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紫霞山

突然出现伤者，让本是围这看热闹人再也无心继续看热闹，就连王屠夫都安静了下来，被几个村民架着拉进堂屋里找了把凳子坐下，而隔壁村那些人则将那伤员抬到竹榻上放了下来。

        那人伤得很重，浑身都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早已陷入到昏迷之中，并且还昏迷得很不安稳，脸上神色扭曲似挣扎着什么，口中不时会发出些声响，但谁也听不清他究竟说些什么。

        他不仅仅受伤严重，而且昏迷前定然还受了极大刺激。

        端木峥走到竹榻前，伸手掀开了那人身上已基本破碎衣服，旁边有两个村民站着好帮个手，看到那掀开衣服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其他大部分人都被赶出了门外，但都站院子里谁也没有要离开意思，将从隔壁村来那几个村民围中间七嘴八舌问着。

        不过似乎并问不出什么来，因为他们也是山上找到那人，找到他时候他就已经是现这个样子了，只知道他是昨天与同村另外几个人一起去了紫霞山，但现却还才只找到他一个人。

        “哎呦，他们没事跑紫霞山去做什么呀？那里近几年可邪门很。”有个壮实大妈摇头感叹着说道。

        旁边马上有人应和，道：“那里以前就特别多猛兽，一般人都不敢靠近，也就偶尔有几个胆子特别大，才敢与人结伴了进去，那可是九死一生事儿！近几年，那里是越发邪门了，周围这一片村落里全部加起来，总共有好几个人进了那里就再没有回来了吧？而且我听人说那里有鬼，稍微靠近些，就能听到鬼叫声。”

        “是啊是啊，我上次进山砍柴，还远远听到从紫霞山那边传来声音呢，真是鬼叫声没错啊，听着可瘆人了！我当时一听，那感觉简直好像是整个脑袋都一下子炸了开来，连捆好柴都不要，掉头就跑回来了，之后再也没有接近过那里！”有人现说起来，仍然是一脸心有余悸。

        “这子也不是胆大包天人啊，怎么突然跑去紫霞山了？”有人疑问，而他口中子，正是刚才被抬来那名伤员。

        有隔壁村人说道：“还不是他媳妇，不知是从哪里听说来消息，说是城里有贵人发出重金来收购黑熊胆，她就吵着让子去猎熊。”

        人群一静，然后有人沉沉叹了口气，“哎，作孽啊！”

        可不就是作孽么？

        屋内，端木峥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外面那些人讲话，一点点将还粘连子身上衣服布料剥下，那浑身鲜血淋漓，狰狞伤口，他看着这些伤口，手忽然顿了一下。

        他低垂着头，所以旁边人并没有能够看到他眼里那一刹那闪过惊疑，随后他又恢复了平静，木然到面无表情做着手上动作，眼前鲜血淋漓和狰狞伤口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另一边，端木璟妹妹手背上了药，然后又走到王屠夫前面，给他那被他家妹妹踩伤了膝盖抹药，用力搓揉着。

        刚还咬着牙连吭都不吭一声王屠夫，却现这个时候连连抽着冷气，他娘子旁边对端木璟横眉竖眼，倒是小胖墩缩着脖子站旁边，不时朝端木恬方向瞄一眼。

        说起来，今天这件事，都是因为他那一句“鬼娃娃”所引起，如果不是他嘴贱，如果不是他当着端木大叔面嘴贱，他爹就不会去找端木大叔算账，也就不会被端木璟这家伙打肿了脸，不会越发咽不下气跑来算账结果反而被伤了腿脚，现不会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这里承端木璟这小子救助。

        呃，爹脸色好难看。

        这小胖墩名叫王通，说他是小孩，其实也不小了，比端木璟还要大两岁，今年十二岁他早就过了懂事年纪，只是因为家里爹娘宠溺，有些将他给宠坏了，本性倒是并不坏，否则他刚才对端木峥也说不出那样一番话来。

        他脚步挪了挪，一副想要跟端木恬说句话模样，但这个时候，从几人身后，那躺竹榻上人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并剧烈挣扎了起来。

        他吓了一跳，颤起了满身肥肉蹦着跳转过身，和其他所有人一样看向了竹榻，便看到那人突然尖叫着挣扎，看到将他抬来并留屋里帮手那两个人用力将他压制榻上不敢放松，看着端木先生却竟站旁边，看着他挣扎什么动作都没有。

        谁都不知道这突然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眼看着那两人就要压制不住榻上人了，坐于凳上王屠夫忽然单脚跳了起来，直接就朝那边扑了过去。

        只见他双手子两边肩膀上一按，竟一下就将他给压制了回去。

        回头，狠狠瞪着端木峥，道：“你这个庸医，就只会干站这里什么都不做干瞪眼吗？”

        端木峥木然看他一眼，依然冷淡漠然说道：“我本就只是略通医理，如此严重伤势，我也只能力而为，能不能把他救回来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王屠夫不禁又是一瞪眼，有心想要再骂几句，却被端木峥这句话噎得不知要骂什么才好。

        那子被三个人压制，却还挣扎着，口中嘶吼忽然变为几句异常清晰话语：“鬼，鬼啊……走开走开，别靠近我……怪物，妖怪，怪物！啊……”

        然后他又开始了尖叫，挣扎得也越发剧烈以至于身上那些本已经有些凝结伤口，又崩出了鲜血。

        而刚才从他口中说出那几个字则无比清晰落入到了场所有人耳中，顿时让人一怔随之心中一寒，尤其是站院子里刚才还讨论着紫霞山邪门那些村民们，是齐齐打了个冷颤，有人转头看向紫霞山方向，眼中充满了敬畏。

        这子虽然不是什么胆大包天人，但也是这周围附近一片有名猎手，便是想要再找出几个比他好，恐怕也难。而他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样恐怖事情，竟能将一个优秀猎手也吓成这般癫狂模样？

        鬼？妖怪？怪物？

        眼看着若是让他继续这么挣扎下去，让那些伤口全部都给迸裂了开来，恐怕就是神医也难救活他，无论屋内压制着他三人，还是等院子里那些村民，无不露出了焦急之色。

        端木峥目光有些闪烁，有些惊疑不定，他忽然伸手，子身上轻轻一拂，刚还剧烈挣扎子一下就安静了下来，似昏迷又似沉沉睡了过去。

        王屠夫和那两隔壁村村民不由愣了下，可很，他们心神就被接下去所看到鲜血淋漓给吸引了过去。

        足足一个时辰后，端木峥才停下了手上动作，竹榻上，子被包裹得像个木乃伊似，安静躺那里，再没有挣扎和梦呓。

        子老婆已经从隔壁村跑了过来，抱着个一两岁小娃娃，后面跟着一个十来岁小姑娘拉着一个四五岁小男孩，再后面，还有一个七八岁小男孩紧紧跟随。

        他们就这么浩浩荡荡冲了过来，但却被村民们拦了院子里不让进去打扰端木大夫治病，然后他们娘儿五个就挤院子里，哭得如丧考妣。

        端木恬站堂屋门口，神色淡漠冷眼看着，旁边，王屠夫家娘子狠狠吸了下鼻子，侧目睨了过来，说道：“哎呦我说你这丫头，咋就那么硬心肠？子媳妇也是个可怜人啊！”

        “不值得可怜。”端木恬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漠然说道，“这附近人都知道紫霞山上才有黑熊出没，也知道紫霞山很危险，没道理就她一个人不知，但她却还是因为贪图钱财而逼着子大叔去猎熊，才会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怪得了谁？”

        屠夫娘子一呆，习惯性嗔骂一句：“哎，你这个……”

        这个什么？她却没有能再说下去，好像觉得端木恬说得有道理，可又不想承认，毕竟他们刚刚才吵了架，似乎还没吵完呢。

        她掏出手帕捏了捏鼻子，哼唧着说道：“那她也是为那个家着想，为孩子们着想嘛，有了钱才能吃得好穿得好。而且，他们家孩子多，转眼她肚子里就又要出来一个了。”

        端木恬这才发现这子媳妇肚子确实很圆润，似乎真是怀孕样子。这不禁让她有些默然，暗道这人未免也太会生了吧，而且看她年纪也不大，这么生下去，岂不是很就能生出一支足球队来？

        她扯了下嘴角，没有再说话。心里却仍是不以为然，因为从他们身上穿着就能看出，他们家比普通人家是要富裕一些，还不到为了几个钱就去紫霞山涉险地步。

        说来说去，就是贪心作祟。

        那两个隔壁村村民从屋内走了出来，王屠夫也单脚跳了出来，经过端木恬身边时候，还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丫头当真是狠辣，那么一脚踩下来，让他感觉简直就好像是整条腿都被她给踩断了！现虽然已经缓和了些，但依然有种落不了地疼痛感。

        端木恬视若无睹，转头看向了跟他们后面走出来爹爹。

        其他人也都将目光落到了他身上，子媳妇抱着孩子忙上前了几步，眼睛已哭得通红，急急问道：“端木大夫，我家那口子怎么样了？”

        端木峥依然是那一副木然表情，闻言平淡说道：“不宜移动，让他暂且留这里，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他自己了。”

        说完，他就直接转身进了旁边小屋，子媳妇神色越发凄婉，旁边村民们也是唯有叹气。

        “我说子媳妇，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紫霞山有多危险，尤其近几年是邪门得紧，你怎么能让子去那里呢？”还是那个壮实大妈，神色不虞责怪着。

        “就是啊，我说那城里贵人是出了多少钱来收购黑熊胆啊，让你这么折腾子？”又有另外人加入了进来。

        子媳妇抽泣着，嗫嚅着说道：“我这不是着急吗？眼看着小娃子又要落地，那就又是一张吃不饱嘴。我听说里元村于大叔前些天还从紫霞山寻了支人参，卖了一两三钱银子呢，我便以为那紫霞山或许也没那么危险，谁知道……呜呜！”

        端木恬抬头看了还聚她家院子里不肯离去村民们一眼，听着那些话，不置可否轻挑了下眉，然后转身便跟着爹爹进了那个小屋。

        “爹爹，你找什么？”

        “有几处伤口太深，一直渗血丝，找些白及和紫珠，生肌止血。”

        这个小屋里就藏着些寻常草药，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东西，端木恬得到回答后“哦”了一声，然后就旁边小板凳上坐了下来，看着埋草药堆里寻找着爹爹身影。

        外面院子里依然热闹得很，甚至本不这里都闻讯赶了来。

        端木璟也进了小屋，她旁边坐下，轻声说着：“也不知道那紫霞山到底有什么东西，竟这么危险。”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尤其是那些深山老林里面，多是人们所不知道甚至是连想都想象不出来东西，吃人都不带吐骨头，这有什么好奇怪？”

        “你呀！姑娘家家，别整天说这种恐怖东西。”端木璟莞尔，不由伸手捏了捏她脸，笑着说道。

        端木恬侧头让开，不满瞪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爹爹，问道：“爹爹，你有没有去过那紫霞山？那里是不是真很危险？”

        停下手上动作，端木峥转过头来，看着她那微微发亮眼睛，微敛了眼睑，面无表情说道：“我去那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