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升迁

不怪老太太对四房有成见。

        说到四老爷，虽说也是老太太的嫡出，但是四老爷的性子，与同胞的二老爷、三老爷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人常说，最小的儿子是最受宠爱的，老太太也一样。因此，在四老爷的婚事上，老太太没少操心。她一直想让自己最小的儿子娶高官的女儿，对自己儿子的前程有帮助。但这个小儿子的性子拗得很，偏偏不听她的，非得要娶那个小家小户，没有家世背景的包氏，把老太太气了个半死。为此，老太爷也曾下狠心动过几次家法，最终还是老太太心疼儿子，屈服了。至此，对于这个四房，老太太一向是有着心结，爱理不理的。

        包氏过门之后，曾生有一子，但不久就夭折了。后来又生了一女，就是七小姐。自娘胎出来之后身子骨就一向不好，打小没少吃饭，如今还用参汤与中药养着。

        这件事让老太太一想起来，就长吁短叹的，也没少在四老爷面前唠叨，说四老爷不听自己的话，自作自受。但是四老爷无动于衷，依然与包氏恩恩爱爱的。

        后来，老太太也曾想过，给四老爷纳一门妾室，这样一来，可以延续四房的香火。但四老爷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推辞了几次，令老太太很是恼火，更加认定是四房吹的枕边风，于是对包氏更加不待见。

        包氏的确是小家碧玉，带过来的嫁妆不值几个钱，店铺田产那是一丁点都没有，仅仅靠着四老爷外放知府的俸禄度日子。偏偏四老爷又是一名清官，不肯收受贿赂，四房的拮据日子可想而知。

        正因了这个原因，老太太对于四房带过来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兴趣。

        春妈妈的赞叹声一声一声传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千年老山参三对，雪蛤十对，骆峰一双……”

        老太太“豁”地站了起来：“拿来与我看看。”

        “这些都是贵重东西呢。”春妈妈也是个识货的，一看这些东西就知道价值不菲。见老太太这么一说，忙把东西全捧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您看看，全是好东西呢。”

        老太太定睛看去，可不是吗？这些东西在市面上可不是轻易能够买到的。

        “老四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学会挑这些名贵的东西送过来了？”老太太疑惑道，“难道是受了什么贿赂不成？”

        春妈妈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老太太。要不，我出去打听打听？”

        老太太摇摇头：“不用，直接把四房叫过来一问便知。”

        老太太素来是不待见四房的。对于这样的事情，连私底下打听一下也免了，直接就叫四房过来问个清楚，这明摆着就是不给四房面子。春妈妈想说什么，但看老太太一副不屑的样子。只好应了声就出去找人了。

        不一会的功夫，四夫人在春妈妈地带领下来到了老太太的屋子里。

        老太太抬头看去，见今天的四房似乎有些不同。往日里，四房的衣衫多以素色为主，不过是些淡青色，淡紫色之类的素色系。今天她过来的时候，穿的是一件玫瑰红的小袄，领口和襟口绣着碧蓝色的折枝腊梅。下面配一条同样是碧蓝色的云母暗纹百合裙。清新鲜丽，配上绝美的容颜，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脱俗之意。

        老太太忽然有些感慨，原来一个女人打扮起来，还真的是别有一番韵味。特别是一个本来就美丽的女人。

        老太太一直以为，这个四房什么都没有。就是空有一副好容貌，所以对于自己的最小的儿子不听自己的话，非得要娶这个狐狸精，成见非常的大。她认定是这个狐狸精勾引了自己的小儿子，令到自己的儿子与自己失和。所以，一直以来，老太太对于这个四房从来就没有待见过，甚至连正眼也没有看一眼。

        如今认真看起来，这才发现，这个狐狸精，真的有与二房、三房不同之处。

        艳而不俗，艳而不媚。

        尤其是那眼神，再也没了往日的惊慌，与惊颤，而是蕴含着一股内敛的沉静，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身子可好？唤媳妇前来，有事吗？”

        声色柔和，目光亲切，较之先前两房的张牙舞爪，老太太顿时觉得舒服不少，脸上的神色也柔和起来。

        “坐吧。”老太太挥挥手道。春妈妈朝老太太的左下侧看了一眼，示意四夫人坐下。

        四夫人微微有些讶然，还是依然坐了下来。

        “老四呀。”老太太想了想，叹了口气，“想我陈家，一直是清清白白的。你若有什么难处，不妨对我这个老太婆直说，可千万不能犯糊涂啊。”

        四夫人莫名其妙，微蹙着眉头：“老太太您在说什么呢。媳妇听不懂。”

        老太太重重地再叹口气，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老四，我知道你的家底，这些东西你买不起。说吧，这些哪来的，别有用心的人送的吧？你看看你，怎么就不顾及一下我们府第的声誉，还有你丈夫的前程……”

        四夫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老太太以为自己拿过来的东西是收受贿赂的所得啊！

        她不由笑了：“老太太，您误会了，这些东西它可不是别人送的……”

        “不是别人送的，你四房买得起这些东西吗？”老太太指着那堆贵重的东西，不客气地说道，“老四呀，那些东西值多少钱，不用我明说了吧？这么贵重的东西，难不成是你买的？若是你买的，那你哪来那么多的银子？”

        面对老太太的逼问，四房非但没有一丝慌乱，反而笑意更深。她含笑柔声道：“老太太，您想哪里去了。您真的误会了，这些东西啊，真不是别人送的，也不是买的……”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这些东西不是买的，又不是送的，难不成它们有脚，自己跑来的？”

        四夫人笑意盈盈道：“这真的就是自己跑过来的呢。”

        春妈妈越听越糊涂，忙插进来道：“我说四夫人啊，你就别兜圈子了，直说了吧。”

        四夫人这才敛了笑意，正色道：“是皇上赏赐下来的。”

        “赏赐？”老太太与春妈妈对望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来。

        “我没听说过有什么赏赐下来啊？”老太太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的确，这段时间，伯宁侯府并没有什么杰出表现，宫里头也没给什么特别的赏赐。

        春妈妈看了四夫人一眼，迟疑道：“是皇上赏给四老爷的？”

        四夫人含笑点一下头。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春妈妈呵呵笑着，转向老太太，“老太太，皇上给封赏四老爷，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四老爷有出息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听到儿子能够得到皇上的赏识，老太太的心里面也挺高兴的，先前那两房在跟前吵闹不休的抑郁之气顿时烟消云散。

        她呵呵一笑，看向四夫人：“快说说，皇上因何给的封赏？”

        四夫人恬静地笑着应道：“老太太，其实这也没什么。是四老爷最近破了一桩江南道盐商与官府勾结的大案子，皇上龙心大悦，说四老爷办事得力，这才给的封赏。”

        “四儿真的有出息了，这一点倒是有些像他老子。”老太太呵呵笑着对春妈妈说道。

        春妈妈点头附和道：“老太太说得对，在这个方面，四老爷真的跟老太爷有很多相似。”

        四夫人静静地笑着，继续道：“老太太，我今天收到来自清州的消息，老爷说，朝廷上调令下来了，这两天老爷就动身回京述职。”

        “回京任职？”老太太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好好好，不用外放，那就太好了。”

        她嗔怪地看了一眼四夫人：“你这人，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呢？”

        四夫人摇摇头道：“本来就不是多大的事情。况且，府里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想大家都心烦意乱的，所以打算等老爷回来之后才告诉你们。”

        春妈妈笑着说道：“这个时候说得才好，正是时候呢。”

        她的意思是说，伯宁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很晦气。如今四夫人带来一件喜事，算是把府里头的晦气冲淡不少。

        四老爷任期未满，回京述职，这是鲜有的事情。一般而言，只有政绩杰出，才会有此待遇。回京述职之后，升迁是必然的事情了。

        有这件好事冲喜，老太太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看四夫人的眼神也愈发柔和起来。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忘形中的老太太双手合什，对着苍天祷告一番。

        二小姐的事情出得离奇，老太太又一向迷信，认为这像是伯宁侯府衰败的预兆，心里面难免惴惴不安，就怕陈府的基业毁在自己的手里，等以后两腿一伸，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这下好了，四儿升职，伯宁侯府荣耀依旧。

        四夫人看了桌上的东西一眼，含笑问道：“那些东西都是皇上赏赐的，春妈妈帮忙看看合用不？如果不合用的话，我再让人拿些过来……”

        宫里赏下来的东西，哪有不合用的？春妈妈喜逐颜开：“合用，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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