了还不放心，嘱咐蒋世欢：“你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你！”

        “放心！我绝对不出这门！”蒋世欢微笑保证。

        “不能出门，我四处看看总可以吧！”蒋世欢无聊随意翻动起来，本来想找点什么东西，威胁张迎甲的。可一不小心碰掉了墙上的玉箫。

        那清脆的响声，不仅意味着张迎甲的萧碎了，也意味着蒋世欢的心碎了。她皱着眉头，后悔地跪在地上，一手捂着嘴，一手盖在萧上，想要拿又不敢，“啊……惨了！惨了！我怎么这么笨呀！怎么办！怎么办？”

        “世欢！”听到门外的声音，蒋世欢连忙捡起两节断萧，藏在衣服里。

        “干什么！”她有些心虚，“你衣服这么快就找到了？”

        张迎甲抱来一堆放在床上，“这些都是我小时候的衣服，下人们都洗干净放好的，你看你喜欢穿什么！”

        蒋世欢点点头：“很好，那请你出去吧！”

        “诶？”

        “难不成你想看我换衣服？”

        张迎甲连忙退出关门。

        “啊！这萧！”蒋世欢原型毕露，满面愁容，可眼下还是老哥的事最重要。她换上衣服，把断萧也随身带着。

        张迎甲进来一看便笑了出来，“你一点也不像个男子！”

        “废话！只要身材骗过去即可！”

        “我来帮你束发吧！顶着满头朱钗，可没人把你当男子！”

        蒋世欢坐在凳子上笑道：“没看出来你还会这招！”

        张迎甲一边取下她头上的朱钗，一边道：“不然你以为我在军营里都是披头散发吗？”

        “这么贤惠！做你妻子的人可真幸运！”

        话一出口，蒋世欢就卡住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尴尬。张迎甲手上一顿，又继续梳起来，还笑道：“还早着呢！你不要开玩笑！”

        两人都心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光静静流过。

        “好了！你要照镜子看看吗？”

        “不用！”蒋世欢摸了摸头发，“给我一把大折扇，我们出去吧！”

        张迎甲：“那你衣服怎么办？”

        “先放你这儿，等你爹他们脾气消了，我再上门拿！”

        两人偷偷出门，骑上蒋世欢带来的马向着怡香阁奔去。

        “世欢，你怎么想去怡香阁那种地方？”

        “我哥经常去，我就想知道他是去见哪个女子！”

        到了怡香阁，蒋世欢立马打开扇子，遮住自己的脸。张迎负责吸引注意力，不要让别人看过来。

        张迎甲推开那些莺莺燕燕，小声道：“你知道你哥在哪里吗？”

        “我这不是在找吗？”蒋世欢举着扇子，从缝里看来看去。

        这怡香阁有三层，一楼歌舞，二楼围栏上趴满了各色人，蒋世欢认为自己的哥哥不可能像他们那般庸俗，一定是在一个雅间里。

        于是悄悄举着扇子上楼了，张迎甲也想跟着去，一个浪荡公子拉住了他对着众人喊道：“这不是张家的小公子吗？”

        “不是！你认错人了！”张迎甲连忙否认。

        “这我还能认错？听说你做了大官呀！”一堆人围了过来。张迎甲回头，蒋世欢早就不见了踪影。

        “糟了！”张迎甲心中默念。

        另一边，蒋世欢撞见个人不是偏到一边，就是举起扇子。她把这二楼的雅间都看完了也没找到蒋藏锋。

        难道在三楼？蒋世欢掐了自己一下，“蒋世欢，你怎么能怀疑你哥的人品！”

        那在哪儿！蒋世欢泄气，“小甲，你也帮忙找找呀！小甲？”她回头，“小甲！”这旧人还没找到，新人又跟丢了。蒋世欢又急又气，“这么点路都跟不上！要你有什么用！”

        “弄月姑娘出来了！”人群一声高呼。接着人流纷纷往围栏便挤去。

        “诶！别挤我！”蒋世欢小声抱怨，“没见过女的吗？跑那么快！”她力气小挤不过那些男子，很快被人流推到了围栏前。扇子没拿稳，一下被别人撞出去了，随着扇子掉落的路经看下去，无意间在一楼看见了蒋藏锋。

        蒋世欢本能害怕想要躲，忽然发现蒋藏锋只看着台上的姑娘。蒋世欢也看过去，那正在弹唱的姑娘正是当年灯会上遇到的那位。

        她的声音清脆，曲子却带点哀婉，唱着一些相思的词。

        蒋藏锋只是远远听着、看着。别的男子向那台上扔花，扔钱，凑到台下呼喊着。而蒋藏锋听完了，只是默默看她一眼就离开了。

        看样子，还得我这个老妹来帮老哥你一把了！蒋世欢打定主意，悄悄跟在弄月后面，偷偷摸进了她的房间。

        “姑娘，来找弄月有事吗？”

        蒋世欢看了看周围，惊叹道：“你还没看见我，就知道我是女的了？”

        弄月回头：“姑娘请坐，弄月没那么大的本事，只是在镜中看见了你。”蒋世欢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来拉着弄月的手，高兴地说：“弄月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弄月想了想，惊呼道：“蒋三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你记忆力真好！我们只见过一面你就记住了！我说实话，我是替我哥来的……”

        “蒋三小姐，我明日便要嫁人了。”弄月打断她。

        “啊？”蒋世欢很是惊讶，“你喜欢他吗？他谁呀！我哥一定比他好！”

        “噗嗤——”弄月笑出声，“蒋三小姐还是没变呢！”

        “你知不知道我哥他喜欢你？”

        “蒋公子？我知道！”弄月起身推开窗，“蒋三小姐，蒋公子是什么人？”

        “左相的儿子，定远将军？”蒋世欢不知道她要问些什么。

        “我呢？”弄月自嘲道：“一个不清不白的青楼女子。我何尝不倾慕蒋公子，可我配不上！”

        “谁说的？真爱至上！”

        “即便蒋公子要娶我，可那外人这么看他。正因为我倾慕他，才不愿玷污他，不愿成为他的一个污点。如此，我离蒋公子越远，便越开心。”

        “那你嫁给别人就开心吗？”蒋世欢心里郁闷。

        “那人是个商人，我一介浮萍，能有一个不错的落根处，还想奢求什么呢？”

        蒋世欢还想劝，可弄月本着她的死理，就是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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