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惨痛的相亲

宋林爱皱起眉头，苦大仇深：“你说那个纪梦溪怎么还有脸到这里来呀，当年他抛弃江南，把江南害成什么样。”反正宋林爱打认识江南以来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像那时哭得那么惨烈过，看样子是心疼厉害，紧紧揪着自己前襟，直皱巴成一团，上气不接下气说她心疼得要死了，一声声问她怎么办？宋林爱有什么办法，她从没有爱过一个人到那种程度，不知道那到底有多难过，只能抱着她安慰，说很就没事了，慢慢就会好起来。

        江南那一次就像得了一场大病，好得没那么容易，毕了业不说出去找工作，把自己关家里足不出户，体重还一天天往下掉。几个小姐妹里就属她跟江南家离得近了，江妈妈那段时间吓坏了，就怕江南再想不开，就打电话给她让她到家里陪江南住一段时间。那个时候江南是怎么过来没人比她清楚，有时睡到半夜，恍惚像是做了梦，咬着被子哽咽，连她看着都感觉心疼。宋林爱站起身：“不行，既然那个负心汉来这里了，我得去骂骂他。”

        林乐拉住她：“你不会真去吧，骂也不能到中院去骂呀，江南老那里打官司，让那些人知道了，江南以后还怎么做人，为了那种臭男人可不值得。”

        “现做什么都不值得。”江南已经醒了，自沙发上坐起来，眼眸也很清明，扫了几人一眼，说起话来就像看破红尘老僧入定：“都过去了，我跟纪梦溪再没有什么关系了，你们也别去找他麻烦。”

        宋林爱不甘心：“那不是太便宜他了。”

        “有什么便宜不便宜。”爱情国度里本来就不能等价计算，爱多爱少是自己事，跟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后分道扬镳了，那个抽身缓，迟迟转不过身也只能愿自己没本事，一样爱何苦让自己陷得那么深，后受了伤，又怨得了谁呢。前几年江南几乎所有空闲时间都用来想纪梦溪，想她和纪梦溪关系，时间久了，近两年反倒不太能想起。今天没什么兴致，想回家洗洗睡。

        “你们玩吧，这几天太累了，我回家补个觉。”

        林乐有车，看她喝了太多酒执意送她回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还没出门，宋林爱电话响了，是她老公打来。

        宋林爱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张口就骂于群祖宗。也不管其他人场，对着电话吼起来：“于群，你是个废物么？那个破车你到底能不能开了？你怎么没死了。”不给于群解释机会“啪”一声挂断了。气喘吁吁说：“看到没，三天两头闯祸，挣得还没赔得多，前段时间超速才给他交了一千块罚款，今天又高速度上调头被抓起来了，做事从来不用脑子，让我说他什么好吧。”

        宋林爱这个女人是挺有主见一个人，家里家外又一手说得算。一般这样女人总会碰上个不太省心男人，也不是不省心，事事都交由她打理习惯了，就越发不会动脑子。

        孙青劝她：“你先别急，去看看怎么回事。人没事就好啊。”

        宋林爱问江南：“高速路上调头不犯法吧？是不是交个罚款就行了？”

        江南有点儿惆怅：“这个不好说，看情况吧，现法律改了，高速路上调头如果造成了事故话，不是行政处罚那么简单了，严重话要负民事责任或者刑事责任。你先去看看再说吧。”

        宋林爱一听也慌了。

        江南让林乐去送宋林爱吧，她可以叫个代驾回去。

        出来吹了风，既没叫代驾，也没打车，就一个人朝着住处方向往回走。真要走回去得几个小时，穿越大半个城市才能到达她居住小区。江南不紧不慢往回晃，想着走到哪里算哪里，累了就不走了！中间休息过一次，坐到灯红酒绿路边椅上看高楼林立，抱头想一些事情，头尾不清，思绪不明。坐了很长时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今天经历了太多徒劳无力时候，就觉得格外累。该打个车回去，没想那么多仍是起身就走，当晚穿了高跟鞋还是一路走了回去。熟悉小区风景近眼前时候，吓了一跳，吃惊抬腕看时间，午夜三点了，她可真是疯了！

        当晚体力透支，第二天没有战斗力可想而知。床都起不来了，觉得不舒服，试过温度还有点儿发烧，给事务所打电话不去上班了。蒙上被子接着睡。

        后被电话铃声吵醒。江妈妈打来，打她手机关机，接着又打到家里来了。

        江南迷迷糊糊唤人：“妈。”

        “你怎么家？生病了？”

        是发着烧呢，看来是昨晚累大劲了，她有这样坏毛病，太累了就会轻微烧。窝进被子里只露一颗脑袋，怕她担心只说：“不是生病，昨天官司打完了，想休息一天。”

        难得她自己主动说家休息，江妈妈瞅准时机。

        “既然有时间就去跟孙青上次说男人见一面，反正喝杯东西时间，也不会耽误你什么事。”

        江南头大，苦叫连连。

        “妈，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能别跟我提这事么。”

        江妈妈也不想步步紧逼，她有自己苦恼，女儿年龄一天天长上去了，嫁人事却还没个谱。逢人都会问，你家小南找了么？她每次都硬着头皮说江南忙，但再忙也得找个人嫁了，否则亲戚邻里就会说三道四。说挑还是好，有些人只以为是嫁不出去，竟说些让人不痛话。江妈妈倒不是乎自己日子不好过，女人终归得有个依靠，再强也不能自己过一辈子。

        “别跟我来这一套，你什么时候不忙。点儿换衣服收拾一下，我给孙青打个电话马上就过去找你。”

        江南激动得坐起身。

        痛心疾首：“妈，你别来。”

        江妈妈电话已经挂了。

        打死江南都不想去，相亲这事她总觉得不靠谱，老早也见过几个了，就没遇到一个合拍，感觉永远对不上。孙青说多相几个或许就能遇到有感觉了，但年纪越来越大，别人再给介绍质量都是下调，先决条件就让人很不爽，还想让她抱以多大热情？

        江妈妈就怕她跑路，中间半点儿没耽搁，早早就过来了。

        江南头未梳脸没洗，想跑也跑不了啊。

        江妈妈严厉看管下穿衣打扮，粉墨登场，出门见客。一改往日职业风范，穿了件纯白色裙子，搭一件修身小西装，显衬得身姿纤侬有致。

        出门之前孙青打来电话，时间已经安排好了，一个小时之后“红粉佳人”见面。

        江妈妈唯怕中间出什么差子，一直把孙青送到“红粉佳人”，今日突发见面是他们这边发起，男方那边没有准备，打点时间也不会早过来许多。但江妈妈和江南接到孙青电话时候就一心等着办这事了，两人到得早，江妈妈跟江南隔着两张桌子坐，紧紧盯着她。

        江南无可奈何，有老妈看管插翅难逃，像砧板上鱼肉，索性不再挣扎反抗，掏出平板随意浏览信息。

        大约半个小时时间过去，男方闪亮登场。

        江南低着头，眼前罩下一片影，就听有人问：“请问，是江律师吧？”

        江南抬眸，点点头，来人很高，眉眼轮廓过份深邃像盆地一样陷进去，肤色很黑，实不衬里衣颜色，由其那一笑，门牙之间显露一条不可思议沟壑。想起孙青说他才二十八岁，这样一看倒像三十八岁人了。

        这就是孙青说条件不错？江南悲哀，她果然成了滞销品，要被廉价出售了。

        “你好，我就是江南。”

        两人坐下来客套聊了几句，男人首先确定了她年龄，末了不忘记加一句感叹：“像你们女人这个年纪再不嫁人，那就是剩女了。”

        江南心里暗暗再打一个叉，就跟分析证据可用性那样。

        江南笑都笑不出。

        “是啊，我年纪就是不小了，否则也不会随便找个人相亲。”

        男人是个现实派，想来是不想被女人如花似玉长相蒙骗，唯怕了解不透彻砸手里，谨慎得近乎变态。问完了她年纪，又问她一月工资多少，身体是否健康。叫人不可思议是竟问到她感情上来了。

        “江律师，你谈过几次恋爱？没跟男人发生过关系吧？”

        江南本来就不算修为良好，那些耐性也早已用忍无可忍，笑了一声，冷冷看人。

        “先生，说真，我不好嫁只是因为年纪长上去了。但你危险，你不觉得自己精神有问题么？要是哪个女人会嫁给你，除非她脑子被驴踢了，再者就是个不折不扣神精病。”

        她起身要走，没想到男人不仅精神不好，连人品都有问题。狠狠钳制住她手腕，变了脸：“你说什么？你一个嫁不出去老女人还说我？我是男人，怎么也比你值钱，你不就是个律师么，有什么高傲，还不就是个廉价货。”

        江南想抬起手掌煽他。

        有人她一步，身侧一缕风拂起，男子怪异脸颊上实实挨了一拳，整个身体都猝不及防栽到椅子上。不等他反应，衣领被人攥紧，接着又是一拳，力道很大，当即面色青紫。

        “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打断你骨头？”