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战败

安平公主和承平公主同一天出嫁。安平公主风风光光，皇帝、贤妃、高贵妃，包括文武百官都来为她送行，光是嫁妆都备了一条街。她出宫门时，号声响遍京城，百姓们纷纷出来庆贺观看。

        而承平那边就简单凄凉多了，新人穿着嫁服等在门口，除了几个宫女再无他人。蒋世欢也来为她送嫁。

        “没想到为我说话的只有你！”承平公主苦笑，“算了，也是我自找的！”

        蒋世欢递给她一个包裹内疚道：“对不起！这里面是我攒的所有东西，就当给你的贺礼了！”

        “对不起？”承平公主一笑，“呵？”

        蒋世欢以为她会指责自己，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之类的。可没想到承平公主听着远处的号声叹道：“你觉得是我嫁的好，还是她嫁的好？”

        蒋世欢想了想，一个是政治的牺牲品，一个嫁给一个下人，她想不到谁更好，“我不知道！”

        承平公主回头：“我也不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蒋若玉在骗我吗？可母妃为了讨父皇欢心，逼着我嫁去卫国。那天我只能抱着最后的希望去试一试，希望能让她欢心，留我下来。”

        “唉——”她摇头轻笑，“现在嘛！确实去不了卫国了！”

        谈话间，迎亲的马车来了。蒋世欢抢先拿起盖头为承平盖上祝福道：“李星柔，你一定会幸福的！”

        承平公主嫣然一笑，两人的恩恩怨怨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谢谢了！”

        蒋世欢看着远去的马车，侧身靠在红墙上，“系统！”

        “什么？”系统弹了出来。

        “我还是要回去啊！”她还是看不惯这些，“为什么大家都要受罪呢！”还是现代社会好呀！

        安平公主嫁到卫国不久，张将军看出卫国无兵再战，耗下去对燕国战士不利，便找了个借口，退兵回到燕国边境——庆阳。

        没了燕军，歇阳势如破竹，很快攻破了卫国首都，而安平也在出嫁几个月后，在歇阳进入卫国皇宫前，从城楼上跳了下去。

        敌军在旁，没人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公主伤心。众人更担忧的是歇阳会继续南下，还是会停在卫国呢？

        张将军带领士兵守在庆阳，这次和在卫国时不同，这一次他们后面便是大燕，再无可退之路。

        据探子回报，歇阳的粮草已经出发了，方向不是庆阳，而是燕国的另一边关城池。那地方虽难攻可也挡不住歇阳人多，于是张将军领着大军去了那边，只留下一万兵力让蒋藏锋和方将军留守。

        行军中，自己的上级张遇圭处处关照自己，蒋藏锋虽然知道他是看在张迎甲的面上。可这也意味着他在张家人眼里，还是那个文弱的读书人。而现在，留下来的又有自己。

        “唉！”蒋藏锋站在城楼看在远处。

        “藏锋呀！留下来不好吗？还叹气！”方将军走来问道。蒋藏锋苦笑道：“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才是军人。总守在这后面，又怎么施展抱负呢！”

        方将军叹道：“年轻人热血方钢。等多浇几次血，你就知道了，那街上人来人往的吵闹声才最是珍贵的！”

        忽然，远处跑来一个骑兵。蒋藏锋对方将军说道：“方将军，你看！”

        方将军也看过去，那骑兵晃着手，嘴里说着什么。还没到城门口，一只利箭袭来，射他下马。

        更远处，烟尘滚滚托着歇阳的骑兵冲过来。

        “快关城门！”方将军大喊。蒋藏锋也赶紧令人集结士兵。整个庆阳顿时慌乱起来，谁也没想到歇阳会过来。士兵们面临这位大敌心里紧张不已，纷纷捏紧□□。

        “快去给张元帅报信！歇阳打过来了！”

        “弓箭手，落石准备好！我们要撑到元帅他们回来！”

        ……

        可歇阳的大军一波接一波，城门下黑压压一片都是歇阳人马，而那城门脆弱的如同薄纸，墙上的灰簌簌落下，随时都有可能被突破。蒋藏锋指挥道：“再给那门前多添重物！”

        城墙上也爬满了歇阳的士兵，士兵们箭射尽了，石头扔完了，只能守在那里拿刀互砍。庆阳两边是山，属于易守难攻之地，只要他们能守住这个城门，那歇阳再多的兵马也不怕。

        然而这战事从早到晚，众人没想到那歇阳的一队人马居然真的翻过了山，从里面打过来。城里的燕军被打得措手不及，还以为城门被攻破了，心里的气势先被灭去了一大半，再打不过歇阳军队。等消息传到前线来，歇阳的人也打过来了。城楼上的方将军听到这消息，没注意被歇阳一箭射死。没了指挥，城楼上顿时人心打乱。而蒋藏锋在下面带着军队抵抗着偷进城的歇阳军队，也没注意到城楼上的混乱。

        没过多久，歇阳的人爬上城墙，燕军慌忙逃走。

        “将军！歇阳的人上墙了！”

        蒋藏锋拉过来人吼道：“那城门呢！”

        “杀呀——”

        听着这喊声，蒋藏锋松开了手，城门还是破了。

        “传令下去！凡我大燕将士！不得后退一步，与那歇阳决一死战！”

        这时，蒋藏锋才明白方将军所谓的“浇血”是什么意思。那些鲜血真的就像倾盆大雨浇到他身上，歇阳的人马源源不断，而燕国的士兵却越站越少蒋藏锋从最初的紧张惶恐，到现在的麻木。

        他眼前忽然闪过蒋世欢小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来蒋家时，蒋世欢躲在蒋父身后，探出个小脑袋问他：“你就是我们的新哥哥吗？你会陪我玩吗？”

        “锵——”他手中的剑被挑飞了出去，手臂上哗啦啦鲜血直流。一只剑拦在他颈子前面，呼延烜轻笑道：“将军，你们输了！”

        蒋藏锋清醒过来，举目望去，在这燕国的土地上全是歇阳的兵马。

        见蒋藏锋没了反抗之力，呼延烜令人道：“来人，好好招待蒋将军！”蒋藏锋心中一紧，忽然想起，这人就是当日春宴上那人。谁也没想到，当日一个出逃的质子会带兵打回来。

        蒋藏锋被绑住双手，拖在呼延烜马后。歇阳的士兵并没对百姓们留情，能抢的抢，能杀的杀，一时间火光四起，哭喊震天。

        前面的呼延烜还兴奋大喊：“歇阳的将士们，这城里的一切都是我们歇阳的了！想要的，直接拿！”

        那些无力反抗的百姓除了四散奔逃，就只能跪地恳求放过一命，可恳求的话还没说出来，便被一刀夺了性命，再没了声息。而那些残留的燕国士兵更惨，他们丢盔弃甲，跟随着百姓逃命，眼里早没了斗志，只剩惊恐。

        歇阳的士兵不费吹灰之力便抓住了他们，士兵不急着杀人，反而对他们肆意折磨，直到他们死去。

        明明没有下雨，可地上却全是水，应该说是血水。听着那些哭喊声，蒋藏锋站住使劲拉了一下绑住自己的绳索。

        呼延烜感到手上的阻力，停了马步向后看去。

        蒋藏锋怒道：“面对这人间炼狱，你就一点怜悯之情都没有吗！”

        谁知呼延烜好像听了一个笑话，大声笑起来。接着他催马疾步，蒋藏锋没准备好，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呼延烜也不停下来，拖着他一路走着大声说：“你燕国这是咎由自取！”

        蒋藏锋手上的伤又崩开了，他被拖在地上，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像是有什么重物压过来似的，接着便晕了过去，“也好，不用再看这炼狱了！”这是他最后一个想法。

        次日，蒋藏锋在一处别院中醒来，他手上的伤被包扎好了，就连衣服也给人换过了。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像是一个女儿家住的地方。只是这原来的主人去了哪里，蒋藏锋不敢去想。

        他走出了别院想起来，这是庆阳太守的府邸，而那些走来走去的歇阳士兵表明这里变成了呼延烜的临时住所。

        蒋藏锋本来还想着要不要避开那些士兵，可没想到他们压根不理自己。既然这样，那自己也没什么好藏的了，他打算直接就这么出去。

        “蒋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呼延烜叫住了他，“不如多住几日再走？”

        蒋藏锋回头轻笑道：“几日？呼延世子还会放在下回去吗？”

        呼延烜略带歉意：“看样子蒋公子对在下还有些误解，昨日是在下过分了。蒋公子不如过来坐坐，听在下和你解释解释！”

        蒋藏锋觉得现在的他和昨天的他好像是两个人，这更说明此人心机深，不简单。“不必了！”蒋藏锋还是想走，他倒要看看那呼延烜还能不能端着架子，不叫人拦他。

        “既然蒋公子想出去透透气，那本世子理当奉陪！”呼延烜来到了他旁边。蒋藏锋不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知道自己没那么容易逃出去。

        忽略那些烧焦的建筑，和随处的尸体，以及脚下的血水。两人倒真像两个出门踏青的年轻公子。

        “蒋公子昨日曾说，为何本世子无动于衷。我倒想问问蒋公子为何无动于衷？”

        蒋藏锋看着他：“世子所谓何事？”

        呼延烜道：“我歇阳不过一角与燕国相邻，却每年要上供大量粮食器物。歇阳地处极北，每年除开上供之物所剩无几。寒冬来临之际，歇阳正如这庆阳随处可见饿殍。十年！年年如此。而今庆阳不过只遭一难，蒋公子便如此不平，可我歇阳年年如此，蒋公子又在哪里风花雪月呢？”

        他越说越怒，一手掐住蒋藏锋的脖子抵在墙上，恶狠狠道：“你们大燕活该！只屠庆阳一城，难解我歇阳十年之恨！”

        蒋藏锋被掐得难受，双手想要扳开他的手，却发现自己用不上力气，“既然如此，呼延世子为何还留下蒋某？”

        呼延烜残忍一笑，“应该说只留下了你一人！”他松开了手，又恢复成那个翩翩公子，“蒋公子，你没事吧？”

        蒋藏锋心里却是一惊，捂着脖子咳嗽着，想到庆阳城内除了张将军留下的一万士兵，还有守军三千，他都屠了个干净？这不可能！再一看周围那些烧焦的房子，连烟都没冒了。他起身问道：“呼延世子，我究竟睡了多久？”

        “蒋公子好心细！”呼延烜打开扇子扇了扇风，“你睡了七日有余！”

        七日！若是八百里加急，那京城那边不是知道燕军战败的消息了！那世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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