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礼物

第十二章  礼物

        “你满月时候，外公都没来瞧你一眼，当时我心里还有些不痛。[四&库*书*小说网siksh]外公离开时候才说，说外婆走了，就你出生那日。当时我还奇怪，他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悲伤，后来我才明白，当时他就决定要随外婆而去。”

        “外公……”

        甘氏点头叹息，“几日之后，我爹死了屋里，只留了封信给我，让我将他与我娘合葬。葬一起就好，而且……只要墓，不要碑。”

        “我……照他说做了，将他与娘合葬，墓地是他早选好，你爹替我爹娘合立了个空碑。”

        甘氏说完这些，陷入深深叹息。

        凤翎内心似乎有个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她加深信她想法，今天这一切，外公都曾预见到。

        希望千古留名是人之常情，外公为什么只要墓不要碑？

        凤翎还想再问些什么时候，甘氏己经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伸手脸上抹了一把，勉强笑道，“瞧我，跟你个娃娃说这些做什么？没事儿，凤丫，娘……一定会陪着凤丫，不管凤丫到哪里。”

        对甘氏来说，这句话，与其说是安慰凤翎，倒不如是说是安慰她自己。

        “睡吧，凤丫，睡吧。”甘氏边叹着气，边凤翎后背轻拍。

        凤翎这时对外公好奇不得了，哪里能睡得着？

        好她现是个十岁孩子，可以使些孩子惯用手段。

        凤翎甘氏怀里动了动，将自己小小身子整个儿窝甘氏怀中，轻轻将身子扭动，撒着娇道，“娘，我都睡了几天了，睡得全身都疼。这会子睡不着，你再给我讲讲嘛，我想听外公故事。”

        甘氏不忍拒绝，可是她想了好一会儿，除了这些，她再也想不出有什么与爹爹有关事情。

        “再……也没什么了，你外公他，除了采药时候，几乎不出门。平常……也就食些野果，草根，有时也能弄些兔肉，獐子肉什么，就请邻里谁家姨奶们弄了，顺便给我留上一碗。”

        “外公唯一爱好，就是喝酒。他一边守着外婆，一边喝酒，直喝得醉倒炕边。”

        “还有呢？除了外婆，别什么？”凤翎问。

        外公多情，她己经知道了。她还想知道别，比如，外公是如何将凤翎烙于她肩头，又是如何将自己从死亡中带了回来？外公是何许人也？能冥冥之中操控生命，绝不可能是凡人！她想知道任何相关事情，哪怕只有细枝末节。

        可甘氏没能再给她想要答案。

        对于自己爹爹，甘氏几乎一无所知。等凤翎问多了几次，她就己经将心里所有对爹爹记忆都说完了。

        “还有呢？外公还说过什么？”

        凤翎再问，甘氏就只能摇头笑了，“你这娃儿，怎么突然对外公这么大兴趣？可惜外公早没了，不然，他一定疼你……啊，对了，”

        甘氏忽然欣喜一声惊呼，放开怀里凤翎，翻身坐了起来，一边急急穿鞋，一边说着，“真糊涂了，外公有留东西给凤丫，我怎么忘了呢，我去取来。”

        凤翎听了，也跟着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甘氏点燃油灯，然后墙角拨了几下，又掏了几下，从里面掏出个红布包来。

        凤翎有些惊奇，轻声笑道，“原来娘也会藏东西啊，是怕给二婶收了吧？”

        “哎，我也是想啊，将来凤丫嫁人时候，娘也不能没一件像样首饰给你。幸亏今儿说起来，不然藏着藏着自己都忘了。“

        甘氏一边说着，转回来坐下，将手里红布包打开，露出一个银白色项圈。她拿手里翻来覆去了一会儿，才递给凤翎，“这是外公临走时候交给我，说是留给你礼物。”

        凤翎伸手接过，没想到这项圈比她想像要重，圈子不大，却沉甸甸很称手。农户人家孩子，若有这么块银子陪嫁，也算过得去了。

        凤翎赞许目光看了甘氏一眼，还好，看娘藏得那么隐秘谨慎，说明她还知道留一手，那就不算糊涂天真到无药可救。

        凤儿低头瞧去，心头微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东西。

        项圈形状，不似普通孩子戴正圆形。头细而尾圆，接口处竟是椭圆凤翎形状，与她肩头烙印一模一样！

        凤儿将手臂伸直，将项圈放远，对着昏暗灯光细看。这样看去，这项圈就像是将画中凤凰尾翎弯绕成圈而首尾相衔！

        “一模一样，是吧？”甘氏温柔笑着，伸手将项圈接过，掰开戴凤翎脖子，轻轻抚摸着项圈道，“娘猜不透外公用意，但他定不会害你。我本来想长大再给你，但现你肩头印记没了，戴着这个吧，别离身，望它也能守着你平安。”

        “我会，娘。”凤翎一边摸着项圈，一边听话点头。

        甘氏点头，解开她襟前第一颗扣子，将项圈塞进去，再将衣领提了提，遮挡住项圈，将盘扣扣好，“你一个孩子戴着，别露了眼，毕竟是外公留下东西，别给人谋了去，糟蹋外公一番心意。”

        凤儿伸拍了拍藏衣领中项圈，对着甘氏露出一个乖巧笑容，“放心吧，娘，我会藏好，我会一直都戴着它。”

        “好孩子，希望外公天之灵真能保佑我凤丫一生平安。”

        甘氏眼里闪着泪花，又怕凤翎瞧见，赶忙站起身，到桌前吹了灯，回炕上带着凤翎躺下，又道，“夜了，睡吧，明儿早些起，先向爷奶请安，告诉他们你醒了，省得他们担心。”

        凤翎瘪嘴，“切，奶才不会担心我嘞，不然，我都被人活埋了，也没见她来瞧我一眼。”

        “你这丫头，睡吧，别记恨这些，不管长辈怎样，小辈礼数不能少。再说，你都醒了，咱也省得二婶说话。”

        “二婶那人，我才……”

        凤翎本想唠叨几句，挑拨下甘氏心里或许仅有一点儿反抗细胞，可才提起二婶，她想起了件好奇事，“娘给二婶那戒子，也是外公留？什么样儿？”

        “哦，是外公临走时候给我，银，也有些份量，样儿么，跟你项圈一模一样，只是小了许多。哦……，说起来，再几日便是外公祭日……，”

        甘氏声音比先前小了许多，似是不太愿意再继续话题，“别再说了，娘困了，睡吧，睡吧。”

        “哦。”凤翎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忽然想起了将死瞬间手中握着，以及那恍惚中将她带回这个世界东西，它形状，就像是个戒子，会不会就是娘说这个？

        无论如何，得将二婶手里戒子夺回来！

        这一晚，凤翎是咬着牙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