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陆然自懂事以来只被人打过两次，第一次是被黎芷琴打，第二次也就是这次，还是被黎芷琴打，而且是这样场合，当着那么多人面，被以这种近乎羞辱姿态打了下来，可笑是她甚至连原因都不知道。

        两年没见，她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见面礼，手得她猝不及防。

        她捂着被打肿半边脸，只觉得火辣辣地烧着疼，耳朵也“嗡嗡”地响着，她试图站直身挺直背脊望向黎芷琴时，眼前也一片雾花花看不清，黎芷琴这一巴掌用了十足力道，打得她整个都晕乎乎懵了，只知道摇晃身子被一只手扶住，然后听到严末冷声质问黎芷琴。

        黎芷琴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只听到“啪”一声响，一本被揉得发皱杂志被扔了她面前。

        耳边是黎芷琴冷傲指责：“你看看她干了什么好事，还嫌不够给唐家丢脸吗？”

        一边围观同事都拉长了脖子往这边看，严末大手一挥：“下班下班，不下班还看什么看。”

        众人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赶紧着离开，一个个走到门口便遇到了匆匆赶来唐旭尧，冷着一张俊脸，行色匆匆，也不敢说什么，一个个小声打了声招呼|“唐总”“唐总”后赶紧离去。

        向云云黎芷琴给了陆然一巴掌后，偷偷地打电话给林江涛通知了唐旭尧。

        唐旭尧几乎林江涛和他说起这事儿时就赶着下来了，穿过步离去人，一眼便看到了站陆然办公桌前黎芷琴，以及捂着半张脸陆然。

        陆然头发有些凌乱，大半张脸被凌乱披下头发和手挡住，只露出一双迷蒙眼眸，有些茫然地盯着这一切，似乎还没从这突然变化中完全回过神来。

        唐旭尧脸色不自觉地一沉：“怎么回事？”

        说话间已经来到陆然近前，一只手环住她肩，一只手拨开她头发，看到了她红肿半边脸时，黑眸陡地沉了下来：“妈，你又发什么疯？”

        “我发疯？”黎芷琴语气也不太好，夺过严末手中拿着杂志，扔桌上，“你看看她干好事！既然事业上帮不了你，那就安安分分待家里相夫教子，孩子生不出来不说，就这么一声不吭离家出走两年，还和别男人勾三搭四还闹到媒体上去了，这唐家脸都让她丢了。

        唐旭尧望了她一眼，垂眸望向她扔桌上杂志，随手翻了翻，看到陆然和程朗照片时停了下来。

        从衣着和背景来看，照片是那天陆然陪着程朗去会所见朋友被拍下，还是包间里，程朗亲昵地握着陆然手。

        文章配标题粗鄙不堪，“密会情郎，华辰太子爷唐旭尧疑被戴绿帽。”，下面文章用了大篇幅介绍两人前两天刚公司承认是夫妻关系，随后记者即拍到唐旭尧妻子陆然和其他男人半夜私人会所出双入对，而此男人并非唐旭尧本人。

        从报导看，因那天唐宁宁口误，唐旭尧已结婚消息被人捅到了网络上，陆然照片也是被悄悄附了上去，只是因为平时华辰和唐旭尧一向低调，近几天某天王被爆吸毒消息占据了各大八卦头条，这件事并没有掀起多大浪，即便是现这篇唐旭尧被戴绿帽子闻刊登出来，目前来看也不是多大反应，至少门户网站还没被炒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让黎芷琴发现这篇报导。

        黎芷琴平时看重就是整个唐家乃至华辰声誉，如今闹出这样闻来，无异于整个唐家和华辰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唐旭尧只是简单把报导扫了眼：“谁胡编乱造东西。”

        “啪”一把合上了，望向黎芷琴：“你就为了这种不入流报导特地过来兴师问罪动手打人？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太后了是不是？”

        后一句话唐旭尧是突然暴喝出来，手抓着那本杂志狠狠摔了桌面上，声音很大，黎芷琴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唐旭尧虽然平时对她不算热络，但她只是觉得这和他凉薄淡漠性格有关，性子比较随他父亲而已，他对她这个母亲该有尊重和礼貌还是有，从没有像现这样冲她发过火。

        她一时有些怔，冷艳脸上面色却越发地沉，唐旭尧却没理会她，拉住陆然手腕，拖着她绕过她，往他办公室而去。

        陆然至始至终都没插上话，只能踉跄地任由唐旭尧拉着走。

        他手劲不大，却握得很紧，陆然抬头望向他侧脸时，明显能感觉到他侧脸紧绷，他就这么紧绷着脸拉着她进了他办公室，然后推着她坐沙发上。

        “先坐会儿，我去拿点冰块。”

        朝她交代完，唐旭尧转身进了里间休息室。之前长期加班缘故，他让人办公室里置办了个房间休息，后来陆然不，他懒得回那个家，除了偶尔回去他家人住那个家，他大半时间都是这边休息。

        休息室有冰柜，唐旭尧勉强从冰柜壁上刮下小袋冰来，用保鲜袋裹着出来，陆然面前半蹲下身子，一只手拨开她垂下来头发，拉开她手，手掌握着冰袋敷往她被打伤左脸，至始至终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陆然也没有说话，冰袋触到脸颊时她瑟缩了下，然后伸手想接过他掌中冰袋：“我来吧。”

        唐旭尧一言不发地把她手拉了下来，盯着她白皙脸上红得有些淤青手掌印，语气不太好：“她要打你就傻愣愣地让她打了？”

        陆然有些怔，望了他一眼：“要不然要怎样，她打下来时我都还没反应过来。”

        “要不然你替我把这巴掌还给她？”

        陆然又不补了一句，她说这句话时依然是心不焉语气，声音软软糯糯，听着不像开玩笑，唐旭尧忍不住抬眸往她望了眼，陆然也坦然地望着他，平平静静。

        唐旭尧把视线从她眼睛里移到她脸上，盯着那处红肿，声音有些低：“这是她第几次打你？”

        “第二次。”陆然声音淡淡。

        唐旭尧动作顿住，望向她：“第一次什么时候？”

        “我流产那次。”

        陆然说完时已经侧头避开了他手，伸手捂着被冰块捂得有些冰脸，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唐旭尧蹲原处没动，扭头望她，声音低低：“怎么没和我说？”

        那次他国外，收到她流产消息连夜赶回来时已经过了一天，她没提过脸上也看不出红肿来。

        “那时傻啊。想着都是一家人她只是气过头了不想撕破脸也不想让你难做人，过了就算了，她那几天也还算蛮照顾我。”

        陆然说完忍不住一笑，没再说话，往门口走去，刚拉开房门就看到了站门口黎芷琴，也不知来了多久，有没有听到刚才对话，脸色不太好就是了，望着她时眼里总带着些惯有高高上。

        陆然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唐夫人，我和您儿子已经离婚了，就算杂志上刊登照片里我和我男人滚床单，那也没你们唐家什么事儿呢。”

        停了停，陆然抿了抿唇，有些歉然：“所以您打错人了！”

        手冷不丁抬起，照着她美丽左脸，眼皮也没眨，手就用力掴了下去。

        “还您！”

        陆然说这话时声音依然软软糯糯很平静也很好听，打完就收回了手，不紧不慢地往电梯走去，也不管身后动静，只是一声不吭地摁下电梯。

        上电梯时眼角瞥见唐旭尧办公室门口，盛怒黎芷琴被唐旭尧扣着肩强行推回了屋里，然后唐旭尧追了过来，却慢了一些，严末楼下等着陆然，看到她出来，明明看到唐旭尧，还是愣是扯着把她塞进他车里走了。

        “你没事吧？”严末一扭头就看到她红肿左半边脸，皱了眉，问道。

        “没事啊。”陆然淡淡应着，指了指前面路口，“你还是回去看看你阿姨有没有事吧，那里停车就行，谢谢。”

        “她怎么了？”

        “我抽了她一巴掌。”

        车子随着她落下话音而狠狠震了下，陆然扭头望他：“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严末定了定神，“你还真敢！”

        “唐旭尧我都不要了我还管他妈干嘛呢。”

        陆然说完这话头倚着车窗闭了眼，窗外夕阳穿透车窗落她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夕阳缘故，素来平静淡雅小脸上有些落寞。

        严末看着她时眼神有些复杂，却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其实我挺后悔打了她，我叫了她两年妈。”

        陆然说这话时依然没有睁开眼，阳光有些刺眼，车里气氛有些闷。

        突然响起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种沉默。

        陆然摸索着拿过手机，随手接起：“喂？”

        “然然啊。”慵懒低沉嗓音从电话那头幽幽传来，熟悉音调让陆然整个身子忍不住一颤，倏地睁开眼。

        “三哥……”陆然原本淡漠嗓音瞬间弱了下来。

        “国外过得滋润不？”

        “挺……挺滋润。”

        “是不是乐不思蜀了？”

        “没……没啊，我这几天办完手续就回去了。”

        “好，记得把你那些学位证毕业证护照出入境证明国外实习证明工作证明一起带上哈，结婚证什么就免了。”

        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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